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班长踹了乌云木一脚,说:“站起来!”
乌云木就是不站起来,反正他想破罐子破摔了,本来就不打算干了。
营长寥鹏飞瞪了那个哨兵班长一眼:“你去找你们连长,就说我说的——禁闭三天!”
那个哨兵班长很委屈,说:“营长!我……”
营长寥鹏飞严厉道:“立即就去!”营长寥鹏飞的语气没有任何价钱可以讲。
哨兵班长敬礼,转身跑步去了。
营长寥鹏飞看着乌云木,说:“他踹你,我禁闭他三天;现在,你给我站起来!”
乌云木本来不想站,但是在营长寥鹏飞的目光里面似乎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他不由自主地站起来了,是惧怕?似乎不是,因为营长寥鹏飞没有对他有任何凶巴巴的表情。
营长寥鹏飞看看这个满脸眼泪的新兵蛋子:“说,为什么跑?”
乌云木带着哭腔说:“我,我受不了。”
营长寥鹏用一种疑惑的的目光看着乌云木,说“受不了什么?”
乌云木哭着说“我,我不要当侦察兵了,我要回家!”本来乌云木还想说“我不要好伙食了!”怕别人笑话自己为了吃而来的就没有说出口。
范二牛听着来就有气,怎问说:“那你干吗当兵啊?”,现在更来气了。”当兵习武是天经地义!你干吗要当兵?”
乌云木哭得更厉害了,本来来部队就是为了一口饭吃,现在才发现,在部队混口饭吃也不容易,虽说比以前吃的好,但是这种强度的训练,自己确实吃不消。
营长寥鹏飞看着乌云木,乌云木看着他,但是乌云木没有打算回答范二牛的问话,只是哭。
许久,营长寥鹏飞把乌云木的军装领口整好戴正他的作训帽,擦擦他的眼泪,说:“侦察兵是有点苦,你不愿意当侦察兵吗?”
乌云木说:“不愿意。”乌云木的声音小了下来,面对营长寥鹏飞,他喊不出来。
营长寥鹏飞用一种责问的方式说:“那你愿意当逃兵?”乌云木愣了一下,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营长寥鹏飞用一种的柔和声音对乌云木说:“这件事情我暂时不追究,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以后告诉我你想走还是留下,到时候你想走我不留你;你也给我三天时间,我来研究一下为什么你受不了,到时候也给你一个答复。好吗?”虽然寥鹏飞说的很柔和,但是有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乌云木不由自主地一个立正,说:“是……”毕竟穿了一个月不带帽徽军衔的冬训服。
寥鹏飞眼睛亮了一下,但是没说更多的,对着乌云木说:“回你的班里去。”乌云木敬礼,一个标准的向右转跑步去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也觉得奇怪,作这些动作似乎都那么自然,要知道他是那么恨队列训练啊。
寥鹏飞看着这些老兵,说:“新兵营是一个全新的营队!你们在老特种部队集训的那点子把戏别跟我在这里使!——我告诉你们,谁要是整新兵,我对谁不客气!”老兵们本来憋了一股劲,但是现在只能面面相觑。
营长寥鹏飞说:“新兵营应该有新的精神风貌,新的传统!知道吗?都去吧,范二牛和你们新兵连长晚饭后找我。”老兵都散了。
营长寥鹏飞走在回去的路上,心里面沉甸甸的。他不想看到出现逃兵的事情,这对这支年轻的新兵营建设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新兵连长于宏本是特战连的连长,这是个小个子干部,远远没183的乌云木高。但是他眼睛里面的寒光是乌云木确实觉得有点怕的,他已经知道在战场上这家伙也是个侦察兵好汉。于宏盯着乌云木看了半天,看得乌云木心里发毛腿发软。
于宏说:“带回吧。”于宏也不骂他更不打他就是那么随便一句。
范二牛赶紧说:“连长,他还小!不懂事……”
于宏瞪了一眼范二牛,说:“哪儿那么多废话?!带回!”于宏一句话就把范二牛彻底噎住了。
回去的路上范二牛不住地说:“你你你!你让我怎么说你啊?你疼你就告诉我啊,受不了我可以松一下。你也不能跑啊?你这下可给于连长上眼药了,你你你!我想救你也救不了了!回去去我那儿拿红花油先预备着,遇到啥情况你都别还手抱住脑袋找个旮旯蹲下。记住了?!”
