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脚下
无数罪囚顶着炎炎烈日,抬石运土。
一群将领簇拥着扶苏和蒙恬四处巡视。
一个大土坑前,一批士卒正在掩埋数以百计罪囚的尸体。
一行人走到土坑前停下。
扶苏瞅着众多死难者的尸体,心中颇不是滋味。他从一名士卒手中拿过铁铲,往坑内铲土。
蒙恬:“公子……”
扶苏一面铲土,一面沉重地道:“陛下否决了我提出的暂停修筑长城的建议,并且严令不能延误工期。这样下去,死难的人会越来越多。为防止暴乱,我们惟有尽力改善罪囚的伙食,用不断减刑的奖惩条例来激励罪囚。除此之外,我们没有选择。”
蒙恬叹了一口气:“明白了。”
监狱
大批囚犯分别押上囚车。
蒙毅和曲宫站在一辆马车旁,瞅着押送的场面。
蒙毅:“曲大人,原先被押解去修筑长城的都是死囚,现在连一般的囚犯都用上去了,这说明……”
曲宫:“无论如何,朝廷的决择不容更改。”
两人互望一眼,分头走开。
君子楼
曲宫和尹腾正在下棋。
曲宫手中捏着一枚棋子,久久无法落在棋盘上。
尹腾缓缓抬起头,充满询问地看着他。
曲宫把棋子扔进棋盒,苦苦一笑:“心绪不宁,这盘棋无法下了。”
尹腾:“你一贯稳重,何事竟让你如此心忧?”
曲宫:“据不完全统计,至今已经有35万人累死饿死在修筑长城的工地上。修筑长城成了一个有去无回的恶梦。这万里长城是用白骨筑成的啊。可是这城墙真的能保我大秦帝国的世代平安吗?”
尹腾瞅了瞅四周,沉重地道:“从军事的角度上说,从来没有无坚不摧的城池。曲大人,我理解您的心情。然而,如果修筑长城的工程半途而废,结果会更加糟糕。”
曲宫:“是啊,这浩大的工程真是让人骑虎难下。”
这里,一队华丽的车马浩浩荡荡出现在街上。
行人纷纷闪避。
尹腾眯了眯眼:“这是谁的仪仗?”
曲宫看了看:“好像是李相的。”
尹腾感叹:“这官作的越大,排场也就越大了。”
曲宫笑了一笑,随后笑容在脸上凝固了。
采石场
夕阳下,南宫雪雁和成千上万罪囚在一片空地上汇聚。
几十根木桩依次竖立。
众目睽睽下,几十名罪囚被吊死。
凝重的气氛中,蒙恬和扶苏登上了一座土台。
众多罪囚被驱赶到台下。
大队士卒送来了食物和水。
蒙恬扫了众人一眼,开了口:“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是我大秦帝国一贯的准则,谁也不可擅越。兴修长城是确保我大秦帝国不受匈奴侵扰的一项军事工程。这项庞大的工程的深远意义,远远超出了我们今天所付出的代价。因此,凡在施工期间逃跑或怠工者皆要被严加惩处。而对于不畏艰难,兢兢业业干活的人,无一例外会受到嘉奖,下面,请扶苏王子宣布诚心改造而获得特赦的人员名单。”
扶苏取出一卷竹简展开,跨前一步,朗朗地道:“下列人犯因在服刑期间表现突出,予以释放。从即日起享受与我大秦帝国民众同等的待遇。在此我先恭喜各位。首批获得释放的人员共124名,分别是:冯长友、杨洙、吴大宁、魏成容、徐飞、英布、汤小勇、田不归、黄灿、顾兵、南宫雪雁、施凡、李京、吴鹏程……”
南宫雪雁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不停奔涌出来。
咸阳
南宫雪雁背着一个包袱,走在热闹非凡的大街上。满目的繁华使她既感新奇又觉得十分茫然。她走过大街,拐进一条巷子。
亢长笔直的巷子两旁鳞次栉比矗立着一栋栋已经竣工的或尚在兴建的豪宅。工匠们忙碌的身影间或可见。
南宫雪雁停下脚步,犹豫了片刻,走上前对一名正在干活的工匠试探地问:“请问大叔,蒙毅大人的家在哪儿?”
