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什么是傻乎乎想
——从“此地有银三百两的傻话”谈起
我国东晋元帝时担任吴郡内史的庾冰,为老百姓做过一些好事,颇得民心。有一次因为叛军要捉拿他,他躲进了一条小船中。船主后来上岸去买东西,当他喝了酒返回时,看见正有官兵前来搜查。他一阵惊恐之后,很快便镇定下来。官兵已到了岸边,这时要让庾冰逃跑已不可能。他想:我能不能故意向官兵说点傻话,耍一个此地有银三百两的花招来迷乱他们呢?他拿定主意后,乘着酒兴,以满脸通红的醉态,手里舞着船桨,摇摇晃晃地对官兵说:“你们不是要抓庾郡守吗?他就藏在我的船中。”庾冰在舱内听了害怕极了。官兵们见这条船又小、又破、又脏,是很难藏人的。看到船主分明是才喝了酒,都不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于是很快便离开了。
船主本来需要隐瞒,也想要隐瞒,可是他却如实地说了真话。这令人看来不是很傻吗?而这位船主竟以这样的“傻乎乎”的想法和做法,收到了预期的效果。这可算是一个“傻乎乎想”的突出事例。
这里说的“傻乎乎想”,当然不是指的要像一个真正的傻瓜、白痴那样去想问题。真正的傻瓜、白痴已不属于正常的人,连常规思考都已不可能正常进行,哪里还谈得上创新思考呢?我们说的傻乎乎想,指的是,思考有待创新的问题,有时可以从貌似傻乎乎的荒唐悖理、幼稚天真的想法中去开拓思路、寻找线索、求得启示。
我们常能从反映欧洲古代历史,特别是反映文艺复兴时期的一些电影、电视中看到,许多国王身边都有一个“小丑”、“弄臣”,以“逗趣”、“说笑话”的方式,对朝庭议论的重大问题发表一些荒唐怪诞的见解,对大臣们提出的重要建议进行不负责任的嘲笑、批评和攻击。国王们为什么要让这些“小丑”、“弄臣”这么干呢?这常使许多观众感到纳闷:这只是为了让国王取乐吗?不。它的主要作用还在于通过“小丑”、“弄臣”的幽默滑稽、荒唐悖理的笑谈,形成轻松的气氛,使国王的头脑兴奋、活跃起来,以激发和增强国王思考问题的活力与创造性;同时,“小丑”、“弄臣”对大臣们提出的建议任意进行嘲笑、批评和攻击,还能帮助国王从另外的或相反的角度,对大臣们提的建议严格加以考核和审查。
不仅欧洲如此,在我国历史上也不乏这方面的记载。明宪宗时,太监汪真由于得到宪宗皇帝的宠信,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弄得朝政日益混乱,一般大臣都敢怒而不敢言。个别大臣有时犯颜直谏,莫不受到宪宗的严厉斥责。宫中有一个叫阿丑的专门为宪宗皇帝演戏解闷的小丑演员,此人聪明伶俐,巧于心计,他常常在演戏过程中劝谏宪宗。有一次,阿丑装扮成一个酗酒者,在大醉之后胡言乱语,肆意漫骂。这时,一个小太监扮作行人路过此地,对醉汉说道:“××大人来了!”阿丑扮演的醉汉听了置之不理。“行人”又说:“御驾到了!”“醉汉”仍置若罔闻。“行人”又再说道:“汪太监到了!”“醉汉”这时表现得十分惊恐慌张。“行人”向“醉汉”问道:“皇帝你都不怕,难道还怕汪太监吗?”“醉汉”回答说:“休要多嘴!我只知道汪太监惹不得!”宪宗皇帝在台下看到这里,不禁坠入了沉思之中。从这一事例可以看出,宫庭中的“小丑”、“弄臣”们,正是通过逗趣,说笑话、插科打诨、演滑稽戏等方式,用显然荒唐悖理的夸张言行,以启发“唯我独尊”的皇帝、国王们打开思路,从新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这在中外的封建制度历史上,曾经是共通的。
二、傻乎乎想的客观根据
——从“放屁冲藕”谈起
