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莲队长是个很棒的角色,作为一个女人,她有慈母的天性,着重表现的这段戏就是探望病中的马杰,为了他的不良反应罩上医院的白大褂,送来亲手包的饺子。几次批评处罚也是先慈后严,人没事,再按制度惩戒错误。有一点隐含的线索,在马杰与彩风的“丑事”暴露之后,彩风被远嫁他乡,这当然是彩风家里的决定。而决定如何处置马杰的,就是大莲队长。知青与本地少女发生关系,在那个年代绝对是可大可小的事情,完全可以上升到政治高度。但通过马杰被调离的岗位就能看出,大莲队长保护了他,起码在这个偷食禁果的行为上给了他“过来人”应有的理解。不过,也是这个女人,直接下令马杰处死黑六,间接制造马杰与黑七的根本矛盾,并最终宣判马杰承担人驴大战过程中的一切损失和责任。这就是人性与体制在大莲队长身上的交锋,也让这个人物异常丰满。
驴没有改变被驱赶,被屠杀的宿命。而人却在通过改变着自己,改变着整个世界。驴是高贵抑或是卑微的生灵,都应该有它们自己的尊严。而这种生命的尊严,是不容践踏和侵犯的。过去是这样,将来也是这样。当尊严真正享有尊严的时候,一切也将不再变得荒诞。人性被压抑了,但驴性没有,这两头驴一个是不肯轻易低头降低尊严的“种驴皇帝”,一个是为了兄弟舍生取义的聪明斗士,它们昂着驴头,无论这个人类主宰的世界是黑还是白,人说的是人话还是鬼话,它们依然保持着生物所拥有的尊严和抗争的勇气。而且,驴的世界是多么绚烂多姿,当看到由于自己的聪明而导致人类互相指责并愁眉苦脸狼狈不堪时,它笑的多开心,多美妙,在那样的时代,这样的驴的笑声简直是天籁之声,是人类文明世界做难以比拟的高贵艺术。
影片最值得赞赏的地方是拍摄黑六临死场景时以驴的眼光为视角,驴眼中没有色彩的黑白世界是狰狞的,而人类更是可怖。如此一来,人和驴就被置于完全平等的地位,这是从拍摄技巧上对影片主题的诠释。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人类应该有信心达到此种境界,因为万物有灵且美。透过荒诞的表层,可以将其解读为一部书写悲悯,演绎生灵的影片。
23.山楂味的“特伦苏”爱情
——浅评《山楂树之恋》
作者:王功山
也许只有属于那个时代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那个年代青年男女的普遍情怀,而对于在这个浮躁和物欲横流的社会中成长起来的更加年轻的人来说,它会使我们浮躁的心沉下来,去重新审视我们的爱情观。在这个特定的年代,他们之间的感情来得自然、宁静、清新,而在这种宁静中同时也迸发着热烈的爱情,甚至有着一种想挣脱年代束缚的渴望之情。
影片中爱情的纯净是现在的人们企望不及的,也许只有在那种物质贫乏的时代才有这样思想纯粹的爱情。或许正是由于物质的贫乏,爱才成为人们生存下去的全部精神支柱,正是因为思想的纯粹,爱才可能如此不染凡事俗念。“你活着,我就活着;要是你也死了,我就真的死了。”“我不能等你一年零一个月,也不能等你到二十五岁,但我会等你一辈子”等这样的台词,使观众禁不住沉浸在一片纯洁明净的纯爱世界,或许真的是在物质充斥、物欲横流的时代里,这一种爱的重温苏醒了一些人们心中的情感荒芜和爱的渴望。“爱”虽如昙花一现般匆忙,却不妨热烈奔放,短暂的爱可以永恒,永远存在于爱与被爱者的心中。这恰恰是让人为之死、为之生的“纯爱”最动人的地方。影片的结尾留给观众的是更多的男人想去爱静秋,或被静秋所爱;女人想去爱老三,或被老三所爱。仅仅止于“爱”,因为爱并不是占有,而在于去付出、去经历、去体会。静秋与老三的爱是丝毫不掺杂质与欲望的“至纯”的情感,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更多的时候是两人由于各种原因分开后,对彼此的思念和默默的关注。
