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安放奥里莉安尸体的太平间,有一股很浓的气味扑鼻而来,那来自防腐剂和清洗剂,当然,其中还含有尸体的味道。我们在一个看起来比较小的太平间里,一个长方形的不锈钢冷藏库靠着一面墙。冷藏库的门把手上了一把锁。在有一些面积较大的太平间里,有的时候,一具尸体会占据一个房间。当然,在库门的把手上方还插着一个温度计,温度在冰点以上。
我向尸体走近,可以感觉到非常的寒冷,但只有这样才能防止由于细菌的生长而引起尸体腐烂的可能性。至于我们对奥里莉安尸体进行的验尸设备,可以这样说,它包括从天花板上伸出来的一根管子,还有就是水泥地上立着的排水管;一排排用于存放组织,以及被切下来的尸体切片的大小不同的瓶子。或许有的人并不知道这些瓶子里的东西,它会以证据的形式静静地等待着,要到法庭宣判的那一天,这些瓶子才可以如愿以偿。
我对奥里莉安验尸体的房间中间有一个由不锈钢制作的验尸桌,这张桌子的底部有一台用金属制成的大型台秤,然而在桌子的右边,一般是放着另一张相对来说是小一点的金属桌子,在上面放着解剖板和解剖工具,甚至还有装有福尔马林和用于存放组织的标本瓶等。
我检验时需要把尸体翻来翻去,对她做各种检查,这些要比电视节目里所描绘的更加频繁。我们知道急诊室里只有手术刀,而我们这里除了手术刀,还有切割组织的小刀,剪肢体的锯子等。
我们要对奥里莉安的尸体开始验尸了,当装有奥里莉安尸体冰柜的锁被打开后,现场一切都安静了。先是由我的验尸助理琳达拉过一张轮床,然后拖出尸体袋,由一名探员在一个便笺上开始写下验尸的时间。接着,琳达推着轮床来到了验尸桌前将尸体袋搬到桌子上。我今天的验尸过程当中,助理琳达将承担起切开、锯、清洗和缝合等任务。
我们为奥里莉安的尸体验尸的桌子一共分两层,上面一层是金属板,这是用来摆放尸体的,金属板上有一些小孔,这样尸体的水和体液就会流到下一层。下层也是用金属材料做成的,主要是用来充当滤污器。验尸房十分需要流动的水,水需要从验尸桌的上层流过去,并且需要不断地冲洗。这是一个进步。从前我在纽约市的一家医院工作时,验尸桌是由一块3厘米厚的大理石板做成的,而且常年还要受到体液的侵蚀。
现在,我就要开始工作了,这时候我的大脑必须要十分清醒。如果不是这样,我也必须要有意识地使它变得清醒起来。不再去考虑妻子、孩子,还有日常的生活,如旅游,就餐,看报,谈笑,还有过去的许多事情,如成功还是失败等等。而我现在只会考虑的是这次验尸,我就在这里,我对自己说,就是眼前的尸体,它应该就是一个犯罪现场。
我已经具有了这种清醒的头脑,而我这种意识,从一进入更衣室的时候就开始拥有了。很少有人知道我们的工作也是属于一种体力劳动,而且是长时间的体力劳动。我们验尸主要包括脱掉死者的衣服、切割、锯、移出、做切片、称重、检查以及翻动死者的身体。而这些工作我们都需要站着做,有时一做就是长达12个小时。我现在感觉自己在一件一次性的塑料围裙里面,穿着这样的洗干净的旧衣服觉得不错。现在我从一个纸箱里拿出一副很薄的橡胶手套戴在手上,我已经穿上长靴。这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清醒了。
装有奥里莉安尸体袋的拉锁被缓缓拉开。房间里所有人都戴上了口罩。这种口罩有金属夹层、能把鼻子捂住而且能够弯曲。
我偶尔一个转身,看到了那些不想让一些气味进入他们的鼻子的人,在互相传递着小瓶的冬青油,只要在口罩的内侧涂上一些冬青油,就可以防止气味侵入。他们后来才知道,这种尸体和腐烂的气味,它会以各种方式被带回家里,这些气味主要渗在了他们的衣服上或者是头发里。如果这瓶冬青油被传递了许多次,那么就能说明这具尸体上的气味,表明这人已经死亡多日。
验尸时其实气味是非常重要的。有许多的年轻法医都戴上了呼吸装置,因为联邦职业安全与健康管理局也要求他们这样做。正因为是他们带上了这个装置以后,他们就自然会失去了很多信息。如氰化物的那种苦杏仁味,它会给我们讲述一个罪犯投毒的经过。
正常人群中大约只有一半的人,能闻出氰化物的气味。能具备这种能力的人,主要依靠的是遗传因素,这对于从事法医工作的人来说,具有这种能力确实是一件好事情。在万圣节的那一天,是否也会有人将氰化物放在糖果里面。
我们如果再了解“泰勒恐怖事件”,就自然会了解当时的一些情况,当时有人在一些瓶子里面投了毒,但有一个好鼻子就能判断出哪些瓶子里有毒。如果是戴上呼吸装置,那就没有人能从中闻到氰化物的气味,或者是其他的气味了。
而我在验奥里莉安的尸体时,也能闻出酒精的气味。无论是优质酒还是劣质酒,其实里面的酒精一点区别都没有,那就是酒里面所含的都是乙醇。在这里,我们不要去分析酒精的原始形式是什么,我们只要去感觉它,就会发现它们都有一种甜味。单凭酒的气味不能说明一个人喝了多少酒,如果一个人死亡时体内含有酒精,那么这个人的死,其实含有了近40%的概率是属于非自然死亡。我们常说的一些非自然死亡包括酒后驾驶、坠落、火灾、自杀、溺水、他杀、家庭暴力、酒吧里的斗殴等。当我们可以在死者的身上闻到酒精的气味时,那就说明酒精含量已经相当高了。如有一个人以喝汽油来进行自杀,那么,我们可以在死者身上很容易闻到一种汽油的气味。在20世纪的50年代,巴比妥酸盐就已经出现了,想自杀的人他就会换成吃药丸。似乎有一些人,总是在寻找新的自杀方法。巴比妥酸盐是安眠药物,曾风行一时,当时也确实发挥了相当不错的疗效。可是到了20世纪的60年代以后,巴比妥类药物作为安眠药使用就逐渐减少了,后来可以说基本上已经不用它了.最主要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当时已经有了更好的安眠药,完全可以替代巴比妥类药物,另一个就是巴比妥类药物在应用的过程中出现了不少副作用,令医师与病人都望而生畏了。
事实上,尸体还会反映出活着的时候的信息,如果是非自然死亡的那就更是如此了。摆在我们面前的尸体,它反映着人的一生当中对身体所做的有益的和有害的事情,比如吸烟、喝酒,还有戴眼镜,吸毒,以及过度的性生活,甚至压力和健身,还含有某个人在选择的自杀方法等。要知道,凡是人类的欲望和愿望,它都能反映到皮肤的里面、上面还有下面,这就如一本传记的书一样,所有的这一切,它都可以在死亡的时候才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