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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世外高人火老头(1)

秦辰自幼丧母,相传其母是难产而死。他的母亲是突然出现在秦家的,那时候秦啸天还只是个普通的秦府内门子弟,无权无势,被人使唤着四处奔波,也就只能让腹怀七甲找上门的秦母宿居于外院小屋,连个名分都没办法给她。

秦府传言,秦三少爷的病根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吸尽了母亲体内阳气,导致身患正阳绝症。他自幼经脉堵塞,不能修气炼劲,只能和下人们吃喝玩乐,被秦家族人视为野种废柴,白眼相待,平素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

中州尚武,太祖皇帝以武立国,手中一柄灵犀剑横扫中原。自天下一统,建立中州王朝,至今已有三百余年。天下世家数不胜数,各派宗门高人辈出。但无论你修习什么高深的武功技法,必须先感应出劲气,借以催动武技招式。劲技和武技构成了中州的武学体系,劲技和武技相辅相承,缺一不可,赿是高明的武技,就需要赿是高深的劲力来催动。

劲气一转一天地,等到劲气十二转,凝成劲力,便跨入了另外一个高深的修习阶段。传说一旦练到了劲力十二重,便可登天入地,脱离凡胎,超凡入圣。

但是,每个人资质不同,天赋各异,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感应到劲气的存在,所以这世上就有了侠客剑神和贩夫走卒。

儿子天生不能修习劲技武诀,也没几年时间好活,秦啸天悲痛之余,也只有扼腕叹息,别无他法。

无奈之余,秦族长只能将自己平生吃亏上当的惨痛教训,和混世起家的经验总结,手把手悉数教给儿子,倒也不期望他能有什么大出息,只希望儿子有有生之年不吃亏,不受委屈,别让人欺负了就行。

秦族长深知世道险恶,本意是想教儿子一些生存之道,可谁想到这小儿子悟性极高,充分发挥了聪明伶俐过目不忘的天份,勤学好问,三个月就把西门大官人和金莲小姐真挚的爱情故事背得滚瓜烂熟。

秦族长老怀大慰,激动得老泪横挂,直叹衣砵有传后继有人。

没几年光景,三少爷就把父亲的经经道道学了个十全十足,吃喝玩赌,样样精通,坑拐蒙晃,信手拈来,耍千溜滑,炉火纯青,甚至还有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味道。

秦族长一看自己也没什么可教的了,于是暗自动了心思,打发儿子到几位长老那里偷师学艺。那几个老家伙可是成了精的人物,什么大风浪大场面没经历过?肚子里的存货绝对不少。

几位长老碍于族长颜面,也胡乱教了秦辰一些为人处世之道,什么“夜踢寡媳门,坑个老实人”之类的歪招。

可几个月后,刚满十岁的三少爷就名正言顺地统领了秦府大院,在下人中间混得风生水起,威信极高。几位长老看得心惊肉跳,这小子一肚子坏水,风头可是大大盖过了我们当年啊。

秦辰在大厅里发了会闷呆,觉得无趣之极,打了呵欠走出门来。

大厅不远处是秦家演武场,黑白相间的花岗岩铺成的地面平整光亮,在夕阳下闪着点点光辉。

上百位秦府子弟正在场上练剑,大的二十出头,小的只有四五岁,劲气催动剑术,舞得虎虎生风,剑光闪烁,场面十分热闹。

劲气与周围的灵气共鸣,每个人身上荡漾着一道又一道五颜六色的光晕,每一道晕圈,都代表着劲气一转。手中的宝剑上也有一条又一条的刃纹,每一道刃纹都显示着这是一柄入了品级的宝剑。随着长剑的舞动,有的甚至凌空劈出一道道火焰,或是一条条跳跃如蛇的雷电,这便是剑中魂魄的魂击。

中州古风好剑,中州王朝以剑立国。剑并不只是代表一种杀敌利器,更是代表着强悍与勇武,代表着一种精神,一种君子之风,至尊至贵,是权力、地位、力量、光明和正义的化身!

在中州大地,剑被认为是男儿的象征,当一个男孩到了十五岁行冠礼时,他的父亲必须亲手为他佩上一把长剑。从此以后,这个男孩就会被看作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拥有了立业成家娶妻生子的资格。

中州男儿通常会拥有四柄剑。一柄是冠礼配剑,一柄是拜师授剑,一柄则是妻子赠予的定情短剑,另外一柄则是为自己量身定制的杀敌防身之剑。

冠礼配剑常挂大堂,镇凶辟邪。师授长剑作为习武练技之用。所以中州男儿常佩两柄剑,其中最为华丽细致的是妻子定婚时所赠给的那柄七寸短剑,自小贴身温养,不离不弃。而最珍贵最犀利的却是那柄杀敌建功的长剑,绝对是精钢铸造,削铁如泥,品级极高,往往能在关键时候救主于危难之中。

对于中州人来说,剑不但是杀敌立功的利器,更是精神上的守护神,如果没有了剑,男儿就会觉得自己不具备完整的人格,并且会感到缺乏自信与勇气。所以世人以拥有一柄得手趁心的神兵利器为荣。这种风气导致了剑器身价倍增,若是听得哪里出了名剑,世人便趋之若鹜,散尽千金也想收入囊中。

但是寻到一柄称心如意的宝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人的体质有阴阳正邪,到了极致便是绝脉,这种天绝之人天生早夭。大多数人体质平衡,自小修习的劲技也就中规中矩,到了拜师入门,便会选择适宜自身的劲技,或是因武技催动需要,选择对应的劲技修习。

