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所带的寒气远比不得从心底溢出的寒冷,只让四肢僵硬不得动弹,选择傻傻什么都不知道,可好?无论是真相还是其他。
夜间与着君青烨的一袭谈话,即使解了心中的疑惑,但是完全没有让她松了一口气,反而心底的重石愈加深重,女子端坐于床边,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孩子,全是无力。好像又回到初到魔渊之时,无尽的黑暗,没有人,哪怕仅仅只是在她摔倒之时拉她一把,倒是有很多“生灵”会毫不犹豫在她倒下之时,结束她的生命。
那时候,她何尝想过闭上眼,虽然后来好多了,她以为自己早已经看开,原来这一切早已深入骨髓,无孔不入,不得不说,白衍和叶末的存在是她的救赎,只是这一下,一人离去,一人昏迷,才知道,原来自己如此没有出息,女子叹息。
她早便想过被君青烨看中的孩子怎样也不可能简单,况且他是天界之人轮回,单凭这点就不一般,君青烨对于君回在天界的身份一直讳莫如深,但是却一开始便将自己拉入君回的人生,仿若是想让自己成就他这劫,她的确是这样做的,但是知道真相之时到底心有不甘,谁愿意自己的每一步在他人的掌控之中。
王府专用书房内,君回对着一堆的折子发呆,自从那天之后,他便没有在见过白隐,他若有若无的回避,而白隐从未曾主动找过他,不管怎样早熟,怎样聪颖,他到底是一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王爷,自有自己的自傲自尊,他认为那次算是谈崩,可是白隐依旧自做自事,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到底心有不甘。
想着想着男子愈加不甘,将桌上的折子猛的一把推落,散落一地,男子这才清醒过来,脸色有些难看。
“王爷,怎么了。”门外侍卫听到声响闯进,见到此时情状一时没反应过来。
“滚出去。”君回抬眼,眼中全是戾气,侍卫没见过如此模样的主子,一时反而站定不动,“没听到我的话吗,我说,滚,要不要再说一遍。”
“对,对不起。”侍卫这才总算反应过来,“属下告退。”踉踉跄跄关门而出,君回见人出去,整个人靠在椅座上,以手扶额,他不知道自己原来也可失控至此,男子扯出一丝微笑,却是比哭更加难看,他的父皇终于等不及想要结束这场好戏,然后离开,丢下所有摊子,他早知道,父皇其实对于这一切都没什么兴趣,三千粉黛,父皇在女子方面从来就不亏待自己,每一个女子,环肥燕瘦,柔弱的,强硬的,善良的,自私的,父皇欣赏一切有个性的女子,当然也仅仅只是欣赏而已,从不在任何女子身上花哪怕多一点点功夫,有情还似无情,微笑的面孔之下是一颗狠绝果敢的心脏。
很早之前父皇就告诉过他,他是和其他所有皇子公主都不同的存在,所以对他的要求自然不同,这绝不是好事,因为父皇在很小的时候就告诉他,此生定有一样东西是他求而不得的。那时父皇将年少的他抱于怀中,微笑着说出这一番话,玩笑般,可是小小的他深刻的认定那绝不是说谎,即使到现在也是如此。他一直想若是没有想要的便自不会有‘求不得’,他也一直是这样做的,一直告诉自己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父皇疏离,本来就没想靠近;母妃离去,因为每个人都会离去;兄弟相悖,皇族历来如此;所爱之人嫁做他人妇,不过是很单纯的小小欣赏而已,每个人都会经历的青春萌动。
他是谁,是世人口中那个心系百姓的七王爷,游历天下,救苦救难,温润如玉的少年王爷;是属下奉若神明的主子,不管做什么,杀人放火也好,不离不弃,冷眼看着他人的苦难,他到底是谁。
君回闭眸叹息,只差一步,只要放手一搏,最高位便唾手可得,父皇从来就不是他的阻力,不会是他们任何皇子的阻力,只要有能力,那个位置,那个人甚至不介意让这个天下不再姓君,怕是于那人而言,这个天下从来就不姓君。其实自己也是如此吧,他所求的从来不是皇位,若可以的话,他愿意在放慢速度,那样的话,白隐会不会注意到,会不会愿意为他多停留一番?若是从来未曾得到过的温暖也就好了,既然让他看到,甚至近距离接触到,为什么还要夺去?君回睁眼,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小隐隐,方便进来么?”君回终是踏过这一步,退一步又如何,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就好了,求不得,他就不信自己当真还有求不得的东西。
