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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恋爱·婚姻·家庭(1)

关于爱我们可以把一切的憧憬全舍弃,却舍弃不了爱的憧憬。

——今道友信我们可以在最广泛的意义上来讨论爱,当我们把这个词用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上,则有“情爱”、“仁爱”的意义;当我们把这个词用在人与物之间的关系上,则有“爱好”的意义。无论是男女的“情爱”或者是人与人之间的“爱心”、“仁爱”,都是生活不可或缺的。一个没有享受过“情爱”的人是可怜的;一个不懂“仁爱”,缺少“爱心”的人是可恶的;而一个对一切事物了无趣意,全无爱好的人则是不可思议的。

日本的今道友信在《关于爱》这本影响甚远的小册子中写道:“爱是人类印象最深的体验之一,它同希望、信念一道构成了人的生存意义的主干。”他援引了日本诗人荻原朔太郎的例子说。歌唱过“至少要穿着新衣服去旅行”的荻原朔太郎十分想去法国,而且想得不得了。但是,面对去不成的现实时,他对去巴黎一事也能死了心;然而,这位诗人对追求自己所爱的人一事却死不了心,哪怕它破坏了自己的现实生活也在所不惜。 格林贝克说:“不被任何人爱,是巨大无比的痛苦;无法爱任何人,则生犹如死。”这里所言的爱,含义较为宽泛,既指两性的情爱,更指一种“爱心”,即孟子所言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那种“仁”之心。墨子从互利原则出发,指出“爱人者,人亦从而爱之;利人者,人亦从而利之”。并且从反面论述了无爱之于人生的危害,这就是“凡天下祸篡怨恨,其所以起者,以不相爱生也”(《兼爱中》)。

爱心是一种至善,是人类心灵的温房,无论如何,缺乏爱的人生总显得十足的寒冷。培根说:“过度的求权力的欲望使天神堕落;过度的求知识的欲望使人类堕落;但是在‘仁爱’之中却是没有过度的情形的,无论是神或人,也都不会因它而受危险的。”(《论善与性善》)

在所有关于爱的表述中,“爱情”是出尽风头的,无数的诗人为爱情唱哑了嗓子,无数文人为抒写爱情而秃笔腐毫。弥尔顿称“爱情是一切幸福之冠”。周国平说:“无论短暂的邂逅,还是长久的纠缠,无论相识恨晚的无奈,还是终成眷属的有情,无论倾注了巨大激情的冲突,还是伴随着细小争吵的和谐,这一切都是爱情。爱情不论短暂或长久,都是美好的。甚至陌生异性之间毫无结果的好感,定睛的一瞥,朦胧的激动,莫名的惆怅,也是美好的。”可见,没有爱情的人生是苍白失血的人生。

莫里哀说:“不害相思,幸福就没你的分。把爱情赶出了生活,你就赶出了欢乐。一帆风顺的爱情其实寡味。”可见,爱中也有苦恼,甜蜜中也有苦涩。正像莫罗阿所言:“最美好的爱情,分析起来,只是无数细微的冲突,与永远靠着忠诚的媾和。”王尔德也说过:“恋爱绝不是一种甜蜜的东西,而是一种需要特别忍耐的苦恼的连续。”不过王尔德的话多少让人有些灰心丧气,这给神圣的爱情抹上了淡淡的冷色。无独有偶,在其之前的莎士比亚就说过更刻薄的话,他说:“我从恋爱中归纳出一句箴言:获得之后是命令,未得之前是乞求。”既然是箴言,多少含有真理的味道。不论是命令还是乞求,听起来总不那么舒服,给人疙疙瘩瘩的感觉。史达尔夫人说:“恋爱是女人一生的经历。却是男人一生中的插曲而已。”这话包含着一定的委屈。我们可以引用泰勒的话给这位夫人以安慰,泰勒说:“恋爱时期是男的照顾女的,结婚之后是女的照顾男的。爱就是互相换取殷勤,这是很公平的交易。”这种说法,在视爱情为神圣、高尚的人士听来,实在过于俗气。婚姻的一般描述

耶和华使他(亚当)沉睡,取下他的一根肋骨,然后又把肉合上。耶和华就用所取的肋骨,造成一个女人,领她到亚当跟前。亚当说:这是我骨中之骨,肉中之肉,可以称她为女人,因为她是从男人身上取出来的。因此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连合,二人成为一体。

——《旧约全书·创世纪》对各有个性的陌生人,由短暂的恋爱(有时这也被忽略)一旦进入婚姻,那就标志着建立家庭,生儿育女,赡养双亲.培养孩子,相互搀扶着走完漫长的人生之路。父母不能陪伴你一辈子,他要先你而去;子女不能陪你一辈子,他们要走自己的路。人生相当一段时光只有夫妻相伴,白头偕老。少年夫妻老来伴,谁能真正做好这个夫妻又做好这个伴呢?这漫长一生的大部分时光要相厮相守,和和美美,实在不容易。耶稣说:“女人,你我之间有何共同之处?”要让这样两个没有共同之处的东西共同生活,则难免要生出诸多是非来。

