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凝乘坐的出租车开远了。何天羽轻叹一声便转身跑向了张箫离去的方向，渐渐的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夜幕里。事已至此还是当面谈谈为好，有些不是仇怨的仇怨可不能带过夜啊。
大晚上的他一个人呼哧带喘地跑出了两里地。大路边上一个人都没看到，他在紫岩的提示下将目光移向了更为偏僻的一个小路口，在那里面进去不远的地方有一点星星之火正在忽暗忽灭地闪烁着。
“我说怎么找不着你，原来躲到这儿来了。”何天羽走到光源的旁边站住了脚：“最新你烟抽得越来越凶了。少抽几根吧，多了伤身体。”
“要你管？多事。”张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报复似的抽出一根烟叼在了嘴上：“你们在一块到底多长时间了？之前盛传的‘正主’就是你吧？千万别告诉我，你俩真的是从今天才开始的！”
何天羽若无其事地扯了个谎：“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吧。到现在也不算很长时间，大概就是八、九个月罢了。”
有些真相可以说出来，但话出口之前必须加以修饰。如果让张箫知道他跟凝凝表白之前凝凝就已经名花有主了，他得多伤心？
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一大群飞虫在昏黄的灯光下扑腾着，欢快的它们丝毫不能体会灯下站着的两人究竟有着多么复杂的心情。
“所以我就是个傻X”。张箫自嘲地笑了：“亏我还觉得你喜欢雪妍、给你报信呢，原来你早就把我女神搞定了，连吭都没吭一声。”
见何天羽没说话，他又用力摇了摇头：“当年是丁华，现在轮到我了。你小子是不是人妻控？怎么跟你当兄弟就没点好，看来我得去跟贺群说一声，别到时候你把田恬也给撬了。”
这话就有点胡扯了。他跟丁华可是连凝凝和程蕙的边儿都没碰着，何来“人妻”一说？再者，两个姑娘喜欢上同一个人又不是小羽的错！
“怪不得你老是跟我说‘凝凝不会是你的女人’，原来是这么个原因。”张箫哼了一声：“一定是你追她的吧？用雪妍打掩护，暗度陈仓利用职务之便接近她……打得好算盘啊，难怪瞒天过海骗过了那么多人！”
何天羽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又舒展开了。这到处带刺又绝非事实的话让他有点不爽，可是早就打定主意“无论人家说什么都听着”的他还是决定保持安静。
其实，他和女友这些年的委屈不比任何人少啊。
“要骗别人先要骗过自己人，这一点你做到了。”张箫“赞赏”地道：“你是个做大事的人，凝凝跟着你肯定没错。嗯，这么说也不太对，要是将来你再喜欢上了谁，然后又把她像今天的我这样蒙在鼓里，那可怎么办？”
这话越说越不对劲，何天羽的脸色也愈发难看了。表面平静、心里却是怒火升腾的张箫有点口不择言了，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被好友背叛的他真的想趁这个机会跟小羽“友尽”吗？
“我再问你，跟她逍遥自在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我？”他傻笑着耸了耸肩又自问自答道：“别他妈扯淡了。你就盼着瞒他个三年五年然后好从我这找乐子呢，还能想到我？还知道我这可怜虫一个人难受？”
面沉似水的小羽向他走近了一步，但激愤的、仍在喋喋不休的张箫却丝毫都没察觉到这一点：“呵呵，我再问你点别的：你跟她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来跟我说说，是牵手了亲嘴了还是上床了？是什么滋味，给我说说吧，就当是给我个小小的补偿！”
“差不多就得了！”按说男人之间讨论点不太出格的房中秘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何天羽绝不会把自己的半点经历说给此刻心态失衡的张箫听：“要不是天天都想着你，老子跟凝凝就不用躲躲藏藏地挨到今天了！”
就算将来两个人的关系重新稳定下来，他或许也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和好兄弟分享什么。自己的女友毕竟是张箫喜欢的人，和他说起这些多少有点怪怪的，凝凝本人也肯定不会同意。
“我们一直都跟做贼似的，这是因为谁？”何天羽的声音比刚才响亮了许多：“别的情侣都可以在学校里牵着手，我们一起走路的时候就只能装成同学；别的情侣吃饭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们只能离学校远远的；别的情侣都能把男女朋友介绍给好朋友，大家相互认识、一起玩，就我们非得藏着掖着，明明有了对象还得装成单身！你他妈明白吗？”
为了张箫他也隐忍了很久，于是此刻心里积怨的喷发让他越来越激动了：“身为她男朋友，我有愧！因为别人能给的，我给不了！你不是傻X，我他妈才是傻X，我就是为了照顾你的心情，才生生地让凝凝憋屈地过了这么长时间！我是个不敢面对的懦夫，可是她一直没说什么，但是这样一来我心里更难受！”
反正已经说出来了，那就把话说开了吧。
“这日子，老子也过够了！”何天羽重重地一掌拍在了身边的墙上：“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管不了你！你记着，以后我只要凝凝高兴，她现在是我女朋友，我要对她负责。至于别人，如果半句好话都说不出来，那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张箫眯起了眼睛：“我觉得你不把我当兄弟才不说实话，没想到兄弟你还是为了我好。太感人了，要不要我痛哭流涕地跪下来谢谢你？”
何天羽所讲的浅显的道理和动机并不难理解，但盛怒之下他已经不会去想这么多了。因为知根知底，所以他会庆幸占有凝凝的人是小羽，这毕竟比把她给了陌生人要强；但同样因为太过熟悉，他也会不自觉地在心底把自己和小羽进行比较并把对方的缺点和自己的优点无限放大，如此做就肯定会得出一个很不客观并且难以让人服气的结论。
这也是所谓人性啊。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个人的音量越来越高，终于张箫结结实实的一拳重重地打在了何天羽的胸膛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