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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绑架惊魂

陈正强打了一年工,挣了一些钱之后就自己做生意,他头脑灵活,不到五年时间就租了半层楼开了一家公司。招聘保安的时候,他和时下的许多私营企业一样,首先要求是刑满释放人员。

两天后,陈正强招聘到了自己满意的保安。此人叫刘东树,户口就在本城,他在一次与人合伙勒索金额较小的未遂绑架案中被警方抓获,蹲了五年大牢刚出来。刘东树天生一双下眼皮向外翻,加上一米七八的个子,走到哪里都让人顿生畏惧。陈正强给他高工资,他对工作也尽职尽责,几个月下来,相安无事。

这天,陈正强的父亲应陈正强的要求到城里来了,陈正强要求父亲以后一直住在这里,不要再回乡下了,父亲答应了。陈正强的总经理办公室是一个前后两间房的套间,后面的房间几乎没有什么用场,陈正强便让父亲收拾出来作为卧室。父亲沿用农村的习惯,要在墙上钉几颗钉子挂衣服,陈正强劝不住,也只好随便他了。陈正强找来了锤子和水泥钉交给父亲,自己则在办公室里接电话。

陈父敲着钉子,一不小心锤子砸到了手上,左手食指顿时鲜血淋漓。他捂着食指不住地呻吟。陈正强此时正好获悉自己的一批货在火车站被卡住了,急于赶去处理,但是他还是进来看了看父亲,然后走出来打电话叫刘东树来,拿出一卷绷带递给他,指着里屋说:“你进去收拾一下。”说完匆匆出门打的直奔火车站。

陈正强用了大半天时间才处理好事情。他回到公司,发现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是锁着的。他打开了,进去看见办公室里一切都原封不动,但是里外两间屋子都没有见到父亲。里屋里锤子、钉子、绷带胡乱扔在地上,陈正强见了就有些不安。他到其他办公室去问自己的员工,大家都说,这大半天里既没有见到他的父亲,也没有见到刘东树。陈正强顿时感觉不妙,他回到办公室里坐立不安地思考,他曾经郑重地交待过父亲不要走出这层楼的,现在是不是出了问题了?这时候公司的理货员小洁推门进来,神神秘秘地说:“我发现刘东树有些问题呢,我曾经两次看见他从仓库的窨井里钻出来,不过他都没有发现我。”

“你怎么不早说呢?”陈正强看着她不满地说。他和小洁一起来到仓库。仓库是一间三百多平方米的简易平房,一条安装着暖气管道的管沟从地下通过,一个窨井口就开在屋内地面的正中间。两人见井盖盖得并不是很严,可是小洁早晨进来查货的时候,看见井盖很严实啊。这屋子只有陈正强、小洁和刘东树有钥匙,那么几乎可以断定,刘东树今天从这里下去过。他下去干什么?现在还在不在里面?他和陈正强的父亲失踪有什么关系?

据此推测,陈正强的父亲很有可能被刘东树绑架了!陈正强心里很清楚,像他这种位置的人是极可能会遭遇绑架勒索的。但是他们都不愿意说出来,因为那毕竟是极为凶险的事情,而且暴露出陈正强用人不当啊。陈正强又惊又气,去偏僻处打刘东树的电话,谁知道已经关机了,这更加重了他关于绑架的猜测。他又不敢报警,只好心惊肉跳地等着刘东树提要求,但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刘东树音信全无,父亲也不见踪影。他无奈之下,只好选择了报警。

因为是绑架案,警方非常重视,派出了以刑侦队长吴启明为首的警力组成专案组。专案组对陈正强办公室里间进行技术调查,发现地上有血迹,有挣扎痕迹,只有陈正强和他的父亲以及刘东树三个人的脚印。根据这些情况分析,绑架案可以成立。从陈正强的办公室到电梯间有三十米左右,要经过几道门,但是因为屋里开着空调的原因,门经常关着的,所以刘东树要把人从办公室带到电梯间而没有人看见也是可能的。从一楼电梯间到陈正强的仓库要经过一段走廊,也是因为空调的原因,走廊两边的门并不经常打开,仓库门正对着走廊出口,要把人带进去,简直方便极了。

现在所有的疑点都集中到仓库的窨井里面了。但是时间已经过了两天,警方也无法判断绑架者和被绑架者是否还在窨井里面,并且按照惯例,这么长时间绑匪没有提要求,陈正强的父亲即使还在里面,恐怕也没有多大生还的机会了。

警察在井盖周围站成了一个圈,吴启明猛一下用力把井盖掀开,然后跳到一边去,其他警察的枪口都对准了井口。大家等了一分钟,井里什么动静都没有,吴启明就开始向井里喊话:“刘东树,你已经无路可走了,放下武器,出来自首才是你惟一的出路!”