静秋和老三两个人仿佛都没有沾染世俗的污浊之气。从偷偷的相见到苦苦的相守,一次一次的重演,这都是心地纯真的少年才有的美好执守。老三对静秋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一个男孩对一个女孩的单纯的喜欢,希望她幸福,没有丝毫的私心和占有的欲望。即使当两个人躺在同一个床上的时候,得到了静秋的默许,将要发生什么的时候,老三却缩回了自己的手,用善良战胜了欲望,安然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入睡。在老三和静秋分离的时候,一个在船上,一个在岸上,两人做长久怀抱状,虽然他们没有身体的接触,但呈现出的却是心灵的相依。此时的老三已经知道这一“抱”也许将会成为永别,为了把最美好的回忆留给静秋,宁愿自己独自承受这份永别的苦楚。
静秋的雅气洁净、没有邪念的神态,个性的羞涩和未知男女情的朴讷,都在一个个细节中呈现着。穿脱泳衣的害羞可爱、看待老三的天真无邪、询问男女情的不明就里等等,贯穿着一个通体透明的女孩的心地,而观众内在期望的童话世界时时刻刻提醒着人们爱的纯真本质。老三为爱而无私,为静秋而舍得一切,他早知自己的不幸,却不能把不幸伤及自己心爱的人。爱的本质是为爱的人增添美好而不是其他,也许我们在生活中很难再找到没有世俗的争夺权力的真情,在都市纸迷酒醉的迷乱中,大部分人已经被“快餐式恋爱”的无耻也调侃弄的不知道天下还有纯洁和无私。
老三是爱情的给予者,是在那个压抑人性的年代始终温暖静秋内心的内心的一缕阳光,老三的思想开放显然和当时社会的主流显得格格不入,他帮助静秋拨开生活的乌云,让静秋相信他一直是和静秋在一起的,社会总是会变化的,政策迟早也会变。静秋性格柔弱,在这种畸形的时代压抑下变得更加懦弱自卑,她的出生,她的责任,母亲对她提醒,旁人对她的观察,使她时刻都小心翼翼谨慎处事,生怕和“小资产阶级思想情调”有一点关联。两个人截然不同的生活态度,使得单纯又有想法的静秋一开始只敢对他刻意保持距离。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静秋的心越来越被老三所吸引,这也使得涉世未深的静秋怀疑自己犯了小资产阶级情调,在内心进行着艰难的思想斗争。其实静秋的心理一直是矛盾的,直到后来对老三越来越依恋,拥有了自己也无法相信的勇气去追求内心向往的爱情。两个人的爱情干净的就如同一张白纸,这一对才子佳人的凄美纯情在这个恬静的村庄匆匆而过,有一种皎洁的月光般的诗意朦胧和神韵美感。
导演用青山绿水的画面和平淡无奇的村庄去映衬时代,以这样的唯美和平淡去表现很多很多像静秋和老三一样的年轻人对于无法挣脱时代枷锁的内心苦闷,以及极端封闭的高压社会对爱情禁锢的残忍。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仿佛是一切明媚的色彩都被一种灰暗的色调所压抑,山坡上的山楂树在灰蒙色天空、青黑色远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孤零、黄昏下流淌的小溪没有夕阳的光辉、狭窄的小屋里只有忙碌的声音、医院铁门外静秋在孤灯下的背影显得那么倔强却无力。他们是“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的青年一代,经受“**********”的暴风骤雨,理想的热情一时如沸,精神的荒芜又使他们被绝望的阴影笼罩。静秋和老三的爱情无力穿越哪个禁锢的年代,无法不陷入囚徒困境,在舒缓唯美的画面中,在委婉青涩的爱情下,主人公与生俱来就有诸多命运的无奈。
24.谁来化解凝重的对峙
——浅评《推手》
作者:王功山
李安的影片总是用他的淡定与从容让观众体会不可抗拒的细腻与厚重,他含蓄而内敛,却又颇耐人寻味。中西方文化的冲突,两代人之间的隔阂,在影片细水长流的叙述中显得那么的深刻和厚重。推手:两人你来我往,进退均衡,攻守兼备,本应达到圆转如意的效果,在现实中却那么无力。郎雄作为李安一直倾向的老演员,他把那种特质表现了出来,一个老父亲的稳重,无奈,哀伤,和在餐馆时的另一种勇敢,姿态,让人印象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