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府门口
南文子匆匆出门,一脸热情地迎接三人:“好久不见,你们跑到哪里去了?快进来。”
公孙鞅坦言相告:“不必了,我们想让你送我们出城。”
南文子深感意外:“怎么,你们都要离开卫国?”
龙旻阴阳怪气地道:“君不正,臣投外国。再说和你这样的盖世忠臣同朝为官,我总觉得自己是国家和民族的败类。”
南文子并不计较他的冷嘲热讽,对公孙鞅和洪晔诚挚地道:“能不能过一段时间再走?现在外面很乱。”
洪晔毫不掩饰地道:“为了南瑶,我必须快走。”
南文子避开他的目光:“好吧,我设法送你们出城。”
城楼上
城门紧闭。
城楼上戒备森严。
城外,流离失所的难民成千上万地汇聚在城墙下,哀声遍野。
南文子指挥一群士卒在三只大竹篮里投放食物、水和钱财。
一切准备妥当,南文子分别和洪晔、公孙鞅、龙旻拥抱,大家互道珍重,尽释前嫌。
待三人坐进竹篮后,南文子指挥士卒吊起竹篮,缓缓下放。
难民们一阵躁动。
龙旻的夫人闻讯带着几名婢女匆匆赶来,俯身声泪俱下地呼喊:“小龙……小龙……快回来……跟我回家……我好想你……”
龙旻在半空中回应:“老婆……老婆,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一定会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多保重,等我回来。”
龙夫人双手在空中乱舞:“……小龙……小龙……你如何受得了餐风饮露之苦……”
三只竹篮先后降落。
难民一拥而上,有的抢劫,有的欲借助绳子往上攀登。
难民们汹汹的来势把龙旻吓坏了,他左顾右盼,发现洪晔和公孙鞅早被难民们的身影淹没,他慌忙抓住绳索,拼命高喊:“快拉我上去……老婆,我想回家……快拉我……”
南文子下令士卒斩断绳索,阻止难民攀登。
龙旻的身影消失在难民群中。
良久,三人衣冠不整,狼狈不堪地从难民堆中爬出来,彼此一阵招呼之后,终于聚在一起。
龙旻披头散发地道:“吃的东西没了,喝的水也没了,钱也没了……唯有剑还在。”
公孙鞅整理着被撕破的衣裳:“只要有剑……君子就能远游。”
洪晔很仔细地整理了弦横子遗留下来的那部法典,指了指脸上被抓的几道血痕:“我们现在这种样子,还配称君子吗?”
三人大笑。尔后,远远地看了一眼卫国城池,并肩踏上了漫漫征途。
野地里,大雨如注。三人在泥泞中搀扶前行。
山谷里,三人打野果充饥,饮溪水解渴。
烈日下,三人在风尘中有说有笑地行走。
破屋残檐下,三人相拥而眠……
村庄外
霞光初现,薄雾缥缈。
座落在田原之间的一座村庄鸡犬相闻,炊烟袅袅。
田间地头,农民们在辛勤地耕耘。
风尘仆仆的三人被几条恶犬驱赶,一路落荒而逃,最后坐在一个小山坡上休息。
四周景色如诗如画。
龙旻喘息了一番,道:“以前的这个时候,我刚起床。享用着老婆亲手为我准备的早餐,心里盘算着怎么撒谎溜出门去赌钱……公孙鞅,从前的这个时候,你在干什么?”
公孙鞅:“除了睡觉,还能干什么?我有将近五年没有见过早晨是什么样子。”
洪晔感慨地道:“千里奔波,难为两位了。”
公孙鞅:“人生体验越多,才越有意义。”
龙旻:“是啊,是啊……请问两位老兄谁愿意跟我换一换靴?”
两人看了他一眼,争相脱靴。
树林子深处
三人点燃一堆篝火,夜宿荒野。
龙旻头枕在公孙鞅大腿上,抱剑而眠。洪晔则用一块布,反复拭剑。
公孙鞅看着洪晔擦剑,有意地问:“马上就要到平阳了,你准备如何营救南瑶?”
洪晔清醒地道:“我想过了,王宫夜间警戒森严,稍有不慎,就会功败垂成。所以,我打算在早朝的时候,直接闯宫,挟持韩昭侯交出南瑶。”
公孙鞅:“这样更冒险。”
洪晔:“做任何事,都含有冒险的成分。”
公孙鞅想了想:“确实,古往今来,成功的人的所作所为,都是一般人不敢想、也不敢去做的。我和龙旻如何帮你?”
洪晔收剑入鞘,从怀中掏出法典递给公孙鞅:“这是南瑶的老师弦横子所著的一部关于治理国家的法典。我天资不够,学识浅薄,无法参悟其中的诸多玄妙。我想把这部书转赠给你,若我身遭不测,你带着龙旻马上离开韩国,专研此书,觅一个政治开明的国家,倾所学辅助这个国家走富国强民之路。”
公孙鞅接过法典缓缓展开,借着火光阅览了一遍,合上法典,凝望着火堆出了一会儿神,又再次展开法典,慢慢的研读。
洪晔往火中添柴。
公孙鞅看着法典,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悲,一会儿困惑,一会儿发出赞许的微笑……
洪晔不断添柴……
曙光乍现。
公孙鞅合上法典,对洪晔意味深长地一笑:“这部法典上的法学思想,岂止对一个国家的富强有帮助!这是让整个天下千秋万代受益无穷的奇书啊!很多书本上的知识,在很多时候领悟了仅能改变个人的命运。可这部书上的条款一旦得予推行和实施,必将改变天下的命运!”
洪晔:“你能领悟这部法典的精髓,我非常的高兴。”
公孙鞅一把握住他的手:“若你希望这部法典得予推行和实施,泽被苍生,你就必须答应我,你要活着,义无反顾地支持我,帮助我。”
洪晔:“我答应你,救出南瑶后,我会终生支持你的事业,无怨无悔。”
龙旻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你们在说些什么?天亮了吗?有什么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