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俏皮而又稳重的尹昊杰。
在我说出“尹昊杰,我告诉你,我真的只是拿错了演讲稿,那不是给你的情书”的时候,我猛地一抬头,好似是漆黑一片天的夜晚,烛火陡然的亮起,点燃了心里那一簇快要热血沸腾的地方,我的声音卡止了,我突然喊不出来了——那么帅气的脸蛋,眼神确实漂亮的像情书所说的一样,高大挺拔的他让我必须仰着头还要踮起小脚才可以看到。
他穿着休闲的牛仔和白色汗衫站在我的面前,是因为打篮球还是健身的缘故吗,他的肤色是麦色系,隐隐约约地可以看见他宽硕的身体。
我转过头干咳了两声,阳光下的他真的别有一番看头,虽说是和我一般年龄的男生,为什么既有男生的俏皮又有男人的稳重呢?
他依旧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两鬓边有着细微的汗珠,深邃的眼缝里流露出星星点点的光芒,俊朗得让我很想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找我干嘛?”
“嗯。”他的喉头发出了嘶哑而且浓重的鼻音,喉结上下起伏,我的心怎么就扑通扑通厉害地跳了起来呢?他的头微微仰起了点,好像在感受春光的样子,“你如果是真把演讲稿拿错那也没关系,因为我已经喜欢上了你……”
曾经以为爱情就是要经历过万劫不复后重生的新生,而现在,尹昊杰好似有五彩的星光从他的眼里心里身上照射开来。他压下身,俊挺的鼻子好像要碰到我的脸了,我慌乱地紧闭嘴唇。在我紧闭的那一刻,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唯一想到的,却是尹昊杰,是你,此刻站在我的面前。
“你……你的同学,夜夜。”
他流海被风吹起的样子很优雅,麦色的肌肤晶莹透亮显示很健康,就像童话里的王子。
可惜当时,我粗心的任我心里的那颗小树苗随意发展,长到最后我才知道,原来这就是爱情,原来,我爱了一场不该爱的爱情。
【三】记忆烙进了灵魂深处。
总以为时光荏苒,带走的是事情,留下的是回忆。就如同此刻,学校里再没有人提起当时站在演讲台前尴尬的我,也没有人在背地里指指点点着我了。而我和大家所看到的一样,尹昊杰和夜夜一起回家,尹昊杰和夜夜一起吃饭,尹昊杰和夜夜一起手牵手。全部都是尹昊杰和夜夜……而我,只是在他们旁边的“电灯泡”。
我们往往只看见电视剧里的演员,他们演技是多么的丰富,要哭就哭,要笑就笑,可惜我忘了,这么长时间,我一直尝试着,如何去做一个好演员。如何去做一个只是为了陪衬夜夜,而把自己的七情六欲割舍掉隐藏的演员。
偶尔我与尹昊杰也有眼神交汇,不过那也只是淡淡的一瞥,或者相视而笑。我们之间没有过多关于彼此的话,甚至没有夜夜在,我们一点都不自在。可是这样,竟然一点都不合我的心意。
碰巧,老师布置给我还有几个同学放学出板报的责任,说明天学校领导要检查,可是放学了,那些同学都走了,就留我在一大片板报面前傻了眼。
当学校整点的钟声敲起来的时候,我看到那个身材高挑、面容俊朗的男生站在门外,他轻轻敲起了教室的门,那么绅士眯起眼睛然后淡淡地笑,他说,向千儿同学,请问需要我的帮忙吗?
泪水便像决了堤的河水一样,多少的委屈和辛酸涌上心头,我含含糊糊地说完“要”,那个帅气的男生已经走到我的面前,坚定的眼神给了我前进的动力。
我好像是那个掉进水里孤独无助的人,扯住了一颗救命水草就抱着紧紧不放。
此刻,夕阳的余晖透过班级的窗户照射在了他的左半边脸上,他微微拥着我,微笑地拂去我的泪水,宛如一个温柔的天使一样。他说,女孩子是不可以哭的,多哭了就不漂亮了。
对,是他——尹昊杰。
我点着头,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羞红着脸不敢看他。
其实,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理解不通的问题,比如UFO,比如做一天工都不喊累的向千儿此刻哭的梨花带雨,只为了一个小小的黑板报。
他没有做声,就如同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一样,微微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只是我好似看到他眼里的忧伤渐渐漫进了心里,就好像突然漫进了我的心里一样。
“没有送夜夜回家吗?”过了好久,我想扯些话题冲淡尴尬的气氛,可是话一出口就像变了味一样,我触及到他的软肋,他轻笑了下:“她今天有事。”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调着调色盘,帅气地开始画画。这是我第一次看他拿着毛笔画画呢,突然之间,我觉得我的心底好像被什么轻轻戳痛了下,那棵我一直搞不定的小树苗终于突破了土壤,毅然决然地挺拔了起来。
所以,在那个夕阳西下的黄昏里,窗外传着淡淡茉莉花味道的教室,有一个男孩,淡色的T恤衫,紧身的牛仔裤,深邃如神的眼睛,恰如其分地展现在了他刚画好的漫天的向日葵下的暖色背景之下。
他说,向日葵向阳,永远都爱太阳。
多年过后,真是不巧,我不仅把他说的那些话深深深记在了心里,还有他的那一抹绘画,就像绘进了我的心里,烙进在了我的灵魂深处一样,永远不能抹去。
【四】别人不懂其中的是非曲直。
别人总是以为能清楚地看见事情的真相,可是,他们看见的知识表象,没人懂事情里面的是非曲直。就像没人懂,我的交友圈子越来越广,却与夜夜的距离越来越远一样。
夜夜也有事没事避着我。她不再扯着我的脑袋,拽着我的手臂大叫“向千儿,吃我一拳”了……她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开始不合群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她变成这样的,是尹昊杰吗?可是我每次问她,她都像以往那样对我笑,她说:“傻千儿,没有,我很好呢!”
