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伯虽然是一介下人,但是他所住的地方可一点也不比其他子嗣住的差,反而隐隐有超越之势,因为他的房间就挨着家主寝阁不远,这可是非同一般的待遇,至少皇甫颜是拍马也追不上的。
候伯的房间里倒也简单,没有那种奢侈糜烂的气息,布置的朴实无华却不失尊贵。
此时的候伯站在房间之中,静待一个不省心的人到来。
这个人就是皇甫颜,才被贬为家奴的皇甫子嗣。
不到片刻时间,一个家丁便领着一个少年来到此处。
他看着皇甫颜,只觉一阵无奈。
不过无奈之下他还有一丝疑惑,那就是此时皇甫颜的神色。
在他的印象之中,皇甫颜软弱无能呆头呆脑,可眼前这人眉宇之间一改前态,却是变得锐利起来,就连眸光也变得几分桀骜不驯。
“你先下去罢。”
候伯示意家丁先行告退,然后仔细打量起皇甫颜来。
迎着他的目光,眼前这人不由得闪过一丝疑惑,随即迟疑的问道:“你唤我来做什么?”
候伯年事已高,身子骨却不显一丝颓靡,反而中气十足的问道:“你知道现在自己的身份吗?”
冯颜冷笑一声,当即回道:“知道,我叫冯颜,与皇甫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胡闹!”
候伯顿时大怒,怒拍桌椅,轰然崩碎。
看着眼前散架的桌椅,冯颜不禁吞了吞口水,有没有搞错,要不要那么夸张。
此刻他深深的感觉到自己给这人设定的太牛叉了,没想到现在对方耍威风耍到他的头上来了。
“你生是皇甫家的人,死是皇甫家的鬼!你现在虽然不是子嗣身份,但你作为一介家奴,依然是皇甫家的一员!”
冯颜冷哼一声,讥讽道:“这家奴身份,也只有你待的下去了!”
“你!”候伯顿时恼羞成怒,怒喝一句:“你到底怎么了,心性如此大变!?”
“不是我心性大变,而是我有意忍让,可你们把我当过人吗?”
虽然不知道皇甫颜具体受到过什么待遇,但是他很容易就能够推测出来,总之不会好过就是了。
“我们怎么没有把你当人了?什么都不用你做,给你吃给你住,也是像其他子嗣一样对待你的!”
“是啊!什么都不用做,所以什么都不用管,就连有人害我性命你们也没有发觉!”
候伯听此一怔:“你说什么?谁害你性命了?”
冯颜呵呵一笑,随即说道:“如果我说郡主大人不是我冒犯的,你们信吗?”
这件事情的确不是皇甫颜自愿的,而是被皇甫允利用皇甫夜算计好的,给他灌了催~情的烈酒,又将挽琴郡主抓到他的身边,然后人证物证俱在,所有线索都指向他这个罪魁祸首。
最终自然是上演了英雄救美的戏码,皇甫夜连同一位仰慕挽琴郡主的世家公子恰巧出现,然后救下了郡主,罪名全都按在了皇甫颜的身上。
而整个帝都也就流传了他的事情,皇甫家庶子胆大包天,意欲染指郡主改变自己的命运,妄想成为驸马等等。
反正一时之间他的名声比谁都要大,只不过全是嘲笑与讥讽。
这件事情以后,他自然是差点被打死,要不是皇甫尊还念及旧情,虽然恨铁不成钢,但还是花费了巨资与灵丹妙药将他救醒。
因此,皇甫家的名声低落无比,各大家族也开始着手打压产业,让整个家族处于一种经济萧条的状态。
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庶子竟然闹出了这样的动静,也没有想到会给皇甫家带来如此不好的影响,不管是名声上还是经济实力上都大打折扣了。
这一点身为作者的他都不太清楚,但是候伯掌管整个家族的事务,对其甚是了解,当即怒目斥道:“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你知道你给皇甫家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吗?!”
冯颜可不管什么皇甫家的麻烦,他只关心自己的麻烦,于是冷笑回道:“对!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我!所有人都以为是我做的,如此天衣无缝,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候伯眼眸一怔,这个问题他倒真的没有想过,先入为主人云亦云,大家都以为是他色胆包天,所以没有人为他辩解,没有人仔细思考其中缘由。
现在想来,这件事情的确是有些蹊跷,蹊跷就蹊跷在太天衣无缝了,太完美了。
说真的,他不相信皇甫颜有这个胆子,或是有这个脑子。
“这事我会跟家主禀告,但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呵,你是说家奴的身份吗?”
