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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毛泽东品评《水浒传》(9)

1946年6月26日,国民党空军上尉刘善本等驾机起义。3天后,延安军民举行晚会,欢迎刘善本机组。灯火通明的中央大礼堂门前,并排站立着中国共产党的3位巨人:身穿土布补丁衣服的毛泽东、朱德、刘少奇。欢迎的规格之高,使踏上台阶的刘善本惊呆了。毛泽东伸出大手,微笑着:“毛泽东。欢迎你们到延安来。”一时间,刘善本的脑子里出现空白,事先准备的许多话不知跑哪儿去了。他抓住毛泽东的手摇啊摇,摇了半天,泪水才和声音一起迸出:“毛主席,我终于到您这里采了!”一条长长的板凳,坐着举世闻名的毛泽东、朱德、刘少奇,也坐着刘善本和他的机组成员——自愿留在延安的张受益、唐世耀、唐文玉。彼此一律平等,都是普通观众。开演前,毛泽东对刘善本说:“今天晚上,本来是要演平剧《逼上梁山》的。因为将介石打内战,我是被逼上梁山的,你们也是逼上梁山的。可是剧组却在外面赶不回梁山了,只好演些小节目。”毛泽东回过头问后排的人:“是些什么小节目呀?”后排的人回答:“有秧歌剧《兄妹开荒》。”“哦。好。好。”毛泽东继续他的随意说笑,“《兄妹开荒》也好嘛。上得梁山,就要开荒,先开一片新地,再开一片新天。天上开荒,要靠你们这些飞将军啰。”(王苏红、王玉彬:《空战在朝鲜》,解放军文艺出版社1992年版,第60—61页。)

1946年8月,毛泽东在延安所居窑洞会见美国女记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当斯特朗提出如果美国使用原子弹的问题时,毛泽东笑笑说:原子弹是美国反动派用来吓人的一只纸老虎,看样子可怕,实际并不可怕。当然,原子弹是一种大规模杀伤武器,但是决定战争胜败的是人民,而不是那件新式武器。接着,毛泽东又说: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看起来,反动派的样子是可怕的,但是实际上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力量。应该从长远的观点看问题。真正强大的力量不是属于反动派,而是属于人民。翻译把毛泽东的话译成英语说给斯特朗听,毛泽东却打断了翻译的话,问斯特朗“纸老虎”是什么意思?斯特朗说:“是纸做成的人形,农民把它竖在田里吓唬乌鸦。”毛泽东对翻译说,这样译不好,不是我说的意思。毛泽东解释说:“纸老虎并不是吓唬乌鸦的,它是用来吓唬孩子的。它看起来像可怕的老虎,但实际上是硬纸板做成的,一受潮就会发软,一阵大雨就会把它冲掉。”(许祖范、姚佩莲、胡东:《毛泽东幽默趣谈》,山东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174—175页。)

“纸老虎”,纸糊的老虎,外表看起来很吓人,其实并不中用。常常比喻反动派的外强中干。见《水浒传》第二十五回《王婆计啜西门庆,淫妇药鸩武大郎》:“那妇人顶住着门,慌做一团,口里便说道:‘闲常时只如鸟嘴,卖弄杀好拳棒。急上场时,便没些用,见个纸虎,也吓一跤。’”

1947年10月,毛泽东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部所起草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宣言》里指出:“我军所到之处,敌人望风披靡,人民欢声雷动。”(《毛泽东选集》第四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6月第二版,第1235页。)

“欢声雷动”,表示响应热烈,非常欢迎,气氛显得高涨。见一百二十回本《水浒全传》第九十七回(一百回本《水浒传》中无)《陈瑾谏官升安抚,琼英处女做先锋》:“宋先锋大喜,传谕各门将佐,统领军马,次第人城。兵不血刃,百姓秋毫无犯,欢声雷动。”

