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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晨曦(中)

2345年,“魔鬼”来了,很直接的,很粗暴的,它来了。

地点在太平洋某小岛,没人知道是为何,以此为源向着全世界,“魔鬼”为名的瘟疫爆发了。

传染源是水?空气?食物?

2345年3月开始,病魔肆虐,病原在扩散。

“魔鬼”的特征,身上某处皮肤变黑,渐渐的,变黑的皮肤死去,完全的死去。起初,人类只是简单的以为这只是一种皮肤病而并未在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病患附近的人同样得病并且找不到治病的药,而且,患病伤口在不断扩大,皮肤细胞在不断的死去,越来越多的人得病,并且全世界的医生都说无能为力,病患开始恐慌了。

药物治疗不行,开始的,有医生开始提出,试着把患者的患处切去,或许死亡皮肤会停止扩散。而当开始提出的时候,响应的声音却很少,因为这时人们已经发现这个“皮肤病”是有感染性的,而病原感染处已经感染了当地的整个城市。没有一个医生敢前去,哪怕专家保证将给予最先进的防护服,也无一人敢前往。而这一份迟疑,病原已经陆续在其他城市发现。随后,医生们将自己的试想告诉给感染源的患者,有染病的患者曾试着把自己的感染处割下,但还没来得及高兴,在身体的其他地方又发现“魔鬼”,再割,再生,再割,再生,再割……直至,成为一个血人死去。

我不知道它从哪里来。

开始的时候,我的后背有点痒,我只是挠挠。

随后,痒痒持续了一晚,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因为家里没毛毛虫蚊子什么的,而且妻子说我后背痒痒的地方黑了,我估计是在外面碰到什么了吧。

我开车前往市医院。医院停车场居然满人!我惊奇的发现,平时医院停车场多半的是医护人员的车,但今天……

好不容易才把车停好,突然有点想称赞自己的停车技术了,毕竟车停在那么狭隘的位置,嘿嘿笑了两声,我向着医疗部走去。

路上,看见几个人以一种奇特的姿势在挠着,我笑笑。

突然的,我看见有人脸上长着妻子所说的“黑斑”,还有人长在脖颈处,我不知道我的是不是也长成这样,但,经过一路上所看到的,我,开始感到不安了。

拿病表的地方满人了,看着整队的人全都在“挠痒痒”,奇观啊!他们,和我一样。

好不容易的,终于从护士小姐手上拿到病表。沿着医院指示牌,问了过路的护士,我终于找到了皮肤病的医生位置,呼,天,它在医院的角落,平时很少人来?

但我现在不会说这话了,因为现在我在医生这里排着队,我稍稍目测了一下队伍的长度,可能是巧合,这里的长度和刚刚排队长度一样,也就是说我还得等一小时才能见到六十多岁的医生大叔?不,可能时间不止一小时,这边是看病的,不是拿表的。

医院只有一个皮肤病医生吗?两小时后,我想着,我情绪开始有点暴躁了。

往前瞅瞅,一群家伙在毫无形象地在挠痒痒,嗯,前面还有个三十多的熟女,噢!不,她在挠哪里!

猛地缩回头,心中对着妻子默念抱歉的话。嗯,看看,没事,忍不住的,我再次往熟女方向望去。

不知多久,我感到不对劲,怎么这么久我还在原地不动?前面排队的人也有的开始躁动不安了。

怎么回事,好像队伍根本没有往前啊!医生不在?

但随后一名护士在队伍旁宣布的话打消我的疑惑。

抱歉问一下,你们是不是都是身上长了很痒的黑斑。当时她是这么说的。

整队人都在点头,全都这样?

嗯,长那种黑斑的人先回去吧,暂时医院找不到治疗的方法,医生这么跟我说的,让我向各位说,或许各位可以去城东的中医院看看有没有办法。护士接着大声的道。

喂喂,我可是排了三四小时的队喔,你好意思这么打击有如此耐心的我?

接着整个队伍都在起哄,护士小姐在那里不停的点头道歉。也有“病患”走到医生门口叩门想进去问问,但这一切都无果。

白忙了,我心想着。看着围在护士旁不停叫着的人,我摇摇头,估计连护士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上去问也是浪费时间。

车上,我挠了挠背,感觉越来越不妥了。

怎么可能这么多各种各样的人同时这样?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或许该去城东医院看看了。想起护士的话,我调转车头。该死,谁把车放在路中间了。

好不容易的,终于赶到城东医院。

结果和市医院一样,停车场爆满,又该展现车技的时候了,我默默的去医院外的停车场停了车,不想被塞了。幸好,这里虽然也快满人了,但好歹还有一个位置。

停好车,我看到了刚刚在市医院的熟女。

打招呼,不打招呼,打招呼,不打招呼……

好吧,人家走了。

一小时后,我再次回来停车场,这里跟市医院一样,医生说无能为力,不过叫我们不用担心,说我们身上的只是简单的皮肤病,让我们等等结果。

此时,已经晚上八点了,妻子应该留饭菜了吧。驱车向家开去,医院暂时医不了,路上,我越想越不对劲,如果只是普通的皮肤病,医生也应该会随便开点治疗皮痒之类的药物才对啊,怎么会直接断言治不了?

