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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古井冤魂

柳丁村有一道山梁叫石峻岭,岭上有一口井,已经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井水冰凉清澈,是供全村饮用水的十二口井之一。因为井地处较高,离得远一些的人家就用塑料水管直接把井水引到家中水缸里,省得来回打水麻烦。

这天晚上,这一口井里忽然传出人的声音来:“冤枉啊,我冤枉啊……”

这声音是丁剑如听到的。他拿着气枪上山打竹鸠,回村里时已经十二点多了,走过井边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喊冤的声音。这晚月亮很大,他四处看,并没有见到人呀,周围只有一些黑黢黢的坟墓和淡淡的磷火。井的上方几十米远是村长罗锡尧的家,房子里黑灯瞎火,没有一点儿动静。丁剑如渐渐紧张起来,这时候又响起来了,丁剑如这才听出来声音来自井里。他打手电照着井里看,里面什么也没有啊,但是过了一会儿,“冤枉啊,我冤枉啊”,又叫开了。这是怎么回事呢?丁剑如心嘣嘣乱跳,不敢再停留,一路小跑回到了家。

丁剑如一夜没有睡着,耳边总响着那个阴森森的喊冤声。第二天,他早早就去了学校,找赵晓波和周春灏。赵晓波和周春灏是教师,他们曾在派出所的协助下侦破过很多古怪离奇的案子,所以大家有了稀奇事总是来找他。其时赵晓波刚起床,他听了丁剑如地叙述,笑着对周春灏说:“你是物理教师,你知道什么东西可以模仿人的声音吗?”

周春灏茫然地摇摇头,“除非高科技,”他说,“比如电脑。”

赵晓波文丁剑如:“井里能放下小东西吗?比如微型录音机之类。”

“放不下呀,水面以上是削直的石头。如果放在水面以下,那就不能发出声音来了。”

赵晓波点点头。他和周春灏上午有课。到了下午,他们来到了石峻岭。石峻岭下方居住了大约三十户人家,山梁上比较平,只有村长罗锡尧一家居住。井在一条上山的大路旁边。井水离井口有三十来公分,二十多根塑料管用铁丝绑在一起伸入水面,它们的另一端就分别进入各个人家。

赵晓波看不出声音的来历,也没有听见声音。就在他东张西望的时候,被罗锡尧看见了,他走过来。他四十来岁,是一个强壮的男人。赵晓波和他谈起井里的声音。

“我没有听见,”罗锡尧说,“我离得这么近都没有听见,丁剑如倒听见了?他在编造故事吧?”

赵晓波和周春灏一无所获,只好回去了。第二天早上,丁剑如又来了,说他昨晚又听见了那声音。原来昨晚他是专门去听的。天一黑,他就跑到石峻岭,藏在一座坟的后面,到十二点钟的时候又听见了。不过他藏的地方离井口比较远,听得不清楚。他还看见了一个人,是村长。村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门的,丁剑如看见的时候,他已经到了井边了。他也蹲下来打着手电照着井里看。

“他在井边的时候,你还听见那个声音吗?”

“听见的,一直到我走了,那个声音还在叫,每隔一分二十秒叫一次。”

“今晚我们听听去,”赵晓波对周春灏说。

下午,赵晓波和周春灏来到了柳丁村,他们再次察看了井,一无所获,然后走进罗锡尧的家。罗锡尧一看见他们,就说:“你说的那个声音还真的有,我也听见了。一定是那个冤魂又复活了。”

“井里有个什么冤魂吗?”

“是的。这都是一百多年以前的事情了。村里一个地主家的少爷和他的丫环好上了,少爷家里不同意他们的婚事,那个少爷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地主家说是丫环把少爷藏起来了,对她严刑拷打,一定要她交出人来。那丫环就投在这一口井里死了。她阴魂不散,经常在井里喊冤呐!”