1947年10月10日,毛泽东在《中国人民解放军宣言》中说:“早在民国十六年(1927),蒋介石就忘恩负义地背叛了国共两党的革命联盟,背叛了孙中山的革命的三民主义和三大政策,从此建立独裁统治,投降帝国主义,打了十年内战,造成日寇侵略。”(《毛泽东选集》第四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6月第二版,第1236页。)

“忘恩负义”,指忘记了人家过去对自己的恩情和关爱,做一些背叛仁义的事情,人品低劣。见《水浒传》第十一回《朱贵水亭施号箭,林冲雪夜上梁山》:“哥哥若不收留,柴大官人知道时见怪,显的我们忘恩负义。”

1948年,毛泽东《对晋绥日报编辑人员的谈话》里说:“陕北的部队经过整训诉苦以后,战士们的觉悟提高了,明了了为什么打仗,怎样打法,个个磨拳擦掌,士气很高,一出马就打了胜仗。”(《毛泽东选集》第四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6月第二版,第1318页。)

“磨拳擦掌”,跃跃欲试,非常积极的样子。见元朝康进之杂剧《梁山泊李逵负荆》第二折:“我这里磨拳擦掌,行行里按不住莽撞心头气。”

1950年,毛泽东读《宋史·太祖本纪》:“(乾德四年)五月……甲戌,光禄少卿郭圯坐赃弃市。……八月……庚戌,枢密直学士冯瓒、绫锦副使李美、殿中侍御史李楫,为宰相赵普陷,以赃论死。会赦,流沙门岛,逢恩不还。”批语:“说不杀士大夫,伪也。”(《毛泽东读文史古籍批语集》,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版,第277页。)

“说不杀士大夫”,见一百回本《水浒传》第一百回(一百二十回本《水浒全传》第一百二十回)《宋公明神聚蓼儿洼,徽宗帝梦游梁山泊》:“且说宋朝原来自太宗传太祖帝位之时,说了誓愿,以致朝代奸佞不清。”即是指宋初皇帝立誓不杀文臣之规定。宋朝王明清《挥麈录·后录》:“尝谓本朝法令宽明,臣下所犯,轻重有等,未尝妄加诛戮。恭闻太祖有约,藏之太庙,誓不杀大臣、言官,违者不祥。”

1951年4月上旬,朝鲜战局发展“微妙”。在北京中南海丰泽园内的菊香书屋里,军委最高领导人毛泽东、周恩来他们,正围绕朝鲜战争有关问题,通宵达旦地分析着,研究着。他们都望着办公桌上的一份报告,那是志愿军党委彭德怀、邓华等人,就战局发展的预测和第五次战役的方案,向军委写的报告。毛泽东对周恩来说:“请你这个‘智多星’仔细看看,我已看过一遍了。”(徐一朋:《错觉——180师朝鲜受挫记》,江苏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2页。)

“智多星”,梁山军师吴用绰号。此处泛称。吴用在《水浒传》里,最先出现于第十四回《赤发鬼醉卧灵宫殿,晁天王认义东溪村》。

1954年春,毛泽东在杭州刘庄宾馆,与前来看望他的谭震林、江华谈起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时,他忽然想起了1934年冯雪峰告诉过他的一件事:“那年冯雪峰从白区到瑞金,说鲁迅看了我写的《西江月·井冈山》那首词,认为有‘山大王’气概。当时我没有在意,现在想来鲁迅是颇有道理呀。当年我们在井冈山占山为王,蒋介石他占市(城市)为王,都是因为有枪杆子嘛。东方不亮西方亮嘛。我在井冈山时就提出了‘枪杆子里出政权’,当时也只有你谭老板等几个人支持我的观点。”(李约翰、镡德山、王春明:《和省委书记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4年版,第50页。)

1954年5月26日,毛泽东会见印度尼西亚总理沙斯特罗阿米佐约。在谈到人民力量时,他说:“西方国家有许多大王,什么煤油大王、钢铁大王、汽车大王,历史证明大王的结局都是不妙的。希特勒、墨索里尼、东条、蒋介石都曾经是大王。这间屋子就是皇帝曾经住过的,但是他们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毛泽东外交文选》,中央文献出版社、世界知识出版社1994年版,第212页。)