新闻上也开始报导,但记者只是说全是流行皮肤病,让各位市民小心病菌,可能会有传染给附近的人。

我躺在床上,心里越来越不安。

几天时间,新闻,网上,报导不断,全都是报导这个简单的“皮肤病”的。因为身上实在痒的不行,我向公司请假了,幸好我的公司只是简单的小公司,不然可不能这么简单的请假。

而几天后,后背不痒了,但妻子却说后背黑了一片,当是挠痒的后遗症吧,不过妻子却不认同,因为我后背黑斑越来越大,很不寻常,让我再去医院看看。但现在去医院有用么,报导里医院满人,而且还未有说明有人医治好了。

难得的悠闲休假时间,却在妻子的唧唧歪歪声中度过,妻子看新闻报导皮肤病多的感到不安。

虽然我心底也有些害怕,但恐惧强行让我告诉自己这只是简单的普通的一般的病,没事,每天早晨我照着镜子给不安的自己找借口,尽管黑斑越来越大,越来越黑。摸着毫无触感的黑斑皮肤,心里越是恐惧。

三天后,妻子手背长了黑斑,我开始感到崩溃,不,不是的,它不是该长我腰上?它不是该长我身上?为什么,为什么它会去那里!

我想我该带妻子去医院,我拉着妻子的手,但妻子却不依,她说,现在全市人都赶着去医院,医院没用。

是的,报导越来越频繁,甚至医院有了驻地记者了,在家能看到医院门口的直播,那里现在门口被塞着,电视屏幕直播着这样的画面。

但不行,我自己这么多天没痒,黑斑范围越来越大,我不确定它会不会继续扩大下去,但要是继续扩大,可能会……覆盖全身!

手摸摸腰部黑斑,已经不痒,而且,没感觉!不可能的!就算是普通的,哪怕只是小小的触感,哪怕……

心里越想越害怕,我会怎么样,我……

我拉着妻子的手,此时妻子在低头哭泣,她似乎早就感觉到了什么,她每天看着我的身体,她知道,她知道我的“黑斑”每天越长越大,她知道,她知道她手的“黑斑”会像我的腰那样,越来越……

我想到了最可怕的后果。不,不行!我可以死,但妻子,我老婆不能!她是因为我……

我拉着妻子的手,妻子一直在哭泣,我看着她的样子,从未有过一次,我感到她需要我,需要我帮她,而我……

跟我去医院!!!从未有过一次的,我对妻子吼道。

我要救她,我心底怒吼着。

车上,妻子在梨花带雨地哭着,看着路上都是赶往医院的车,我心情越来越糟糕。

终于,在医院最后一个路口塞住了。

去医院的车只有进没有出。

看着密密麻麻的车,我猛地拍了下方向盘。

没救了吗?没救……了吗?

老公!

妻子在我旁边,她得病了,妻子得病了!

老公!

明明我一个人死去就好!

老公,我们不一定有事的!

明明……

老公!!!

妻子拍了我一巴掌!我感到脑袋蒙蒙的。

老公!我们不一定有事的,这只是一件普通的事!或许这只是上帝跟我们开的玩笑呢!我们会好起来的!

可是,可是……

???

我已经感觉不到我腰上的肌肉了……真的,我腰上的肌肉,似乎,死去了。

妻子再也忍不住了,她也知道这也是自欺欺人!我也知道这是自欺欺人!但我们选择祈祷,祈祷我们得的不是病……

直到隔天,第一个死亡者的出现!!!

“灵灵。”

旁边,宁雨打断了正在听着录音的剑月灵,而剑月灵听着手中的旧式AW(智能窗口),心情感到一阵煎熬。

“灵灵!”

“啊?”此时,剑月灵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AW,“怎么了。”

“灵灵,你听着不觉得吓人吗?”

剑月灵听了,却是反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因为这些都过去了,而你手中听着的是几年前曾是‘魔鬼’患者的人的录音。”

“有问题?”

“当然有啦!这AW的主人曾经感染过‘魔鬼’欸,AW上不知道还有没有残留‘魔鬼’的病毒。”

“你当心是多余的,”剑月灵扬了扬手,显示自己的防护服,“我们穿的这东西要是不能隔绝的话我们早感染了。”

顿了顿,剑月灵继续道:“而且一年前的‘上帝行动’已经全世界范围内清除了病毒,或许我们把防护服脱了也没事。”说着,便做起了脱衣的动作。

“哎哎!别别,别啊,我们刚刚出来,这不还没确定是不是真的全清除了的吗,你现在脱下防护服等下感染了怎么办?”宁雨赶紧的阻止剑月灵的动作。

“哦。”

也不管宁雨了,言罢,拿起AW准备继续帮刚才的录音听下去。

“欸!等下。”

“又怎么了?”

