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海深藏万丈，华辉不掩尘
陶从窗户掠了出去，迅速淹没在夜色中。
月亮已过头顶，又是和飘雪见面的时候了，今天我也不确定可以有什么新消息，只是现在一切都毫无头绪，虞梦落知道了我的身份却还把我留在身边，他们和风雨组织的协作却是另藏玄机，要阻挠的并不是秋雨帮投诚碧神殿，他们的目的又会是什么？
不知不觉来到了鱼池边，“夜儿姐姐，你终于来了。”
“飘雪，让你久等了，”我回过神来，“你的鱼儿好乖，看，都围在你身边呢。他们都认识你了吧。”
“谁知道他们是认识我还是认识我手中的鱼食呢。”飘雪打趣儿道，飘雪回过头看着我“夜儿姐姐，两天后的花魁献舞你是打算跳小蝶的舞吗？”
其实我自己也没去想到底是跳什么舞，因为到那天我根本就不会跳。我只是去办我要办的事情。“是啊。”
“我一直会觉得夜儿姐姐会挑自己的舞呢，毕竟一年才一次如此盛大的舞会，大家争奇斗艳，不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吗？”
“那飘雪你是为了出名吗？”
飘雪摇了摇头，“飘雪只是为了娘才要去争花魁的。”
我笑道，“那不就是了，我也不是为了出人头地而去的。我是为了我爷爷，他现在已经不在了……”
“虽然我听不明白，但我相信你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夜儿姐姐不必伤心，还有飘雪以后陪着你。”
我感激的看着飘雪，恐怕以后再也遇不到这样七窍玲珑的女孩了吧，她将我看成唯一的朋友，可我却从头到尾是个谎言。
“飘雪你可以跳你的舞给我看吗？”我定神。
飘雪却显得有些为难……
我忽然想到虞梦落不让她和外人一起练舞，定是不让别人知道她的功底到底是深浅，忙道“对不起，我忘了领主肯定不允许的。”
我们聊到很晚才回去，越觉得我们很投缘，我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就像从来不设防的朋友一样，可我却做不到坦白，至少现在做不到。至于飘雪对我，除了花舞校场真正主人的事以外，没有什么瞒着我。我想其实飘雪也并不一定真正知晓幕后人真正的面目，只是为了自保而不在人前提及罢了。
“夜儿姐姐，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一见你就觉得你很投缘吗？因为我就想成为你这样的女子，像沙鸥一样，自由，独立，不用听从别人的安排过你的人生，不管快乐还是不快乐，顺利还是艰辛，自己走下去，一路无悔。而我，这辈子是不可能了。所以，夜儿姐姐你一定要好好生活下去，带着我的目光自由地生活下去。”
这是我们分别前飘雪说的最后一段话，我转身后鼻子很酸，眼泪泛了出来，其实，你并不知道，我并不是随心所欲的过日子，我也有很多我的无可奈何，我也很迷茫很无助，特别是在一个人的夜里想起爷爷，想起湛天，想起从此驻守西域的晏香，想起现在不知道怎样的小戴姐弟，想起张妈一家，想起飘雪你。这些种种，都无可奈何，却逃离不了，只能继续一步一步走下去，因为仇恨，因为身世，因为江湖的残忍和血腥，因为人性和正义，或者简单地因为生存。
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待着陶的消息，我有预感，陶会帮我解决一切。忽然听见有及其细微的声音，我连忙起身，却来人被捂住了嘴，“是我”
“陶？”
陶放开我，“东西已经送到，他让我告诉你一切照原计划行事，他会在那边部署好。”顿了顿，“暗道的事情你不要管了，碧神殿派来的人那么久了都还没探出所以然来，要在两天之内摸透，非常难。”
“你知道碧神殿很多事情，你是碧神殿的人。”