老师很器重我,经常让我参加比赛,现在,她拿了张作文大赛的报名表厚与寄望地望着我说:“向千儿,我很看好你去参加这次比赛,你愿意吗?”
我没有思索般郑重地点了点头。
可是我并不知道,当时在我站起身回答的时候,夜夜是哭丧着脸试图不让眼泪掉下来的。
准备了一个星期左右,学校雇了大巴带我们前去比赛,可是在整队的时候,我竟然忘记了,代表学校去参加比赛的,何止只有我一个人?
你穿了件白色的运动棉T恤,阳光四射。鸭舌帽子俏皮地戴在头上,你朝我挥手,掌心大的好像可以包住太阳。
“你怎么来了?”我诧异地盯着你瞧。
你俏皮地对我吐了吐舌头,这样的亲昵动作让我很不习惯。
多年之后,当我怀着抱歉且沉痛的心情再一次回忆起这一切的过程的时候,我一定后悔我那么积极参加比赛的动力。因为这样的动力是需要拿我和夜夜的友谊来换的。
或许,还不仅仅是友谊。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时光在走,我在记忆,纵然我失去记忆,纵然我有百转千回的能力,也抵挡不了当尹昊杰来到我的面前,当尹昊杰陪我出黑板报,当尹昊杰和我一起参加比赛的到来。这是命,好像破了茧的蝶终究是要死掉一样。
我早已知道结局,可惜改不了命运。
【五】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我仰着头,望着一个星期后火速出炉的决赛名单的时候,我看见了两个熟悉的名字——尹昊杰,向千儿。
我们都进了决赛。
回想起当时初赛的时候,我在考场上答得行云流水的样子,就不觉暗自心里得意。所以决赛名单公布出来的时候,我并没有非常吃惊,这是我应得的。
“比赛成绩出来了吗?”夜夜打电话给我。
“我和尹昊杰都进了决赛。”我笑靥如花,“这边人说,让我们还要再留住一个星期,等参加完了决赛才能走。”
夜夜沉默了很久,她的声音在颤抖:“千儿,别比了,别和昊杰一起比好吗?我……求你了。”她的声音很脆弱,我意识到了不对劲。
我不懂,当情感搅和着事情的原委,带着强烈的讽刺意味。
夜夜说,尹昊杰从一开始都没有喜欢过她。正是因为当时我误把演讲稿当情书,所以他才有勇气站在我的面前试探我。
我愣住了,我听见我的声音卡在喉咙口一样的低沉,我诧异地竟然不会说话:“怎……怎么可能?”
如果要我知道,那天无意间尹昊杰得知我的板报要自己一个人出,他就慌乱的找不着北了,于是立马甩下所有的事情跑来找我,还让夜夜自己回家,我一定痛锤我自己的胸脯的,可是,下面发生的事,是我预料不到的,那些光怪陆离的爱情碎影便在此刻的暧昧中结束,于是再也找不到一点留下的痕迹。
夜夜的外婆去世了,就在我出版报的那一天,那天夜夜在外婆的遗体上哭得死去活来。她希望尹昊杰能够在她身边陪着她,可是尹昊杰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还屁颠屁颠地跟着我去参加比赛,还嘻嘻哈哈地跟着我嬉皮笑脸。
夜夜说,她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一件事情,就是让她感觉到好像成了我很尹昊杰之间的第三者……
也是在那一刻,我忽然懂了,我之前所谓的小树苗破土而出,就是我的初恋,我未央的爱情,可惜,这还没成型的孩子,就那么一下子的胎死腹中了。
只是夜夜,你知道吗,忘记一个人很难。
而往后的多年,我便这样忘记他然后和你一直生活下去,你愿意吗,如果你愿意,那么我们是以友情生存还是以亲情存活?