在日本某乡村,有一次几个人一起在池塘里挖藕。不知谁放了一个响屁,逗得众人大笑起来。有个人开玩笑说:“好响呀!真够份量!像这样的重磅响屁再来几个,干脆把这些藕都冲出来,那就免得我们再费劲了。”听他这么一说,大家笑得更厉害了,有几个笑得腰都直不起来。这时,有一个人却止住笑而思索起来。他想:要是用唧筒把压缩空气灌进池子里,靠压缩空气的强大力量,不就真的可以把藕冲出来了吗?他用这样的办法试了几次,结果都只见冒水泡,不见藕冒上来。后来,他把用气冲改为用水冲,即把水加压后用唧筒灌进水池里。这一下成功了!用这种办法“挖”藕既多又快,而且不像用人工挖的那样容易损坏,同时还可以把藕冲洗得很干净。
放几个重磅屁把池塘里的藕都冲出来,这真是荒唐透顶!那位挖藕人竟从中想到:可试用压缩空气来冲出池塘里的藕。这表明,这位挖藕人对待这句荒唐话的态度与众不同,他不是“一笑置之”,而是感到可以从这句话中引出点儿什么,挖掘出点什么来。正是沿着这样的思路,他最初想到可以用压缩空气来冲藕,后来又想到可以用唧筒灌水来冲藕。经过多次试验,他终于创造了新的挖藕方法。
傻乎乎想也成为一种创新思考方法是有它的客观根据的。
我们这里讲的傻乎乎想,包括两个方面的意思。一个方面是指重视头脑中出现的幽默滑稽、荒唐悖理的想法;另一方面是指保持幼稚天真的童心童趣,以儿童的眼光看事物。
先谈第一个方面。幽默滑稽、荒唐悖理的想法和笑谈,能“开启心灵的枷锁”。这主要表现在:
1.它们常能对“正常思考”形成一种强烈的冲击,令人头脑豁然开朗。有如在黑暗中突然射来一道亮光,能使人猛然看清周围的事物。或者说,就像对一个喝醉了酒的人泼一盆凉水,能使他猛然清醒。
2.它们常能提示新的思考方向和途径,能诱发产生创新设想。因为它们或者高度夸张——将某一事物或现象过分夸大或缩小;或者荒谬移植——把张冠给李戴,用牛头去对马嘴。这种不受时空限制的超越现实的想法、笑谈,常能使人摆脱种种思维定势和常情常理的羁绊,在头脑中接通一条又一条新的思路,萌生出一个又一个奇思妙计。
3.幽默滑稽、荒唐悖理的想法和笑谈,它们本身就可能蕴藏着富有价值的创新思想或其胚胎萌芽。从古到今,不是有许许多多被认为“愚蠢”、“荒唐”、“异想天开”的想法,都先后变成了现实吗?
现在我们再来谈第二个方面。保持幼稚天真的童心童趣,以儿童的眼光看事物,能“激发智慧的火花”。
儿童对种种规律、规则、规范和秩序知之不多,理解不深,还往往会抱着一种猜疑、嘲弄、轻视、敌对,甚至故意加以破坏的态度。大人们说不能动的东西,他们偏要去摸一摸;大人说不能做的事,他们偏要去试一试。他们提出的许多幼稚天真的问题和想法,常常是成年人所想不到的。虽然这些问题和想法本身并不一定具有创新价值,但却能对创新思考产生可贵的启发、诱导作用。印度物理学家拉曼,就是由于在从英国返回印度的轮船上,听到一个小孩提出的问题:“海水为什么那么蓝?”经过不懈的深入研究,终于提出了“光散射效应”。这一发现,还使拉曼登上了1930年诺贝尔物理学奖的领奖台,成为印度和亚洲的第一位诺贝尔奖获得者。
据说,有个小女孩有一段时间常去请爱因斯坦讲解数学习题,当小女孩的母亲后来向爱因斯坦表示歉意时,爱因斯坦回答说:“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我从她那里学到的东西比她从我这里学到的东西更多。”这只是爱因斯坦的一种自谦之辞吗?看来不完全是。这当然不是说爱因斯坦可以从小女孩那里学到什么理论,而是指小女孩能提出一些对爱因斯坦大有启发的问题。孩子们提问题没有各种成见的束缚,也不怕问题提得太简单、太幼稚而被人耻笑。
儿童对想获得的东西不容易感到满足;做错了事勇于重新开始;有强烈的好奇心、旺盛的求知欲、丰富的想象力、无拘无束的探索精神、无所畏惧的闯劲,等等。这些优良的品质,既使他们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创造力,也使他们的幼稚天真的想法能成为诱发奇思妙想的一种重要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