入了品级的宝剑,制剑师会炼入各种属性的剑魂,有的是天地灵物,更多的是异兽临死凝结成的魂核,保留了异兽生前天赋异秉,剑击之时,由劲力催动魂击,成倍地增加宝剑的威力。量身定制的宝剑,必须与自身属性相统一,与所修习的劲技武技相协调,否则相克相忌,功用大减,还会损伤自身的修为。

秦辰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看着场上,眼睛里满是羡慕。这些都是外门秦家儿郎,日夜苦练,也就是期望能通过内劲挑选,成为家族内院核心培养对象,惊才艳艳者甚至有可能被家族那些前辈高人收入门墙,名师出高徒,出人头地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自己生来就是个看客,这些都和自己毫不相干。劲气自己是绝对没办法修习的,惊才艳艳之辈,说的也不会是自己。这就意味着,自己十五岁冠礼仪式完成后,就得按照家族惯例搬出小院,到坊市帮衬家族生意,或者是独挡一面掌管某一部分生意,或者是在店铺里当个被人呼来唤去的打杂小厮。族规世道就这样,秦府不养白吃白喝的闲人。

然后,父亲可能会在我十七那年,给我在坟上立块石碑,上书“儿子秦辰之墓”。秦三少爷叹了口气,让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也真难为他了。

他驻在演武场边上发呆感伤,惆怅不已,练剑的族人却是早就瞧见了他,停下练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起来。

“哇,快看,我听说那个废材又惹祸被人打了!”一个小姑娘满是兴奋,脸上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女人天生多舌,古人诚不欺我也。秦辰脚下一阵发软,想死的心都有了。

“哎呦,这不是堂堂三少爷么?怎么又受伤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带着讥笑:“莫不是又去怡红院鬼混挨揍了?”

“唉,这废材简直把家族的脸都丢尽了。”众人摇头叹息,对他很是鄙夷。

“秦龙师兄,咱们离他远点,可别沾染了他的晦气。”

“没办法,人家有个当族长的爹。就算是个废柴,也可以在宣城横着走,在家里白吃白喝地等死。”

“不是吧?我听说到了冠礼后,没有劲气修为的族人,是要被分配下去管理坊市的。不过,好吃懒做的就要驱逐出家族,任其自生自灭的。”

尽管秦辰的脸皮练得比后山的百年老树皮还厚,寻常闲言碎语根本不能对他造成太大损伤。但这些不屑嘲笑和冷嘲热讽还是如一柄利剑,狠狠刺进他心里。他虽是一言不发,可双拳紧握,指甲都刺进手心了。

“小少爷,这里是家族演武场,外人不得靠近。”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过来,阴测测地说道。

我堂堂三少爷,在你个下人眼里竟然成了秦家外人?秦辰心里暗怒,不过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发作,一旦被围殴,吃亏的还是自己。想到这里,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缓缓往外走去。好你个王管家,仗着你是大长老的姻亲,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你等着,出了这道门,看我不一棍子闷翻了弄不死你?

“这个野种,一出生就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霉星,吃白饭不说,还专给我们添麻烦,演武场这地方也是你能来的吗?”王管家见他懦弱,胆气也大了起来,嘀咕着说道。

“你个老东西……”秦辰心里火气早已按捺不住,听得这话勃然大怒,突然转身发动,向王管家冲了过去,抬手就是一肘子。

他这下含怒出手,虽没有招式,如同孩童一般,却是快速无比。那王管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挨了一肘子,捂着胸口吃疼蹲下,秦辰挥拳抬脚就是一顿铺头盖脸的乱拳猛揍。

那王管家不敢还手,只得抱头护住脸,惨叫连天。这三少爷虽然平素窝囊得紧,族人也瞧不起他,但毕竟是个小少爷,他这等当奴才的背后能够说闲话嚼舌头,但何时轮得到他当面编排?

“我最恨别人叫我野种,最恨别人说我娘坏话!我堂堂三少爷也需要你这个奴才来教训?”秦辰心情不是很爽,见一个管家都骑到自己头上了,哪能不火冒三丈,当下指桑骂槐,上蹦下跳,片刻功夫就将那王管家揍得鼻青脸肿,躲在地上哼哼唧唧。

“干什么!干什么!王管家忠心爱府,岂能容你这个废材随意欺凌?”一个尖锐的声音怒喝道,顿时一帮秦家精英如同得了号令,抡胳臂捋袖子,准备为王管家讨个公道。

“干什么!本少爷的事也敢插手,不想活了是吧?”秦辰瞪了众人一眼,那愤怒扭曲的脸,状甚凶恶,如同受了伤的野兽,龇牙咧嘴择人而噬,倒还真把附近的人吓了一大跳。

秦辰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又往那王管家肚子上踢了两脚,这才感觉有些解恨,拍拍手意犹未尽地扬长而去。

秦辰在门房小厮诧异的目光中,疾步出了秦府大门,回头看了一眼,心里郁闷不已,今天我是犯了哪路霉星啊,先是偷看别人洗澡被抓了现行,被莫名其妙地打晕过去,还被扎了针,母亲留给自己的玉佩也给弄丢了。现在更是连个秦府的管家都骑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这日子还是人过的吗?

秦府是不能呆了,那王管家可是秦家长老团大长老的姻亲,告上父亲那里去,少不得又要挨骂。

秦辰隔着衣服捏了捏怀里的十个紫银币,暗叹一口气,看来只能到怡红院春花姐姐那里凑着过一宿了,顺便还可以找怡红院的姑娘们探讨一下艺术人生。说起来,还是这怡红院的姑娘和善,有钱就是爷,不会像秦府族人那样小瞧了自己。

这货分明就是在族人面前找不到归宿感,准备去怡红院姑娘那里寻找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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