“能不能,别听了,我们赶紧去下一处地方搜索吧。”

“为什么?”

宁雨支支吾吾的。

“人家,不,你手上录音的那人在你,在你脚下呢。”

脚下,是一块人型的黑炭,也不能说人型,因为这块“黑炭”缺少了人类所该有的四肢和头部。

“啊?”先是疑问的声音。

“啊!!!”

基地上方,刚刚到陆地的Z008小队队员正准备行动却是听到自己队队长的尖叫。

“臭丫头,你怎么一开始不说啊!“

瓦砾堆上,剑月灵追打着宁雨。

“我怎么提醒你啊,你去到那看到那AW就开始听了,我还没来的及提醒你呢!”宁雨小心地避开剑月灵的手,还注意着脚下杂乱的碎石砾。

“臭丫头!”

剑月灵停下脚步,她知道现在不是玩的时候,嗯,尤其是此刻还作为队长。

宁雨也停下。

“算了,赶紧开始搜寻吧,我们这么久没上来过,不知道这里都变成什么样了。”

“嗯嗯,对,我们去西边吧。”

“也好,不过等下。”

“唔?”

剑月灵小跑的回到‘尸体’旁边,捡起放在石头上的武器,稍微检查了一下,随后,捡回刚刚扔的旧式AW。

“你不怕?”宁雨说的是在‘尸体’旁边拿属于‘尸体’的东西。

“小意思!”剑月灵无不自豪的道,“要是没点胆量怎么当好这个队长。”

听罢,宁雨低下了头,“哦。”

“不过,话说回来。”

“怎么了。”

剑月灵指着脚下旁边黑漆漆的、肉眼看上去有点像又有点不像人形的东西。“这真的是尸体吗?”

“哈?”

“你是怎么看出这是‘魔鬼’病患者的尸体的?话说我都不知道呢,我还以为这只是一副黑炭。”

“‘魔鬼’病患者不都是......”突然,宁雨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没见过?”

剑月灵转过头看着宁雨,“当然啦,新成立的搜索队全都是没见过‘魔鬼’的,我们不都是这样吗?我应该见过吗?”

“哈?”

“上级说过,我们都是没见过‘魔鬼’的,正因为我们没见过,所以我们不害怕,而这能更好的进行地面上的搜索工作,当然,这是刘威小弟弟偷偷跟我说的。”收拾好武器,剑月灵跳到宁雨身边。

“都没......见过,吗?”宁雨嘀咕。那我?

那老头?他知道我见过,知道‘魔鬼’的可怕,才更好地保护好月灵,吗?

“怎么了吗?”剑月灵看到宁雨呆住了,在她面前晃晃小手。

“哦,没什么。”

“嗯,好吧,我们出发吧,是西边对吗?”

“嗯嗯。“

要是我没见过的话,母亲,还存在吗?

Z42地下都市地面搜索探险部总基地。

Z42都市里有很多几十层的高楼,而这里,显然是最高的那些大厦之一。

“今天开始地面搜查工作顺利吗?”

一百多平方的办公室里,在正中站着一名中年男子,剑眉横目,一张大大的国字脸,身上穿着代表着地下指挥部总司令的军装。

此时,他正束手望向窗外,而背后一名通报员正直立的站着,望向中年人的眼神满满的是尊敬。

“是的,首长,”通报员手上的AW显示着的是都市上方的视屏监控,此时,Z008小队队伍正向着东面搜索前进,看不到其他小队自然是因为其他小队早一步出发了,“最后一只队伍就在刚刚出发。”

“嗯。”

背手望着窗外,因为办公室处于市中心,从这里,三十多层楼的地方,能看到整个Z42的全景。此时,派传单的小伙子,赶电车的上班族,逛街的女孩子,无不显示着,五年来,他们正渐渐地适应地下都市的生活。

虽然有着AW控制的白天黑夜、温度湿度,虽然有着地底净化出来的水源,有着每天室外供应的食物,虽然有着空气转换场里净化的空气,但,我们毕竟生活在地下啊。

我们生活在地下,每天头上照着的是假太阳,看见的是假月亮,感受到的是制造出来的空气,吃的是实验室批量制造的食物,但,我们生活在地下,我们,是‘地球人’?

自从六年前,魔鬼的到来,全球一百二十多亿人口缩减到三亿人口,全球一百个地下都市,每个都市三百多万人,虽然大多都是青壮年,小孩,但,我们确实是窝在这小小的地底。

我们是地球人!我们应该光明正大的活在太阳底下!

我们需要被阳光照着,需要在湛蓝的天空下生活!我们需要畅快的呼吸,我们需要自由广阔的天空,需要无边无际的海洋!

五年了,人类适应了地底生活,看着他们无忧无虑的样子,或许,再过几年,他们就忘记自己曾生活在大地上面吧。

或许,我们在地底下生活得更好,但我们却不能忘记自己的‘故乡’啊。

此时,小通报员感觉到一阵寒冷,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小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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