陶没有回答，只是还想说什么却没有说，“自己小心，我走了，你要找我的时候就吹叶子吧。”
瞬间陶就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在我房里出现过一样。难道，我就这样放弃了？不查了？一事无成的我感到很颓败。今天晚上我问过飘雪，他娘最近有没有在想去找沈凡，她说，娘才去了一个多月岭南就回来了，两个月前回来就没再出去了，娘说没找到爹爹，可一般都要去大半年才不甘心的回来，所以飘雪认为事有古怪，但又不敢多问虞梦落怕她伤心。虽然外人看来虞梦落是恨极了沈凡这个负心汉，但是飘雪笃定她娘如此深爱沈凡，就算由爱生恨，但以她对她娘的了解，凡事都恨果决却偏偏爱情这件事上，却是柔弱的很，是断不会伤害他的。那我倒是可以初步判断，虞梦落更不会因为爷爷救沈凡而加害爷爷，那么，谁，才是凶手？事情又陷入了僵局。
十三，恍然一梦去，梦去复归来
又是一夜无眠，发现来到咸阳之后就没睡过好过。天蒙蒙亮我就起身到舞庭，开始练习跳小蝶的舞，为什么我不愿意换舞是有我的想法的，我要的就是小蝶看着自己的舞蹈被别人夺去，自己的位置被别人抢去，我要的就是她恨我，虽然，我自己也很不愿意。我到的时候小蝶和另一个女孩已经在那里了，那个女孩也是要去花魁献舞的其中之一，名为瑶瑶。瑶瑶！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前几日杨城来往客栈里那几个人嘴里的瑶瑶姑娘，和昨日在虞梦落房外听见的，那个邱魄的心上人，不就是眼前的瑶瑶吗？！
我到的时候看见小蝶蹲在地上哭，瑶瑶在一旁怎么也劝不住。他们看见我这么早就来了，都很惊讶，小蝶更是扭过头不看我。看到他们这样，我想应该是小蝶这几天都在不停地练舞想要超越我，可是却还是不行，而瑶瑶和她关系要好，才会在旁陪着她安慰她。心中暗想，小蝶不会武，想要超越我是很难。而我虽然不知道我自己武功的深浅，但想练武者绝非一朝一夕而成，有深厚的功底在，她的舞里面，转圈这种事情要的就是定力，而在这方面，我的确有优势。我在花舞校场里的这几天，接触了飘雪，张妈，小蝶她们后，的确对自己做的事情心有不忍，我想过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我唯一的理由，就是自私，只要我够自私，就可以欺骗甚至牺牲他们这些本就跟我毫无瓜葛的人。我，要坚定的走下去，为爷爷，为湛天，为碧神殿，实际上是为我自己。
“小蝶，你在这里哭有什么用？”我缓缓的走过去，“你站起来打败我啊。”
“凌姑娘……小蝶已经很伤心了，你不要再逼她了行不行？”瑶瑶满眼哀求，也看得出，因为小蝶的事情，她并不喜欢我。从这几天的相处中我看出，瑶瑶是个思想中庸，没什么主见的人，这样的人容易**控。而小蝶是因为太好胜，虽然心眼多但是有这个致命的弱点在，也很容易掌控。
你看，凡是掌握住弱点，问题是不是就变得简单的多了？对，这是湛天教我的，在碧神殿的日子，湛天常常会和我谈及一些江湖手段，怎样花最少的代价达成我们的目的。湛天说，他教我这些是想让我在江湖上活下去不被别人算计，要算计也是我算计别人。你看，我现在学的多好？
我没有理她，继续对小蝶说道：“你现在在这里算什么本事？有本事等后天后花舞校场上，你再向我挑战，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打败我，不是更过瘾吗？”我又转过头向瑶瑶，“你说是不是啊，瑶瑶，你不是也想你的好姐妹大出风头吗？你说我说的对吗？”
果然，小蝶停止了哭泣，抬头愤恨的盯着我，瑶瑶的表情也看得出被我说动了，一句话就被说动了。小蝶猛地站起，傲慢地看着我，道“哼，花舞校场那天，你等着！你就等着在全天下人面前丢脸吧！”说罢大步走了出去。瑶瑶跟在后面唤“小蝶，小蝶你慢点儿……”也追了出去。