“大王”,见《水浒传》第五回《小霸王醉入销金帐,花和尚大闹桃花村》:“近来山上有两个大王,扎了寨栅,聚集着五七百人,打家劫舍。”按,宋时落草者多有称大王者,如《苏东坡全集·奏议》称,颍州自元祐二三年间,有“尹遇自称大大王,陈兴称二大王”。

1955年,人民解放军首次实行军衔制,闪光的金星标志着勇士们为创立共和国所建立的功勋。在一些同志眼里,这就如同梁山好汉一百单八将排定座次一样,有人哭了,有人笑了。毛泽东当时曾诙谐地讥讽一些计较军衔高低的战友,说他们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评衔时。”(何平:《共和国名将的生前死后》,团结出版社1993年版,第273页。)

梁山好汉一百零八将排座次,见《水浒传》第七十一回《忠义堂石碣受天文,梁山泊英雄排座次》等多处。

1955年3月31日,毛泽东在中国共产党全国代表会议上讲话。他在谈及“关于目前形势”时,说:“不要因为有很多人作了自我批评,以为就黑暗了。这些同志是着重讲了他们的缺点错误,没有讲他们的长处,那一年参加革命,那里又打了胜仗,那里有工作成绩,这些话都没有讲。专看他们这一篇检讨,那末就黑暗了。其实,这是一面,在很多同志身上,这是次要的一面。这跟高岗、饶漱石和张、张、赵、马、郭五虎将不同,他们不能适用这个估计:光明面占优势。”(《毛泽东选集》第五卷,人民出版社1977年版,第153页。)

“五虎将”,见《水浒传》第七十一回《忠义堂石碣受天文,梁山泊英雄排座次》:“马军五虎将五员:大刀关胜、豹子头林冲、霹雳火秦明、双鞭呼延灼、双枪将董平。”按,五虎将,源出自元朝关汉卿的杂剧《五侯宴》,此处采用,并沿用于《三国演义》。

1955年10月和12月,毛泽东与全国工商联领导成员和代表有两次谈话,这也使荣毅仁难以忘怀。毛泽东要民族工商业者不要忐忑不安,不要像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要减少吊桶,增加抽水机,如果全部改用抽水机更好。毛泽东从历史唯物主义的高度,指出社会主义的宽广前途,要大家把眼光放远一点,不要怕社会主义,将来一定可以参加工人阶级的行列。(计泓赓:《半个世纪的深情》,《人民日报》1993年12月19日。)

“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比喻内心没有把握,忐忑不安。见《水浒传》第二十六回《郓哥大闹授官厅,武松斗杀西门庆》:“那胡正卿心头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下八,暗暗地寻思道:‘既是好意请我们吃酒,如何却这般相待,不许人动身?’”

《水浒传》是一部历史小说,但毛泽东同志却在1956年前后认为:“要把它当作一部政治书看。它描写的是北宋末年的社会情况:中央政府腐败,群众就一定会起来革命。当时农民聚义,群雄割据,占据了好多山头,如清风山、桃花山、二龙山等,最后汇集到梁山泊,建立了一支武装,抵抗官兵。这支队伍,来自各个山头,但是统帅得好。”(薄一波:《回忆片断——记毛泽东二三事》,《人民日报》1981年12月26日。)

“如清风山、桃花山、二龙山等,最后汇集到梁山泊”。清风山原系锦毛虎燕顺等所建之寨,见《水浒传》第三十五回《石将军村店寄书,小李广梁山射雁》。桃花山原系打虎将李忠等所建之寨,二龙山原系花和尚鲁智深等所建之寨,他们归顺梁山事迹见《水浒传》第五十八回《三山聚义打青州,众虎同心归水泊》。

