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会已经接近尾声。最后一曲结束,安未眠把手从话筒上放下,又做了一次摊开左手的动作,他一边用右手在手心画圈,一边说,“大家对这个动作很熟悉吧,其实这个动作是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教给我的。她说,把你的心脏想象成一只跳动的兔子,然后在手心里画一个项圈,握紧,放到胸前,兔子就被圈住了,这样可以缓解紧张。”他一边说着一边继续这个动作。
然而安未眠所不知道的是,纪瓷优在听到“这个动作是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教给我”的时候,就决定离场了。那些幻灯片一样的记忆,清晰的,模糊的,已经开始动摇她的心,她只能以逃离来终结这场回忆的飨宴。过去真的太过美好,但是他们没有未来。
“今天她也来到了演唱会,和你们一样坐在观众席里。我想借此跟她说几句话。”安未眠把目光投向纪瓷优的座位,可是那里已经空了,他只觉得自己在黑暗中隐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她还是决定要离开他,是吗?
安未眠在心里给自己一个冷笑,为什么她明明来了演唱会却不愿意多听他说一句话?为什么她就是不愿意原谅他曾经犯过的错误?为什么他已经卑微到了这种地步她还是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为什么五年了,只有他一个人在坚持?他到底在坚持什么啊?!一股无名的怒火就要从他胸口窜出来,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的一疼,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纪瓷优!他按住自己的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我都快要死了,还是忘不了你?为什么……好像相比死亡,知道她已经不爱自己了这件事情要更痛苦一些。
安未眠缄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说出来,“纪瓷优。我这辈子,只爱过你一个人。”摄像机对他的脸部做了一个特写镜头,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好像有滔天的海水,带着深情席卷人心。
包装团队已经想好把他打造成一个深情款款的情歌王子,并为他做一个专访,这个特写镜头可能会放进专访的照片里。喜欢他的粉丝们也被他痴情的告白所打动,尽管只有一句话,但是已经足够让现场的每一个人为之动容。他可能会接到更多工作,甚至拍广告拍电影。但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明白,这不是任何虚伪华丽的包装,是他想要对他心爱的女人说的真心话。而这个女人带给他的只有失望透顶和冰冷决绝,他的这句无足轻重的话根本无法打动她,于是,无论他说什么,都显得自己格外狼狈和委屈。
在安未眠所没有注意的会场门口,纪瓷优在快要踏出门的那一刻因为他的话停下了脚步,蹲在门边泣不成声。为自己的狠心,为自己的冷漠,为自己的无情,为自己又一次伤害了他,而泣不成声。这么多年过去,她努力把自己打造成一个金刚芭比,不去看不去想,就不会再受伤,也可以故作坚强。其实,她早就已经失去了爱的勇气。无法再像少女时代那样肆无忌惮追求所爱了。她没有任何资格再站在安未眠的身边。
西装革履的安彻夜就站在离纪瓷优不远的地方,默然地看着这一幕。他恍惚又看到了那个无数次拜托他给安未眠送东西的少女纪瓷优,那个深爱着安未眠的纪瓷优,无论他怎么无视,还是无法她与纪瓷优剥离开,因为让他心动的正是那个开朗爱笑的纪瓷优。他突然想起来,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纪瓷优脸上的笑容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爱的女孩不再发自内心地笑了。
安彻夜缓缓走向纪瓷优,双手托起她哭花的脸,然后吻了她的眼角,把她拥入怀里。可是能给你未来的只有我啊,我一定会找回你的笑容。跟安未眠在一起你只会再经历一次痛彻心扉的分离,永不相见的分离。只有我才能给你幸福。安彻夜抱紧了怀里的人,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什么也没有说。
从另一个出口出来的安未眠撞见了这一幕,他缓缓握紧的拳头暴露了他的愤怒,他不知道纪瓷优在为他而哭,他只知道纪瓷优和安彻夜抱在一起,周围的景色都失去了颜色。身旁的唐苏七投以同情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