风轨，我这边的事情就要布置好了，你那边怎么样了？据我们的计划，风轨乔装成落第学子，能文能武却得不到朝廷赏识。偶听闻风雨组织是风雅人士之地，便前往。再通过一些安排，风轨在陈老大面前大显身手。据情报，陈老大是个很惜才的的人，只要让他看上眼的，就会对他非常信任，加之风轨文武皆能，混入内部不是难事。既然昨日已知会风轨二当家叛变的事情，风轨定会在那边部署好一切。我们约定，到时候我弹得《十面埋伏》最后一个调，为进攻的信号，我会在人群最密集的时候出手。
可是，虞梦落和邱魄到底在密谋什么？邱魄目的明确，他想要风雨组织，顺便再把心爱的女人弄到手，那虞梦落又是打得什么算盘？她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如果她真的杀了爷爷，她断然不敢留我在身边，所以，种种迹象看来，虞梦落不是杀爷爷的凶手。而我的身份牵扯的不仅是爷爷，更是碧神殿。阻挠秋雨帮投诚只是幌子，什么才是她的目的呢，或者说，什么才是花舞校场真正主人的目的？难道是花舞校场想趁乱对风雨组织下手？不……两联势均力敌，何况邱魄也不会让虞梦落得手的，他会早有准备才是。看来现在要做的就只要静观其变了。
我仍然没有放弃寻找密道，但是还是一无所获，对与虞梦落，她没又对我做什么，我也静观其变不做他动。而越来越接近花魁献舞，事情也越来越忙，姑娘们都忙着自己花魁献舞那天的衣服，大小款式早就有定样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都那裁缝改了又改，张妈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去交待布置风月居。从花舞校场到风月居有一段咸阳最繁华的路段，后天我们会从花舞校场出发，由五两敞篷的花车分别拉着我们五个人，到风月居。这条街就是最开始的战场，一出花舞校场的大门，姑娘们就要争奇斗艳起来。直到风月居，再一个人一个人献舞。而个人的花车也是按各位姑娘的意思置办的，张妈问我的时候，我只要求在车篷四周都拉上白色透明纱帐，使外面的人看里面只有一个朦胧的影子，另外，我要了一把琴。这天没有人关心我在干什么我，因为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所以这天我很自由，我不需要特别准备衣服，也没有什么要求，我虽没有明目张胆的探查，却也做了不少部署，可是暗道的事情却一无所获。难道真像陶说的那样，只有放弃？碧神殿这么久都没有查出来的东西，我要在这段时间内摸索出，几乎不可能。的确，我明白的，可心里总有不甘，却只能放弃。
很快又两天就过去了，“明天就是花魁献舞，夜儿姐姐怎么都没有准备呢？”飘雪边喂鱼边问。
“我不需要。”
飘雪抬头镇镇的看着我，忽然微笑道，“早就知道姐姐不是普通人。别人今夜定是睡都睡不着了，姐姐如今却如此镇定，像是去看热闹的，哦不，看热闹的都应比姐姐激动。”
“我不在乎。”
“呵呵，姐姐今夜是怎么了？‘我不需要’‘我不在乎’姐姐不是很想去花魁献舞才来花舞校场的么？怎么如今真要去了却这般摸样？”
我该怎么述说呢，花舞校场幕后主人没有找到，暗道没有找到，花舞校场的目的也不知道，连爷爷是不是虞梦落所杀也是我推断的，并无实质性证据。我又该怎么对飘雪说我真真在乎的东西呢？
“飘雪，没什么的，我只是觉得越是关键时候越要头脑清醒而已，早些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勉强笑了笑，就回屋了。
没错，其实，对飘雪说的话也是要对我自己说的，越是关键的时候越是要头脑清醒。虽然还有很多疑点，但明天过后至少有一件事是明确的，那就是秋雨帮会顺利归顺我们碧神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