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七年十一月初一,在一处偏僻的山脚下的小镇中,悄然无息的诞生了一个弱小的生命。
“父亲怎么可以这样”女人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婴儿,寒冷的微风徐徐吹在女人身上,引起了一阵战栗。“诶,算了,你先把孩子送到医院,钱的话,我去借”男人说完便离开了,独留女人孤零零的站在街道上。看着紧闭的大门,女人内心一片凄凉。
女人叫李凤梅,自从嫁到这个家,备受冷眼,刚生下老大时,被公公赶了出来,现在生下老二,发烧急需输液,跟公公借点钱都不肯借,看着怀中哭闹不止的婴儿,女人心中升起了一股名为愤怒的东西。“就知道哭,哭死你算了,省的糟蹋钱为你治病”抱着孩子逐渐走远。
无人的街道越发显得凄凉,微风卷起了地上的落叶。任何人心中所衍生出的成见,都会随时间的增长迅速发芽,越来越快。
三年后
“说了多少遍了,那是买给你哥吃的,叫你偷吃,小小年纪就不学好”粗糙的树枝一下下打在女孩身上,“没有,是哥哥给我的”女孩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不时用细小的胳膊去抵挡树枝。“你哥,你哥叫你吃你就吃,你哥让你去死你去不去”女人仿若没看见女孩身上的青紫条痕和擦伤,边打边骂。
“妈妈,别打了,别打了,是我把饼干拿给佳妮的”男孩从外面奔进来,拉扯着仍在辱骂的女人。“佳妮,快走,快走啊,去找爸爸”“佳航,你别拉我,佳妮,回来看我不打死你”看着仿若疯了一般的母亲,我抽噎着跑开了。
秋风吹刮在脸庞上,身上一阵阵的刺痛。眼睛肿胀的难以睁开。看着手中已经被我捏碎的小饼干,我一点点的将它放入口中。
停止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哥哥是骗子,明明说小饼干是甜的,明明是苦的,呜呜”女孩不停揉着双眼“要吃很甜很甜的糖吗”“你是谁”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孩。“哥哥说甜食能使人忘记一切使人难忘的回忆”女孩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自顾自的说着。
看着女孩手中的彩色糖果,“很好吃的,吃了你就不会难过了”女孩剥开了糖纸,将手中的糖塞进了女孩口中。“怎样,是不是很甜”女孩笑的眯起了双眼“嗯”我呆愣的点了点头。
“你等一下哦”看着跑开的女孩,我拿起草地上的玻璃糖纸,傻傻的笑了起来。“给”“这是什么”看着女孩手中小瓶子。“哥哥说是给伤口消毒的”女孩笨拙的用棉棒擦在伤口上,“嘶,好痛”被涂抹的伤口先是一阵冰凉,接着是无尽的刺痛,“呼呼,痛痛飞掉”看着认真在给我上药的女孩,不知为何,仿若感觉不到痛一般。
“好了哦,我走了,不然哥哥该着急了”看着女孩逐渐跑远。
“佳妮”“哥哥”我站了起来,揉了揉已然麻木的双腿,“哥哥背你”
落日将男孩和女孩的身影逐渐拉长。“哥哥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趴在哥哥背上,看着手中的糖纸。
“你猜”
“啊,猜不到”
“猜不到就算了”
“哥哥怎么可以这样”
很温馨的一幕不是吗。
“佳妮,你去哪儿了,不知道已经天黑了吗‘’“爸爸”看着发怒的男人,我害怕的躲在了哥哥身后。“你怎么不死在外面”女人愤怒的看着瑟缩在男孩身后的女孩。
男孩赶紧拉着妹妹走开。“好了,快去做饭吧”
脱下薄外套,“哒”“这是什么”捡起从口袋中掉落的东西,“好漂亮,是糖果”五颜六色的糖果塞满了玻璃瓶,“啊,她什么时候放给我的”“哥哥,哥哥”看着奔跑来的男孩。“哥哥,你帮我读一下”
“不开心时,吃一颗“握紧了手中的玻璃瓶
“真好”
那一年,安佳妮三岁,女孩十岁
两个女孩的相见,注定成为了彼此的羁绊。
“佳妮,走,去玩吧”“晓燕,可是我的作业还没做完”看着还是一片空白的作业。“不用写了,明天早上去学校和别人借了抄好了”晓燕拉起我走了出去。
“佳妮,这里”“小妍”叫做小妍的女孩,将手中的糖果放在了我手中,“很甜的”
所有人都知道安佳妮喜欢吃甜食,特别是甜到发腻的。
“好吃吗”“好次”甜腻的糖果慢慢融化于口中,香甜的味道逐渐弥漫于整个鼻腔。“佳妮,你的作业做完了吗”“我···”“做完了,她做完了”看着晓燕急切的把我的话打断,我不解的看着她。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夜幕悄悄降临。
“佳妮,赶紧回家吧,不然你妈妈又该生气了”小妍推了推我,“嗯”
“哥哥”看见在门外站着的哥哥,我飞快的奔了过去。“你去哪了”佳航看着自己的妹妹,“等下我遮住你,你赶紧跑进去”男孩跑进去,站在女人面前,“妈,今天吃什么”
看着哥哥分散了妈妈的注意力后,我偷偷溜了进去,“去叫佳妮吃饭”“妈,你都看到了”“妈不是不给她出去玩,只是别玩太晚”看着自己儿子欢快的背影,女人一脸漠然。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真实,耳朵听到的也不一定真实,自己也会背叛自己,更何况别人。
“作业没写完就出去玩,叫你不写作业,今天不用去上学了,小妍啊,你去吧”“阿姨,佳妮写完作业了,给她去吧”小妍哽咽着说。女人仍是使劲用扫帚抽打着女孩。
我全身紧绷着,很痛。呐,安佳妮,你不能哭,记住,你要坚强,不能哭。“佳航,你和小妍赶紧去,快迟到了,记得买早点吃啊”佳航拉着小妍跑开了。
“不听话,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只顾抽打孩子的女人没能发现,女孩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声音溢出一点,血液一点点从嘴里流出,“给老子死一边去”扫帚狠狠的砸到了女孩脸上,细小的木片擦伤了皮肤。
看着走远的女人,我从地上爬起,“安佳妮,你不能哭,不能,你要笑,你得笑”女孩满脸的眼泪,嘴角扭曲的想往上翘。
那一年,安佳妮六岁,安佳航十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