白隐收回思绪,眉头紧皱,君青烨这疯子当真是谁都不放于眼中,他用心‘教育’出的少年,她到底不自觉忽视了什么。白隐看门看着眼前嬉皮笑脸的少年只觉心惊。不知道惊蛰什么时候会到,上次见时,便发现他身边的女子没多少寿命了,这次一起去蛮荒也好,很多东西想通之后,便也寻到很多自己忽视的讯息,叶末定在蛮荒等着她,想到这点,白隐就不自禁有些激动,他与她是最靠近的,一开始便认定了这点。
女子没有理会少年的自娱自乐,转身,眼光只停留在孩子苍白的小脸上,少年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又很快恢复嬉皮笑脸状态,“小隐隐,为什么不理我。”白隐无奈转身看向少年那水汪汪的双眸,其实她相当不介意送他一程,何必在这个凡世间被君青烨压抑成这样人格分裂的样子,要是事情这样简单多好。
“我从未想过不理你。”女子叹息着说道,君青烨到底够狠。
“可是这些天你都没去找过我。”少年戚戚然,好似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你最近挺忙的。”女子相当平静,怎么说都毫无压力,她对他已经相当容忍了,不得不说君青烨够狠,她完全有理由相信,不管最初出于何种缘故,那厮在亲自‘教导’君回的时候,绝对没有忘了她。
“就是忙,才更需要关怀嘛。”白隐淡定的看着男子继续抽风,“哦,是吗,接下来,我会抽出更多时间陪你的。”女子挑眉,相当平静的接受了他的建议,反倒是君回一口气噎着,只觉怪怪的,但又说不出那里奇怪,好像一拳打在海绵上,毫无作用,“哦”男子有些呆呆的,忘了一开始的目的。
“很闲?”白隐见男子半天没有动作,也不说话,不客气的挑眉,介于从他身上看到不少白衍的影子,她决定好好教育教育,不求导入正途,至少不要被君青烨逼疯。
“没。”君回呆呆的,这就想要离开,到门口突然止步,转向女子恶声恶气,“你不是说要花更多时间陪我么?”白隐看看少年,有回身看看孩子,走到床边,俯身替孩子拉拉被子,有些失神,轻轻亲了亲孩子的额头,这才出门。直到将门关起,君回这才反应过来,恶狠狠道“记得你说过的话。”然后转身率先离去,白隐紧跟其步,只觉得当真是个别扭的少年。
“茶!”君回从厚厚的折子中冒头喊了句,白隐挑眉,继续看自己的书,他还真想将她当丫鬟使,也太天真了些,合该好好教育,什么叫做尊重长辈,又翻一页,优哉游哉的抿一口茶,既是急也急不来,好好享受生活也是必要的。
“我说茶,你没听到么,聋了还是怎么的!”君回等了半天抬头见女子闲适至极的躺在榻上看书品茗,顿时火大,丢下手中工作,抢过女子手中茶杯,一杯下肚,也不管之前是女子喝过的,烫的只想跳脚,白隐吝啬的瞟了一眼吐着舌头的男子,继续翻书,不得不说王府还真是有不少珍藏的典籍,从政治到经商到地理风貌,奇谈异闻应有尽有,之前还真是浪费相当多的时间,如今该好好补回来。
“嘶嘶”男子不断的用手扇着,想要减轻痛楚,待反应过来见到女子如此反应,气顿时蹭蹭蹭的往上冒,偏女子一副完全不知模样,被忽视的彻底,君回火大,就要去抢女子手中书本,白隐躲开,皱眉看他,“你还能更幼稚些,等你冷静下来我再来陪你。”说完就毫不犹豫开门离去,君回火大,再次将桌上折子狠狠推下,他绝对是疯了才会想要不顾一切将这颗随时可以引爆自己的不定时炸弹放在身边,“来人。”
“是,王爷。”
“收拾一下。”说完,君回也抬步离开。
“是。”
“疏影”君回叫道,很快空无一人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黑衣面貌平凡的男子,很平凡的相貌,一眼看过便就忘记,完全引不起任何注意。
“那个刺客还是说什么都不知道是么?”君回勾起嘴角,笑得有些邪肆。
“属下知罪。”被叫做疏影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外放的情绪,但是却立即朝着少年跪下。
“带我去看看那个刺客,我倒想知道,他的嘴到底能有多硬。”少年笑得温婉,一如世人眼中的七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