男女双方由法律缔结的婚姻正因其稳定而漫长成就了它的严肃性、神圣性,所以结婚无论如何不易视为儿戏,不同于小孩子玩的过家家。来自婚姻中的任何闪失,其苦痛不仅仅限于夫妻双方,对下要殃及子女,对上要祸及父母,因此婚姻的压力也不仅仅是由夫妻双方来承担的。作为子女,担心父母离异;作为父母,担心子女婚姻的不幸,这是常识的心态。柏杨说:“婚姻乃是一条空船,靠着两种东西为它压舵,一是爱情,二是子女。”在婚姻上有两种极端的倾向,一是过于实际,传统婚姻所讲究的“门当户对”可以作为这一情形的代表:另一种则是过于浪漫,现代婚姻在矫枉传统时所走向的另一极端.认为爱情是婚姻的唯一要素,任何掺杂都是对爱的亵渎。无论如何.这两种情形下的婚姻悲剧上演率都不会低,所以约翰逊对此有这样的忠告:“只为金钱而结婚的人,其恶无比;只为爱情而结婚的人,其愚无比。”

1.婚姻牢笼说。梁实秋在《结婚典礼》一文中说:“曾有人把结婚比作‘蛤蟆跳井’——可以得水,但是永世不得出来。现代人不把婚姻看得如此严重,法律也给现代人预先开了方便的后门或太平梯之类,所以典礼的隆重并不发生任何担保的价值。”钱钟书先生把婚姻喻为“围城”,城里的人想出来,城外的人想进去。无独有偶,孟达尼也说过:“婚姻就如鸟笼,没进笼子的鸟想进笼子,但已进入笼子的鸟.却要飞出笼子。”进去容易,出来可就难了。除非双方都想出来,否则麻烦就大了。暂时不想出来的,死死揪住“红杏出墙”的另一方,用泪水表述自己的上当受骗,另一方急于走出城去看外边的风景,早已忘却昔日城里的好处,为脱身计,不得不十分用力地用脚踹曾经十分恩爱的人,这一战斗,往往不是十几个回合能了事的,须弄到双方精疲力尽时为止。谌容小说《难得离婚》对此有十足的描写。结果是双方感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2.婚姻合适说。禹燕说,人们常常用“美满”二字来祝福一对成婚的男女。其实,婚姻的理想不是“美满”而是“合适”。遗憾的是,人们总是一味地企求婚姻的美满,而把合适视为平庸,于是婚姻往往就显得不堪重负了。按照拉·洛希夫谷(La Rochefaucauld)(17世纪法国名作家)说:“尽有完满的婚姻,决无美妙的婚姻。”生活中,婚姻有合适的却无十全十美的。

3.婚姻唯美说。李敖在《上电视谈现代婚姻的悲剧性》中说:“根据我对离婚的一点研究,我发现男女之间该离婚的理由,有时候比该结婚的理由多一百个……我认为男女之间,最重要的一种关系,是‘美’,是唯美主义的发展,是美的发展,是美的开始,是美的结束……女人宁愿是个假女人,坏女人,也要是个美女人,这就是说,女人的本质是唯美的,女人实在不适合求真,不适合责善……我相信男女之间的一切关系,都是唯美的关系,恋爱应该如此,结婚应该如此,离婚更应该如此。男女之间除了美之外,没有别的,也不应该有别的。我不喜欢男女分开时候恶形恶状。英国的诗人说:‘既然没有办法,让我们接吻来分离。’一句西方谚语说:‘我们因不了解而结婚,因了解而分开。”’

4.脆薄的婚姻。英国的布瑞南在《婚姻》中说:“结婚是两个人的一种安排,开始时各自得到对方的最佳点,可结局呢,却常常得到对方的最差点……微不足道的事情也能毁掉一段婚姻。譬如,一位睡觉喜欢开窗户,另一位则喜欢关窗户,这种事就能导致破裂。”他极悲观地认为“经济不富裕是稳定婚姻的首要条件之一。两口子没有财力来分开。接着,孩子长大后,两人又产生对孤独的恐惧。”过去的人总认为,结婚是必然的,离婚是偶然的。现在的人却说:结婚是偶然的,离婚是必然的。时下有语流行:好男人结婚,好女人单身。对婚姻诅咒得最恶毒的是尼采,他在《查拉图斯拉如是说》中写道:“可叹,男女双方灵魂都那么贫乏空虚!可叹,男女两人安逸的生活都如此可怜!而人们却把这一切都美其名日‘婚姻’。”

