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回家罢。”李伯完全没被陆白宸的戾气骇住,反而温和如长者的劝道。
陆白宸的脚步有片刻凝滞。他哑着声音道:“让开……我要杀人,不然,连你一块杀了……”
李伯慈祥的一笑,根本没理睬陆白宸的吓人话,反而自顾说了下去:“当年,我照看主人家的花园,自己做了把趁手的小花锄,可惜没过几天就被虫子蛀了三个缺,有一天小花锄被一个调皮小子拿去玩,偏生自己还不小心,被那花锄砸到了手。倒也无大事,只是手腕上留下了三个齿的疤痕。”
李伯说得平静,陆白宸却是浑身剧烈颤抖起来。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瞳仁,拿手枪的右手开始不稳。
“小子。”李伯和蔼的一笑,朝他的左手努了努嘴,“这么多年,这疤痕别人认不出,我可是一眼就能认出,那是我自己特制的小花锄。不多不少,一共三个齿。”
陆白宸梦魇般看向自己左手腕,那儿有很淡的一道三齿疤痕。因为他在美国*黑*道混过,所以有伤痕不奇怪,也就没人问过,只有他和记忆中的老伯知道,那疤痕的来历。
“你长变了,不不,几乎是换了个人。”李伯摸了摸自己还残留着油渍的下巴,“当年你黑黑瘦瘦,就像个山猴子。没想到如今这么俊儿,要不是那疤痕,老头子我都决计认不出咯。”
陆白宸的心跳在刹那间慢了半拍。他从来没有想到,十年前的往事,会被除了她之外的人,以这样的方式揭开。
李伯嘿嘿笑了,欣慰的拍着自己的肚皮:“小子,空了再来找李伯喝两杯……这么晚了,回吧,啊?”
陆白宸没有抬头,似乎是不敢看李伯,他握住手枪的指尖有些发抖。
“……我要杀他……十年前他就那样对她,十年后他竟然还……”
“他不是你的。”李伯淡淡的打断了陆白宸的话。
“什么?”陆白宸猛地抬头,一愣。
李伯叹了口气,语调忽的幽微起来:“他是她的猎物。或者说,是她的垫脚石。”
陆白宸的身子抖了下,半晌,他拿手枪的右手垂了下去。
李伯上前去拍了拍陆白宸的肩膀:“你呀,还是没放下十年前的事,不然当年你也不会突然离开了吧……只怕如今回来,也是为了这个。”
陆白宸眸底一片漆黑,他沉默着,没有否认。
李伯打了个饱嗝:“算了,你们的结自己去解。我不过是个老头子,闲了唠唠嘴。”
陆白宸依然沉默,他抬眸看向李伯寒酸的衣服和廉价的饭盒,欲言又止。
李伯笑着摆摆手:“不担心我!我很好!能拿着政府的饭碗,守着骊家,足矣足矣!”
陆白宸向李伯点了点头,他把手枪别进腰际,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李伯看着他的背影,方才还漫不经心的眸色忽的复杂起来,秋夜的寒风吹动了他鬓角白发,他兀地开口,颤巍巍地叫了声。
“京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