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澄看着被自己翻乱的满地狼藉,有意识地斜睨了一眼时间,离安彻夜出去见客户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她估计安彻夜至少还需要四十分钟才能回到办公室,这段时间足够她把这里收拾好了。尽管过程有点艰难,但她还是找到了林向屿需要的最后那份资料,怎么说,做了这么多都是值得的。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门把活动的声音让林澄心惊胆战。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管进门的是谁,她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正面迎敌。这短短的看不到对手的几十秒钟却让她感受到了时间仿佛被拖慢了几个世纪的煎熬。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可是,奇怪,那声音停在了离林澄不远的地方,消失了。她耐心地等待着那人的逼近,但是没有。她的耳边响起了纸张摩擦的声音。那人在帮她收拾这些文件!
林澄缓缓地转过头。安彻夜蹲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把地上的资料一一捡起。林澄有些茫然了,她不明白这一次安彻夜又想耍什么花样。她只知道他不可能会这么简单地纵容她。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把自己乱七八糟的办公室里整理资料的人与这混乱没有半点关系。
林澄试图去摸索自己裙摆下方的大腿上事先系好了的冰冷的武器。这跟训练的时候不一样,她不清楚安彻夜的实力,而且不能从他的表情和眼睛判断他的战斗力。她只是想好了,如果她不能打败安彻夜,那么她就得自我毁灭,不能让这件事情跟林向屿扯上关系。
几分钟过去了,安彻夜不但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肢体上的行动。
林澄滚在地面上,翻了个身,来到安彻夜身边,从裙摆里掏出的手枪抵在安彻夜的胸口,“你到底想怎么样?”林澄低声问,眉眼里都是狠厉,与那个温柔可爱会撒娇的女孩子判若两人。
安彻夜感觉到冰冷的枪口的时候,身体微微一怔,他抬眸去看自己对面的女人。她那锋利的眼神刺痛了他的眼睛。以他的力气当然可以推倒林澄,但是他不敢预测林澄的敏捷程度,万一枪走火了,他受点伤是小事,他怕会伤到她。
“第一次,在商业聚会上,你故意把我灌醉,从我这里拿走了办公室的钥匙和权限卡去开资料库的大门,我帮你关闭了所有的防御监控系统。第二次,在法务部的办公室里,我恰好去取东西,遇见僵持在窗台上的你,不敢打开办公室里的灯,怕吓着你会不小心掉下去。第三次,你找准了我的外出时间偷偷潜入我的办公室,我现在是在帮你整理这些东西。你一次又一次地挑战我的底线,我几时说过什么?我只是还抱着一点幻想,觉得或许你的确别有目的,但是你对我的喜欢是真的。可是,你……”安彻夜握住了林澄的枪口,把自己的胸口往上顶。
“你对我说过的,有几句是真话?”安彻夜的眼里并没有愤怒,有的只是悲伤。
林澄的手已经松懈下来,她不停地摇晃着脑袋,“不可能,不可能,不会的,不会的,”这些话她既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安彻夜听,“你对我没有爱,你只不过是在我身上发泄不能在纪瓷优身上发泄的欲望罢了!”
安彻夜趁机夺过林澄手里的枪,反扣在地面上,用力一滑,让它滑出好远。他扶住林澄的肩膀,“如果你叫纪瓷优,那我爱的人就叫纪瓷优,如果你叫林澄,那我爱的人就叫林澄。我并不在乎你到底叫什么,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管你过去怎么样,我就想拥有现在的你,现在在我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是我爱的人。”
林澄瞪着一双眼睛安静地看着安彻夜,他认真的表情让她有些动容。的确,从安彻夜刚才描述来看,他是真的知道林澄做过的那些事情,而他明明知道她做的这些事情,按理来说,他早就应该把她赶出夜色,但是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与其说是什么都没有做,不如说,他是在帮她。
即使知道了林澄跟林向屿串通一气,他还是纵容她。好像除了爱之外,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林澄有些懵了,她这才真正明白纪瓷优的感受,原来被爱是这样一种感觉。她感觉到深深的愧疚开始一点一点占据她的心,这感觉可不比爱而不得要好多少。她无奈地一捋垂落的头发,推了推安彻夜放在他肩上的手,“对不起。”她看着安彻夜的眼睛说。
林澄为难的表情彻底激怒了安彻夜,他有些激动地捧起林澄的脸,“你到底有多爱他?为什么连这种事情都愿意为他做?”此时他眉头紧锁,再也不是那个笑容满面的谦谦公子。他相信林澄一个学过法律的人比任何人都更加明白她所做的这些事情意味着什么。
林澄感慨安彻夜真是很厉害,连她对林向屿的感情都能一眼看破。关于这件事情她还是很乐意对他说实话的,她想起来他方才毫无顾忌地握住她枪口的瞬间,于是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就比你的爱多一点点。”
安彻夜叹了口气说,“你走吧。”于是松开了手。
林澄看不明白安彻夜了,他重新捡起那些文件,一一归好类别,再也没有抬头看林澄一眼。林澄看他这副模样,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踯躅了一会儿,还是停住了脚步。
“可这些是我弄乱的,应该由我整理好。”
“我来就好。”
“真的很对不起。”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