不过,不管哪种方式,我们的情谊却只会只减不增,因为在我们姐妹俩生命中出现的那个男人,总会在其中一个人的心里狠狠地扎上一道,然后留下疤痕,痛楚而且残忍。
【六】抓住我们想要抓住的人。
如实,一个星期后的比赛那天,我并没有去参加,只是去了就近的一个小湖泊,那里有罕见的红色鹅卵石和青苔。
夕阳西下的时候,尹昊杰站在我的面前,一脸愤怒地盯着我大吼:“向千儿,你为什么不参加比赛?”我的眼神落在了他俊俏的脸上,他的额头上还冒着汗珠,“你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心乱吗?”
我甩开他想要抓住我走的手,我开始对他大吼,“我只是你的朋友,夜夜却是你的女友,你怎么可以这么卑鄙!”
“我卑鄙?”高大的尹昊杰挡住了夕阳。我没有看到夕阳的余晖照耀在他的脸上的忧郁感觉,我只看到我们的背影一左一右的相离,“我追求我喜欢的人,我错在哪里?”
我感到我滚烫的泪水一阵阵地涌出,脸部好像要烧起来一样,我告诉了他,夜夜的外婆去世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即便我的心里有多痛,我还是忍着全部说完,末了,我还是补了一句:“她比我……更需要你。”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又知道呢?在我说出拒绝的字句时候,我也已经伤痕累累了。可是比起夜夜的需要,我这么点小小的不舍得和依恋,又算得了什么呢?
后来,尹昊杰办理了转学手续。我只是偶然在尹昊杰走的那天看到了贴在校园橱窗口的他获得一等奖的那篇文章。他说,多希望青春可以停留,这样他就可以抓住时间的尾巴,也可以抓住自己想要抓住的人。
我哭了。
那就请允许我,在看到尹昊杰的那篇获奖作文的时候,那么深深深思念他,就一次,一次过后,我就放下,即使骗自己放下,也要这么做。
至少这样,我在最后,还能记得尹昊杰最初最纯真的笑容,以及我为他曾经萌动过爱情的那颗心。
【七】得之我幸,弃之我命。
初三是忙碌而压抑的时光段,我和尹昊杰之间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远到最后我连从夜夜的口中也打探不到消息。自然,我便把一切心思都用到学习上,当我最后填写志愿的时候,我突然有了很大的勇气,我要报考我理想的学校,为我的未来拼一拼。
尹昊杰,我想你要是知道了真相,一定会理解我的放弃吧。
当夜夜的外婆去世的时候,她告诉我的爸爸,其实王夜夜本不叫做王夜夜,而叫向夜儿,是父亲前妻生下的孩子。那时,夜夜的母亲癌症,怀着不愿意拖累父亲的心情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离开。后来生下了健康的夜夜,她却因为难产结束了生命。在她走之前,她托她的母亲不要告诉我的父亲,让我的父亲忘掉她并且继续好好地过下去。
于是,在我的父亲声泪俱下地告诉我和我母亲的那么一刹那,好像山崩地裂,我的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流淌了下来,思潮在脑海里排山倒海。我这辈子最无法相信的只有在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现在就那么赤裸裸地展现在我面前。
我的父亲泪流满面地说:“千儿,你以后得记得,要好好对你的姐姐。这是爸爸一辈子做的最最错误的事情。”
我是有多难过。而这种难过,在我每次想到尹昊杰的时候,都变成了空荡荡地疼痛。
这种疼痛,在每个希望、失望甚至是绝望的夜晚,都隐隐作痛着。
所以尹昊杰,请原谅我的决绝。因为我不得不维护我的姐姐,不得不维护我父亲这些年来所欠下来的愧疚。不是有句话说“得之我幸,弃之我命”吗,尹昊杰,你是我此生的爱不得恨不能的人,这是我的命,我注定要失去你,注定要心甘情愿地为夜夜付出一切,哪怕是付出掉割舍了自己的感情……
只是,我今生唯一放弃的爱情,竟然就让我连最珍贵的友情也失去了,取而代之的,没有珍贵到可以让我放弃前面的物质,而是那份薄凉无比的亲情。
原来,为了这份哀伤的亲情,我失去了太多。
可是,即便我失去了那么多,尹昊杰,我是多么多么心不甘情不愿,即使明日天寒地冻,路遥马亡,我都不想与你分开。
但是,有多么可惜,在我喜欢你之前,我亏欠你一句“我喜欢你”,在我决定为了夜夜、为了我的亲情放弃你之后,我还是没来得及告诉你这句“我喜欢你”。
那么,就让我好好好好地祝福你,希望以后有一个温柔动人的女子,可以替我动情地讲给你听,一遍又一遍,直到我们都花白了头发,直到我们都掉光了牙齿,直到永远。而我,会把喜欢你的这个秘密保存得很好很好,直到我死去。
尹昊杰,再见。
尹昊杰,你一直是我的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