5.幸福的婚姻。布瑞南说:“幸福的婚姻里,妻子是气候,丈夫是风景。”也有人说:美满的婚姻总是由充耳不闻的丈夫和视而不见的妻子组成。在一切关于婚姻的论述中,阿德勒博士是将视域放得最开的一个,他把爱情和婚姻放在人类幸福这个极宽展的背景下来讨论,而不仅仅只是为个人或单纯家庭的问题。在他为婚姻所下的定义中有这样的文字可以表白他的观点,他说:“爱情,婚姻,都是对异性伴侣最亲密的奉献,它表现在心心相印以及生儿育女的共同愿望中。我们很容易看出:爱情和婚姻都是合作的一面——这种合作不仅是为了每个人的幸福,而且也是为了人类的利益。”(《挑战自卑》)他坚信:爱情和婚姻是为人类利益而合作的这种观点,是解决许多人生问题的关键,有许多人对人类的幸福是不太关心的,他们从来不问:“我对我的同胞能有什么贡献?”“我要怎样做才能成为团体中良好的一分子?”而只问:“生活有什么用?它能给我什么好处?我要为它付出多少代价?其他的人有没有为我着想?别人是不是欣赏我?”如果一个人在应付生活问题时,总是抱着这种态度,他也会用同一种方式来解决爱情和婚姻的问题,他会不断地问:“他能带给我什么好处?”假如一个人关心着他的同伙以及人类的幸福,他做每一件事情时,都会先考虑到其同伙的利益,他解决爱情和婚姻的方式,也不会损及别人的幸福,据此阿德勒结论说:“关心对方更甚于关心自己是爱情和婚姻成功的唯一基础。如果每一个配偶对于其伴侣的兴趣高于自己的兴趣,那么他们之间便会有真正的平等。”

莫罗阿列举了几种结婚的错误念头,他说:“如果你对于结婚抱着像买什么奖券的念头:‘谁知道?我也许会赢得头彩,独得幸运……’那是白费的。”‘我要结婚了……什么?才得试一试……如果失败,也就算了,可有安慰的办法或者是离婚。”对这样想的人,你应该劝他不必结婚。莫罗阿进一步指出:“婚姻不但是待你去做,且应继续不断把它重造的一件事。无论何时,一对夫妇不能懒散地说:‘这一局是赢得了,且休息罢。”’

6.爱情与婚姻。传统婚姻观念中很少考虑爱情的因素。现代婚姻正是在这一点上对传统婚姻进行了声势浩大的讨伐。于是爱情和婚姻这个被蒙田称为“两股道上跑的车”终于人于一辙,但两者终究不是一回事。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港湾。狄劳诺德就说过:“恋爱是结婚的黎明,结婚是恋爱的日暮。”爱情是超世俗的,而婚姻则十分世俗。可见婚姻与爱情对某些女人而言,婚姻是必需品,爱情是奢侈的;对另一些女人而言,爱情是必需品,婚姻只是孩子的准生证。谈到婚姻的麻烦时,林语堂曾不无调侃地说:“婚姻是这样复杂的问题,古今的人都不能免。在中国孔孟都娶妻,在西方耶稣则不娶,释迦亦忍心由他爱妻的睡着的身上跨过出了家。只有穆罕默德不出家,不离婚,却用讨姨太太的方法来救济苦恼。”(《罗素离婚》)结婚的意义

人们在尘世的幸福生活,就其目的而论,是导向我们有希望在天堂中享受幸福生活的,人在尘世生活之后还另有命运,这就是他在死后所等待上帝的最后幸福和快乐。

——阿奎那我为什么要结婚呢?这个问题几乎很少有人扪心自问,好像这压根就不是个问题,但是我们还是要奉劝人们,最好思考一下,因为这与你的幸福人生至关密切。那么,人为什么要结婚呢?答案显然不止一种。在此,我们援引洛克1968年所作的一项对幸福的已婚者的结婚理由的调查:

在世袭制家庭制度中,结婚的主要目的是维持血缘(繁衍子孙),因此结婚时,与两人有无爱情相比更重视门第、社会关系和经济实力等。“家”本身的目的在于向家庭成员提供住的地方,把家庭和社会联系起来。所以各家庭成员间的结合,与其说是出于人性和爱情,倒不如说是出于现实和规范。由于宗法制社会观念的根深蒂固,必然掩盖和制约个体意识的觉醒,每一个人只是家族时代链条中的一个环节,任何人不得脱节。每个人的使命和义务,就是承前启后。婚姻无异就成了维系这个大链条的最终手段。所以家族中的每个男丁,在事业上都以光宗耀祖为己任,在婚姻上都必须以传继香火为己任。个性消解在大家庭之中,择偶权也被剥夺。林语堂在《中国人的家族理想》中指出,中国人的人生理想是:一个人要过着不使祖宗羞辱的生活,同时要有不损父母颜面的儿子。中国官吏辞去官职的时候常常说:有子万事足,无官一身轻。一个人最不幸的事情也许是有一个“败坏家声”的或挥霍祖业的不肖子。家财百万的父亲,如果有一个嗜赌的儿子,便无异已经把一生挣来的家财耗光。如果儿子失败了,那便是绝对的失败。另一方面,一个眼光远大的寡妇,如果有一个五岁的好儿子,便能够忍受多年的痛苦、耻辱,甚至于虐待和迫害。可见,只要心目中有个好儿子,便有了人生暖融融的太阳。正因为这样,为了使儿子不至于出轨,便要求儿子绝对地臣服自己.所谓“父为子纲”,大概也是为此而定的规矩。这种情形下,个性的要求就显得十足奢侈,自然谈不上什么择偶的自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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