里面还是了无生息。大家不知道罪犯手里有没有枪,所以不敢贸然下去。这时候吴启明显示出大无畏的精神,他穿上防弹背心,戴上头盔,把上半截身子钻进井里,打手电筒向里面看。里面只有两排粗大的聚氨酯保温管,其他既没有见到死尸,也没有见到活人。

于是刑警们陆陆续续钻进去好几个人。管沟里比较潮湿,水泥地面上有明显的脚印,根据刑侦经验判断,这的确是刘东树的脚印,但是已经是两天以前的了。他们循着脚印一路追踪,走出一公里左右,地面上的脚印消失了,但是保温管上有,而且这里刚好是一个井口,这说明刘东树从这里出去了。刑警们钻出地面来,原来这里是顺风大酒店的屋后花园。可是花园里每天都有人冲洗地面,刘东树的脚印没有保留,线索就这样中断了。

正在案情陷入僵局的时候,陈正强忽然接到了刘东树打来的电话,但是他并不是来要赎金的,“陈老板,我有点事情想请假几天。”他说。陈正强赶紧问父亲在哪里,谁知道只听见“嘟嘟”的声音,刘东树已经挂机了。陈正强急忙拨了过去,对方已经关机了。他立即把情况反映给了警方,警方根据刘东树的通话作了定位分析,发现他就是在顺风大酒店附近打的电话。

吴启明等人随即迅速赶到顺风大酒店。吴启明拿着刘东树的照片到服务台一问,刘东树果然住在2014号房间。于是刑警全副武装,悄悄到了2014门口,吴启明用服务员提供的钥匙飞快打开门,刑警们冲了进去!

屋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刘东树。刘东树见了警察,抓起茶几上的一个铁盒子就往里间跑。吴启明赶进里间,刘东树已经爬上了窗户,而且把窗子也打开了一扇。吴启明一个鱼跃,抓住刘东树的脚踝就往后拖,刘东树“啊”的一声大叫,跌下地来,吴启明把他牢牢地按在地上。一个警察上前,帮助吴启明铐住了刘东树,但是铁盒子已经被他扔到窗子外面去了。

外面的那个人也被捉住了,但是他并不是陈正强的父亲,这也不出警方预料,因为他们已经推测陈父凶多吉少了。警方当场审问,刘东树拒不承认绑架了陈父,并说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不知道他已经到陈正强这里来了。这时候一个警察已经到宾馆后面去捡起了铁盒子,而且认出了里面装的是摇头丸。刘东树交代,他出狱不久,就通过以前的关系走到贩毒的路上去了,到陈正强的公司当保安不过是求得个身份掩护。他把暖气管沟作为藏匿毒品的地点,交易地点则在顺风大酒店。两天以前他接到上线通知,有一个买家找他要货,他便住进了顺风大酒店,可是直到今天买家才上门来。他在百无聊赖的等待中忽然想到陈正强对他很好,因此打了个电话请假表示尊重。谁知道那边出了陈父失踪的事情,警察根据这个电话抓获了他。

意外破获了一个贩毒案,而且很有可能牵出更大的贩毒集团来,吴启明心中实在是高兴。可是陈正强的父亲在哪里变得一点线索都没有了。警察只好回到陈正强的公司重新调查,但是陈正强一口咬定就是刘东树干的,吴启明问:“你为什么这么说呢?”

“他以前就是干绑架进监狱的啊。”

吴启明因为没有证据,不好断言,陈正强说,你让我去问他,他一定会承认。吴启明虽然看出了他那种暴发户的过度自信,但还是答应了。在看守所里,刘东树被押到了陈正强和警察面前,他一见到陈正强就说:“陈老板,谢谢你这么信任我,给我那么好的待遇。但是那点钱还是不够我用的,所以我想了另外的办法。当然,我失败了,如果我的事情给你的公司带来什么损失,我只能感到非常抱歉……”他说着,把头耷拉下去了。

陈正强气愤地说:“少跟我来这一套,你把我老爸弄到哪里去了?”

“我真的没有见过他,不认识他啊,你怎么这么说呢?”

陈正强说:“那天早晨我让你去给他收拾一下伤口,这之后你们两人就失踪了,你还想抵赖吗?”刘东树一听,惊讶得差点站起来了,要不是被警察按住的话,“原来那个人是你爸爸?”他说,“在你办公室隔壁的资料室呢。”

原来,李东树把陈正强的父亲当作了一名普通工人了。他误会了陈正强“收拾一下”的意思,还以为陈正强嫌呻吟声吵着了他,所以就关牢了门,进去把他按在地上绑住了手脚,把他的口也封住了。刘东树还嫌绷带太狭窄害怕封不牢,特意找来了宽阔的透明胶布呢。他又怕这老头的挣扎声影响了陈正强,所以把陈父转移到了资料室,并且把门也锁上了。门的隔音功能很好,所以外面的人一点都没有察觉。

陈正强一听着急了。吴启明立即调出了一辆警车,他叫上两个警察,再加上陈正强,四人一起坐了上去,一路上警笛开道,很快就到了陈正强的公司。陈正强的父亲确实还在资料室,已经晕过去了,幸好还有一口气。大家手忙脚乱地解开他身上的绳索,撕开了透明胶布,又打了120急救电话。在等救护车来的时间里,吴启明问陈正强:“你让刘东树当保安负责公司安全,后来又一口咬定是他绑架了你父亲,你到底是信任他还是不信任他?”

陈正强想了想,然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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