工匠抬起头,瞅了一眼南宫雪雁饱经风霜的脸,然后把目光落在她粗糙的手上:“姑娘从哪儿来啊?”
南宫雪雁:“上郡。”
工匠:“你是……”
南宫雪雁:“我叫南宫雪雁。”
工匠吃了一惊:“南宫……你是蒙夫人?你和蒙毅大人的事大家都知道。听说你被押解去修筑长城……”
南宫雪雁:“我刚被释放。”
工匠:“听说修长城死了不少人……”
一丝伤感从南宫雪雁脸上滑落:“不瞒您说,我是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
工匠满怀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为她指路:“一直往前走,差不多到小巷尽头那栋旧房子就是蒙毅大人的家。”
南宫雪雁:“多谢您。”
说完向前迈步。
南宫雪雁走到那栋旧房子前瞅了瞅,上前叩门。
少许,一个华发丛生的仆人开了门。
南宫雪雁:“老伯,我叫南宫雪雁……”
不待她说完,老仆人转身朝里喊:“大人,夫人,二夫人回来了!”
阿房宫
夜幕下,诺大的阿房宫张灯结彩,灯火连绵不绝。
宽敞的大殿上乐声缠绵。
明亮的灯火下,六十四名舞伎随着音乐载歌载舞。
嬴政和众多文武官员享用着酒水美食,观赏歌舞。
殿外无数华丽的马车有序排列。
冯劫下了一辆颇为陈旧的马车,瞅了一眼停放在道路两旁的众多奢华车辆,拄着拐棍往前走。
另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驶来。
车夫停下车,蒙毅钻出车厢,看见冯劫,出声招呼:“冯大人。”
冯劫停下脚步,偏过了头:“蒙大人……现在流行一种说法,叫当兵莫上前,吃饭莫落后。你我落后了啊。怎么,你还没换车……”
蒙毅快步走上来,沉闷地笑了笑:“您不是也没换吗?”
两人并肩往前走。
冯劫:“人老啦,总是恋旧。旧的东西用着舒服。哎,你和南宫雪雁团聚了,怎么不摆宴席庆贺庆贺……”
蒙毅:“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冯劫:“现在文武百官们可是三日一大宴,五日一小宴。太平盛世嘛,大伙儿都热衷于请客送礼。这吃吃喝喝都成风了。”
蒙毅:“这是好事呢,还是坏事?”
冯劫:“孔子说,食色性也。吃喝玩乐本身不是什么坏事,可一味沉溺其中,就不会是什么好事了。庸懒最易使人意志消沉,腐化堕落啊。”
蒙毅体味着他的话,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音乐声不断传来。
河畔
阴沉的天空下,宽阔的河面上飘浮着花花绿绿的油脂,大大小小的死鱼夹杂其间,令人触目心惊。
许多平民聚集在河畔,怨声载道。
几辆马车驶过来。
蒙毅和几名官员下了车,走到河边查探。
人们纷纷围拢过来,眼巴巴地看着蒙毅。
蒙毅打量了众人一眼,对一名官员低声地道:“为了平息众怒,受理这件案子。”
官员结结巴巴:“大…大人……这…这…民众控告的是…是……”
蒙毅沉下了脸:“人大于法,还是法大于人?”
官员垂下了头。
蒙毅再次看着被污染的河面,心情无限沉重。
鸿台宫
繁星点点,灯笼高照。
高大的鸿台上晚风轻佛。
嬴政和群臣享用着瓜果酒水,兴致勃勃地观看杂耍表演。
男女艺人们高难度的杂技表演令众人叹为观止;而小丑们的滑稽表演又赢得众人的阵阵欢笑。
一派炽热的气氛中,冯去疾、姚贾、冯劫、曲宫和蒙毅显得有些郁郁不乐。
坐在嬴政旁边的赵高观察着众人的神色,表情复杂。
表演告一段落。
一名乐女盛装登场,弹奏古琴。
悠扬的琴声中,喝得满脸通红的周青臣猛灌了一口酒,伏案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