候伯气愤不已的看着他,孺子不可教也,按照他对皇甫尊的了解,这肯定是气话,只要皇甫颜服软就能够改变。
可惜的是现在的皇甫颜不是皇甫颜,而是身为这个小说世界的“创造者”。
“你如果当自己是家奴的话,那么从明天起,府内的杂务你必须参与!”
冯挚淡淡一笑:“要做可以,但是什么时候放我离开!”
“你现在既然是一介家奴,那么想要赎身,就交三百两银子来!”
家奴想要赎身恢复自由,显然是无比艰辛且困难的,但是对于冯颜来说这些都不是事情,只要对方承诺放他离开,不管是什么代价他都能够接受。
如果说三百两银子对于候伯来说只是一个数字,那么对于家奴来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永远也不可能达到的要求。
本来家奴赎身只需要二十两银子就行了,但是候伯故意提高了很多,为的就是让他死了离开皇甫家的心。
要知道一个家奴工作一个月才半吊铜钱,一吊铜钱等于一千文,也就是一两银子。
这还是因为在皇甫大家族,其他小家族的话根本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而皇甫颜以前也没有什么积蓄,所以他现在等于是从零开始,如果一点一点的积累的话,那么不知道要攒到猴年马月才够赎身的银两。
不过此时的皇甫颜不是皇甫颜,他对这些没有什么概念,于是冷冷一笑:“呵,不就三百两银子吗?你等着!”
候伯哑然失笑,真不知道这小子哪里来的自信,简直已经到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地步。
“我等着你,你能拿三百两银子来,我立马放你离开皇甫家!”
“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告辞!”
“不送!”
之后,冯颜挺直了腰板走出房间,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家奴,反倒自信满满、神采奕奕。
看着他的背影,候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煞是出神,直到身后出现一道伟岸身影才回过神来。
他连忙恭敬的唤道:“家主大人!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
此人赫然就是皇甫家家主皇甫尊,如果冯颜在这里的话,恐怕会大吃一惊,因为他没有想过皇甫尊竟然会隐藏幕后,偷听他们所说的话。
候伯自然是知道他就在后面的,准确的来说就是皇甫尊让他叫来皇甫颜的。
本来只是想让皇甫颜知难而退的,结果没想到竟然立下了如此条约。
不过对于皇甫尊来说虽然是意外,但也是惊喜,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不同以往的皇甫颜,一个年轻气盛的儿子。
以前他讨厌皇甫颜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他太过软弱,没有一点男子气概,可现在一看却是不同凡响,反倒让他有些不适了。
至于候伯的想法也是他的想法,所以他并没有什么怪罪的想法,而是欣慰的点了点头:“候伯,这么多年以来,还是你最懂我。”
候伯听此一怔,随即摇了摇头:“不是老奴懂你,而是我觉得颜少爷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颜少爷了,所以需要磨练了,不能再一味的保护他了。”
“......”皇甫尊没有说话,他自然知道对方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因为对皇甫颜母亲的愧疚,所以他一直以来都是对皇甫颜很迁就的,可以说什么事情都不让他做,不让他受到什么伤害,自然也就缺少了磨炼,所以导致心性上面的软弱。
“候伯,我现在才知道我错的多么离谱,我以为不让他受到伤害就是保护好他了,结果没想到真正的伤害是那些看不见的伤害。”
“家主大人,你也不必自责,至少颜少爷没有让你失望不是吗?”
皇甫尊顿时咧开嘴大笑起来:“是啊,虽然这一次得罪了王室,但是颜儿心性大变,总的来说是好事一件!”
“恭喜家主!”
“还是先别说恭喜了,之后的事情还说不准,磨炼颜儿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是,家主!”
之后,皇甫尊便出了房间,心里有几分高兴,也有几分难受。
颜儿,你是真的很想离开这个家庭吗?
他不知道皇甫颜到底受了什么委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想要离开皇甫家,脱离这个姓氏,但是他从刚才皇甫颜所说的话中,听出了他的决心。
摇了摇头甩开这个思绪,他又将心思放在了另外一件事情上,这件事情无疑让他的心情十分凝重。
“如果真的不是颜儿冒犯了挽琴郡主,那么又是谁想要陷害他呢?”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值得深思,他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头绪,不过背影看起来有些沉重,想必内心已经决定,不管是谁想要陷害皇甫颜,只要被他查出来绝对是严惩不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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