1955年10月15日,毛泽东在北京同日本国会议员访华团就中日关系和世界大战问题作了谈话。他说:“第一次世界大战打出个苏联共产,第二次世界大战打出许多国家共产。从历史上看,共产是世界大战打出来的。打仗,人民的精神就紧张,紧张的结果,就另外想出路。人并不是一生下来,他母亲就嘱咐他搞共产,我的母亲也没有要我搞共产。共产是逼出来的,七逼八逼就逼上了梁山。”(《毛泽东外交文选》,中央文献出版社、世界知识出版社1994年版,第224—225页。)

1957年2月27日,毛泽东在《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一文中说:“任何新生事物的成长都是要经过艰难曲折的。在社会主义事业中,要想不经过艰难曲折,不付出极大努力,总是一帆风顺,容易得到成功,这种想法,只是幻想。”(《毛泽东选集》第五卷,人民出版社1977年版,第379页。)

“一帆风顺”,形容做事顺利,毫无麻烦。见《水浒传》第四十一回《宋江智取无为军,张顺活捉黄文炳》:“三只大船载了许多人马头领,却投穆太公庄上来。一帆风顺,早到岸边埠头,一行众人,都上岸来。”

1957年10月9日,毛泽东在中国共产党第八届中央委员会扩大的第三次全体会议上,就做事情要考虑有两种方法时说:“这两种方法究竟哪一种好?这种问题可多啦,就是放不开。北京34个高等学校,一个都放不开,没有一个爽爽快快放开的。因为这是放火烧身的问题呀!要放开,需要有充分的说服,而且要有一种相当的压力,就是公开号召,开许多会,将起军来,‘逼上梁山’。”(《毛泽东选集》第五卷,人民出版社1977年版,第473页。)

1957年10月13日,毛泽东在最高国务会议上,作《坚定地相信群众的大多数》的讲话:“所以,长期以来,形成了一种民主作风。但是,那个时候,就没有现在这样的大鸣,大放,大辩论,大字报。这是什么理由?就是那个时候金鼓齐鸣,在打仗,阶级斗争那么尖锐,如果内部这么大闹,那就不好了。”(《毛泽东选集》第五卷,人民出版社1977年版,第480页。)

“金鼓齐鸣”,古代打仗时,猛敲大鼓以助威,鼓舞士气。见《水浒传》第六十回《公孙胜芒砀山降魔,晁天王曾头市中箭》:“走不到百十步,只见四下里金鼓齐鸣,喊声震地,一望都是火把。”

1958年5月16日,毛泽东为中国共产党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第二次会议印发第二机械部党组关于同苏联专家关系报告写了批语。内称:“苏联专家都是好同志,有理总是讲得通的。不讲理,或者讲得不高明,因而双方隔阂不通,责任在我们方面。就共产主义者队伍说来,四海之内皆兄弟,一定要把苏联同志看作自己人。”(《毛泽东外交文选》,中央文献出版社、世界知识出版社1994年版,第315页。)

“四海之内皆兄弟”,此语出自《论语》,指讲义气,守信用,性格豪爽,这样就人缘好,到处都会有你的朋友,有人帮你。见《水浒传》第二回《王教头私走延安府,九纹龙大闹史家村》:“陈达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相烦借一条路。”第四回《赵员外重修文殊院,鲁智深大闹五台山》:“赵员外便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水浒传》其他章回里也常有引用。

1958年8月9日,毛泽东视察山东历城县北园乡。他来到省农业科学研究所。在一块由山东省委和农科所合种的棉花试验田里,棉花长得有一人高。毛泽东蹲下身,剥开棉壳,和副所长秦杰一起仔细地数了数一株棉花的棉桃。这一棵有64个。数完了,毛泽东对秦杰道:“很好,你学的学问都用上了。”秦杰谦虚地说,过去搞得不大好,只是今年省委负责同志亲自到这里来指导,才取得这样的成绩。“是应该压迫你们一下。”毛泽东诙谐地说,“不压迫,你们就不会上梁山。”(吴晓梅、刘蓬:《毛泽东走出红墙》,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3年版,第150—151页。)

1958年12月7日,毛泽东谈卢弼《三国志集解》,为《张鲁传》写了一段批语,并且印成了铅印件。全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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