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牧休的眼中,慕容蚀驾驭吞星的技巧也不过平平,因此听到慕容蚀的判断,就算是自命淡定的牧休也不禁瞳孔一收,有种深深的受挫之感。
“不服气吗?”慕容蚀盯着牧休的眼睛,目光让人有种发寒的冷感。
“不服。”牧休倒是没有客气的回答。
“那你认为自己可以支持多久?”慕容蚀侧了侧头。
“我可以杀了拦惊。”牧休语气淡淡的说道。
“小娃娃,你……”牧休那近乎嚣张的回答没有让慕容蚀有一丝波动,却使一旁的任剑震惊异常,认识牧休的短短时间,他感觉牧休是知进退,懂礼仪的乖巧生徒,所以从未想过可以在牧休身上看到如此锋芒。
而牧休则不觉得自己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对着不同的人,选择不同的对话方式,这当中自然有圆滑世故的经验,但更多的,牧休只是在选择到达目的的最直接方法。慕容蚀是一个学者,没有人能够瞒过他那双没有任何生气的眼睛,也正是如此,牧休才觉得在慕容蚀面前,任何进退手段都不如直接说出想法来得有效。
正如臧宁所说,如果牺牲掉所有生徒,用他们当炮灰来拖延时间,牧休和几名重要的伙伴固然能全身而退,但牧休却还是不能抛下百草阁与藏经阁一班师弟师妹,他们的期盼和鼓励是牧休难得的财富。
“是吗?”慕容蚀倒没有和牧休争辩的意思,他只是胸口起伏一下,呼出了绵长的一口气,然后又望着溶洞的顶部,仿佛自然自语的说道:“你要试试吗?”
“现在?”慕容蚀的建议出乎了牧休的意料之外,因为尝试就意味着开战,首先必须的就是对生徒进行一番宣导。
“现在……不过不是迎战拦惊,而是尝试驾驭吞星。”慕容蚀幽幽的道。
“可以。”牧休自信满满。
一股灵气自慕容蚀身上延伸开去,灌注到小狗身上,小狗呜呜的哀鸣几声,挣扎显得十分无力,转瞬便即服软,踏着与其表情不相符的利落步伐坐到牧休身前。
“用灵气去沟通,直接驾驭。”慕容蚀简单的说着。
牧休依言释放出灵气,笼罩到小狗头顶,灵气自四方八面入侵,钻入小狗体内。而牧休的表情也在这时产生变化,因为一股来自远古的凶蛮精神力从小狗体内凌厉反扑,牧休企图入侵的灵气如破布一样被甩了出来。
牧休退了几步,吐出一口血,再看小狗之时,没有了精神束缚的它,又扑入到郑亚兰怀中。一双纯净得好像玉石一样的眼珠惹人怜悯。
那短暂的瞬间接触,牧休就仿佛经历了小狗那同样短暂的一生经历。它本来就是流浪在凡间的一条再普通不过的小狗,只是有着贴近吞星的通灵体质而被慕容蚀选中,经过了不知多少次又残酷又恶心的生物试验,最终成为了远古凶神的灵魂载体。它本来活泼近人的性格也在这个期间被折磨得不留半点,深深的恐惧使它脆弱而怕事,只是出于本能对蜘蛛肉的渴望,才会冒险在百川门来游走。
现在这条小狗的体内住着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主导的自然是小狗原先的灵魂,而若备受灵力引导,其内里古狼吞星的灵魂便会反客为主,散发出无尽凶性。
“这是以通幽诀的基础而建立起来的凶灵载体,若以通幽诀去驾驭自然不会遇到任何阻力,但你吗?修炼的是外道法门,若要驾驭它去面对拦惊,等于同时应对吞星和拦惊两方的冲击,别说拦惊,就是单单现在只有半神状态的古狼吞星,它的精神力也不是寻常人类能够抵抗的。”慕容蚀的声音直接钻入了牧休的耳孔,旁人不能听见,而牧休却听得清清楚楚。
牧休心道:“原来我道也瞒不过他的眼睛,盛名之下无虚士,学神慕容御风的眼光果然毒辣。”牧休深深的抱拳,表示弟子无德无能却大言不惭,在长老仙师和师兄师姐面前失礼了。
……
通明的溶洞之内忽然迎来了一团昏暗,然后靠近透明巨石处的生徒刹那传来大声惊呼,溶洞之内的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投入溶洞的光线被一庞然大物完全遮挡,八个或绿或红的眼球不规则的上下滚动着,即使隔着巨石也散发出无穷无尽的肃杀之气。
“果然,断水大阵瞒不过一头神兽!”
大长老立刻下达命令,使众人全部自巨石身边撤离。而这个命令显然下得太慢,透过巨石传到溶洞外面的惊呼声终于将拦惊压抑两天的愤怒又再挑起,一条擎天巨柱迎头砸下,透明巨石登时粉碎,大团黏糊的血浆喷溅,立在巨石旁边的数百生徒立时被碾成肉泥!
牧休只用了两个呼吸时间又到达阵眼之处,剑指一点,转移再次发动,百川门的众人瞬间传送到一千五百里的林地之内。
惊恐和呐喊尤未停歇,任剑便挺身而出,向着拦惊的方向冲杀过去。
大长老和余下的几位仙师也不敢怠慢,拖出数道长虹直向拦惊!
二长老则指挥着余下生徒,向着反方向迅速撤退,那些还没能驭器飞行的生徒冲撞拖拉,又有不少人倒下备受同伴践踏,悲呼哀嚎不绝于耳。
戴以昊和郑亚兰对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手拉着手祭出灵气,齐齐灌注到小狗身上。
一声狼吼震得四野皆惊,古狼吞星昂起高傲的头颅,一路踏着倾倒的林木山石,自血口中吐出一道清朗的灵气光柱,猛然轰到拦惊的巨脚之上!
森林的宁静在瞬间崩塌,本来就没剩下多少的灵兽纷纷自栖身之处拼命挤出,哇啦哇啦的惊恐四散,天空薄薄的浮云被灵气卷残,本是温柔的曲线化作巫婆的利爪,勾勒出狂躁奔放的形象,山崩林摧的末日之声在山脉之间如万马千军的号角,怒吼之下使得天地变色。
层层席卷的灵气挽着牧休的衣角,少年以超脱凡尘的目光冷冷地观察着战局,而去势汹汹的吞星没挨过几个呼吸又被拦惊拖出一道奔天的血色虹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