乌云木不明白,说:“怎么了,班长?”
范二牛说:“你你你,你别问了!”范二牛也不敢多说烦躁地一挥手,“记住,不许还手也不许还嘴!该求饶的时候就求饶!”
什么求饶啊?乌云木更蒙了。在18岁的乌云木的观念当中,军人就是报纸杂志上的那种形象,还没有更深的认识;依照他当时的智商和人生经验,也不可能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
回到班里王云山就问乌云木说:“你没事儿吧?”
乌云木闷闷地说“没事。”他倒是没想范二牛的话,就是在想营长寥鹏飞那种失落的眼神。可能自己真的伤了营长的心了,这让他觉得内疚,因为营长是好人。
范二牛把卫岗拉一边耳语,说:“排长我跟你说件事儿,于连长……”
卫岗眼睛一瞪,“咋管?”
范二牛说“那咱也不能看着啊?”
卫岗说:“让乌云木晚上住我宿舍上铺空床吧,其余时间正常训练。”卫岗又说,“我的门除了营长,是没人敢踹的。”结果没等晚上睡觉,乌云木就出事了。
当天晚上,范二牛和于宏连长去营长寥鹏飞那里谈话,卫岗则被于宏连长早早就支应办别的事情去了,所以带连队的是几个别的班长。乌云木正常参加了晚上的体能训练,五个一百做完了是5公里山地越野,他的成绩不好也不坏。跑在山路上,他的脑子也在想事情。
乌云木的脑子现在很乱,以至于被人用麻袋捂倒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众目睽睽之下,40多个新兵和他们的班长们同时目睹了一次极其漂亮的捕俘动作。两个黑影从灌木丛中一跃而出,一个锁喉一个套麻袋,准确无误地将跑在中间偏后的新兵乌云木蒙住,随后扛起来就跑。等到大部分人回过神来,人已经没了,只有叶子在风中沙沙。乌云木背着的步枪被丢在路上,还有一个丢下的背囊。
王云山第一个喊出来:“抢人了!”
一个班长就喊:“喊什么?!整理自己的队伍!报数!”几个班长议论纷纷,但是声音很小,新兵们没听明白是什么。随即似乎统一了认识,新兵们不跑路了,便步走回去。新兵们都不敢说话,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新兵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王云山知道,乌云木可能要受点委屈了,至于那些老兵怎么整他,王云山就不知道了。王云山真的很想帮乌云木一把,可是自己现在什么都不是,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力。
王云山回到了宿舍,他一进门看见乌云木的床上蒙着被子有个人。王云山一把掀开被子,乌云木浑身被绑着就在里面,满身满脸伤痕,嘴还堵着破抹布。新兵们都惊了,急忙七手八脚放开乌云木,王云山抢先一步拽出来乌云木嘴里的破抹布,乌云木就破口大骂,接着他吐出一口掺杂着血的唾沫,推开众人站了起来就要往外冲。
卫岗和范二牛也跑过来,知道出事了。面对愤怒的乌云木,他们也说不出来什么,只能死死抱住他。
营长寥鹏飞和教导员万盛军匆匆赶到的时候先看见的倒不是乌云木了,而是被更多的人抱住的王云山。
本来王云山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但是看到乌云木被打打成这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下自就把乌云木床下的蒙古刀拿了出来,要求给乌云木出气。
王云山拿着刀子喊出来了:“都给我让开!让开!”
教导员万盛军和营长寥鹏飞就站在门口,王云山拿着刀子要往外冲。教导员万盛军出手谁都没看清楚,王云山已经空手了。教导员万盛军黑着脸说:“妈拉个巴子的!这是部队!都给我站好!”于是就都站好,王云山此刻也冷静了下来,面对着教导员万盛军的眼神也不由自主地站好了。
教导员万盛军和营长寥鹏飞就看见了血流满面的乌云木。教导员万盛军久久说不出话,喉结蠕动着,半天冒出来一句:“让于连长跑步去见我。”
乌云木愤怒地对着营长寥鹏飞怒吼,道:“你欺骗我!”
营长寥鹏飞目光复杂地看着愤怒的乌云木没说话,对范二牛吩咐:“先去医务室看看,晚上让他住在大队部公务班。”走到外面,教导员万盛军把蒙古刀塞给卫岗:“让老兵再对新兵进行一次点验,全面的、彻底的点验。不允许再出现这样重大的事故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