赵晓波还以为是一段很曲折的故事呢,谁知道这么简单。这么说以前井里也有过人声了?丁剑如离得那么近,怎么不知道这个传说呢?他本来怀疑村长基于什么原因炮制了井里的喊冤声音的,现在倒不能肯定了。到了晚上,他和周春灏、丁剑如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一直没有发现什么,到了十二点钟,果然听见那声音传来了。三人轻手轻脚来到井边,却听清今晚叫的是:“我冤枉啊,那真正杀了人的,你不怕千刀万剐吗?”

三人打亮手电,一齐照到井里,里面除了平静的井水和二十多跟水管头以外,什么也没有。赵晓波乍起胆子问:“你是谁呀?你有什么冤情呀?”

没有人回答,只有喊冤声每隔一段时间重复一次。赵晓波看了半天,忽然哈哈大笑。丁剑如莫明其妙。赵晓波指着一根离开了水面的红色塑料管问:“白天这根水管是没有离开水面的,对吧?这根水管是谁家的?”

他这么一说,周春灏也明白了,也笑起来。丁剑如回答说:“吕志虔家的。”

“噢,”赵晓波沉思起来。两年前吕志虔的弟弟吕志诚因为杀了自己的老婆,被判了死刑。难道这是在为吕志诚申冤吗?他问:“吕志诚生前是干什么的?”

“他经常不在家,到城里去卖自己配制的蟑螂药。他老婆和人通奸,被他发现了,他就用斧头劈死了老婆。”

“是和谁通奸?”

丁剑如朝罗锡尧家门口一指,没有说话。赵晓波沉思着,一个想法就在脑里形成了。他和周春灏当夜回了学校,第二天去了派出所了解到,吕志诚的妻子刘娟娟是被劈死在野外的,公安人员在吕志诚的家里搜出了带血的斧头和衣裳。经过技术检验,血是刘娟娟的,斧柄上有吕志诚的指纹。法庭审理的时候,吕志诚申辩自己出事当晚确实出门了,但是是和哥哥吕志虔一起出去的,目的是追踪刘娟娟。他俩很快就没有见到刘娟娟的身影了,找了一段时间之后回了家。吕志虔也作了证实,被法庭以直亲证词无效为由拒绝采纳。吕志诚最终是被以零口供判处死刑的。

赵晓波当天下午和周春灏回到了柳丁村,周春灏去了丁剑如家,赵晓波则去找吕志虔。晚上,派出所的吴启明和但君宝也来了,他们叫上村长来到井边。周春灏和丁剑如也来了。十二点钟,井里的声音准时响起来,这一次叫的是:“我冤啊,人是罗锡尧杀的啊。”

吴启明很惊奇,问罗锡尧是怎么回事,罗锡尧激动地说:“他是胡说的,我那里杀人了?”

“谁是胡说的?”

罗锡尧冲口而出:“吕志诚呀。”

“你怎么听出来是吕志诚了?”

罗锡尧张口结舌。这时候井里又传出声音来了,这次却是一个女人:“罗锡尧,你还不承认吗?你怕我们的事情败露了影响你当村长,你骗我给你带一套吕志诚的衣服来,然后杀了我,之后把衣服蘸上血,和斧头一起悄悄丢到了吕志诚房里,让人认为是他杀了我。我已经把事情告诉了阎王,阎王明天就要来勾你的命了!”

罗锡尧跌坐在井边,说不出话来,吴启明问:“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是我,是我,谁知道他们当了鬼也不放过我啊。”吴启明喃喃地说。

井里恢复了男声,问:“丁剑如,罗锡尧刚才说什么?”

丁剑如吓得不敢说话。周春灏笑着转达了罗锡尧的话。井里传出了笑声,接着说:“丁剑如,我是赵晓波呀。我在吕志虔家里对着水管说话,不就传到井里来了?”

丁剑如这才明白,“可是,”他说,“我们并没有对着水管说话,离水管这么远的,你怎么就听见了?”

“哈哈!你看周春灏手里拿着手机呢。他的手机和我的手机一直是连通的。”

罗锡尧这才知道上当了,井底喊冤原来是吕志虔搞的鬼。那么刚才的女人声音一定是吕志虔的老婆,不过经过水管传送以后已经听不出来是谁了。他很懊悔,却只能看着手上亮铮铮的手铐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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