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点了?”老大问我们说。
“你不是有表么,自己看不行。”我说。
“应该不早了吧。”大风抬头看看天说。
“我感觉都快到下午四点半了。”老四说。
“现在,应该是,”老大看看手表说,“下午四点十分。”
“那赶紧给林林打电话告诉她在哪儿吃饭啊。”大风着急地说。
“就你知道着急,就你知道着急。”大哥说着将手机掏出来,拨给了林林。“林林,咱们今天18点在万强路金来顺酒店203,准时到啊,不见不散。”老大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我们估计这次他没有挨林林骂。
“大哥,这离18点还有一会儿呢,咱们去哪儿混呀,怎么着也不能在大街上瞎逛吧。”我对老大说。
“是哈,可咱们去哪儿呀。”老大摸摸脑门,没一点儿主意。
“去网吧怎么样。”老四建议说。
“还是别去网吧了,我看还是去金来顺大厅里呆着得了,那毕竟免费,还有茶水喝。”大风说完转身就要进金来顺。
“我看还是这样吧,咱们还是先进咱定的房间里坐着吧,也好瞄瞄他们的菜单,别到时候人都到了,想吃什么忘了,那可就不好了。”老大对我们说。
“嗯,应该这样。不过……”大风两根手指掐着下巴说。
“不过什么。”老大说。
“怎么了,又有什么情况。”我说。
“怎么说话都半截儿半截儿的啊,这事儿还能传染是怎么着。”老四着急地说。
“不过,咱们该问问,是咱们先把菜点完了等着她们呢,还是等她们过来之后再点菜呢。”大风说。
“这个倒是个好提议哈。”大哥说道。
“要不,要不大哥你再给林林打个电话问问,是咱们先把菜点完了等着她们呢,还是等她们过来之后再点菜呢。”我说。
“先别着急,”大哥说,“你说咱们连这个事情都搞不好,是不是会让人家女同志笑话,她们一定笑话咱们不会办事儿。”老大环顾一下四周,摘下大黑框眼镜,抬起手来看看手表,说:“我看现在还赶趟……”
“我们亲爱的大哥,你把眼镜摘下来了,你能看清点儿么,你还说赶趟。”老四在旁边哈哈大笑说。
“哦,”大哥赶忙把大黑框眼镜戴上,又看看手表说,“赶趟,绝对赶趟,现在才下午4点20分,怎么就不赶趟呢。”
“大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呀,赶趟赶趟的。”大风对老大说。
“让大哥把话说完,没准儿我们就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了。”我说。
“我是想说,我们应该坐在203的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抽烟一边商量是先把菜点完了等她们过来呢还是等她们过来之后再点菜呢。”老大一气之下竟然表达得如此简明连贯得体。
我们进了203,老大坐在坐南朝北的一把椅子上。
“大哥,你不是老坐北朝南么,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不是你风格呀。”我奇怪地问道。
“对呀,大哥,你今天怎么坐南朝北了,这可是臣子的位置,你向来都不让我们哥仨坐的。”大风也奇怪地问大哥道。
“大哥,你今天也太奇怪了,找饭店好顿花心思,吃顿饭还能让位子。”老四说着说着就来到那把坐正北朝正南的椅子旁要坐下。
“哎哎哎,贾老四,你不懂规矩是不。”老大一见老四要坐在那把坐正北朝正南的椅子上急得噌地一下站起来伸手阻止。
“大哥,你说你不坐还不让我坐,那是让二哥坐?”老四瞅着我说。
“就是了。”我乐颠颠地跑过去刚要坐下。
“不行,老二也不能坐!”大哥又把我拦住说。
“那二哥也不行,那这个位子就属于我了。”大风就在那把椅子旁,没等说完话呢就一屁股坐下了。
“你赶紧起来,那是你坐的地儿么。”大哥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将大风抓住想把大风薅起来,可大风可不是一般人能薅起来的,大哥薅了两下,大风的屁股还是没离开椅子一寸。
“大哥,那你说,这位子是给谁留下的?”我问大哥说。
“是呀,你说是给谁留下的?”大风仍坐在椅子上,双手叉在胸前问道。
“对,你说说看吧,你不能说你不坐这椅子就不让别人坐吧,那你这大哥当的也确实是太霸道了,小心我们起义啊。”老四嬉皮笑脸地说。
老大周通光被憋得满脸通红,好一会儿才从他嘴里冒出俩字——林林。我们一听,哈哈大笑,将老大按到他选的那把坐南朝北的椅子上。
“你早说,我们能跟你,”我说到这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马上改口说,“不不,我们能跟林林抢么。”
“就是就是,你要早说,能跟林林抢,你当老大的都向林林俯首称臣了,我们做兄弟的哪能不接受大哥领导呢。”大风说。
“得,我看大哥这么个做法就对了,男子汉大丈夫,虽说要顶天立地,但能伸更要能屈,我们面对敌人都要能屈能伸,更何况我们面对的是女生呢。”老四这几句嗑唠得大伙直对他竖大拇指。
“对,老四说得对,”大哥停了停,瞅瞅老四又问道,“哎我说老四,我们面对敌人都能屈能伸,可我想跟你说的是,我们的敌人在哪儿。”
“哦,虽然说我们现在还没有敌人,我相信,我坚定地相信,一旦我们有敌人,我们也能屈能伸。”老四嬉皮笑脸地说。
“书归正传!”老大一拍桌子,厉声喝道,“现在我们赶紧研究是等女同志们过来再点菜,还是咱们先点菜再等她们过来!”
“我想说的是,”我冲着大哥说,“我想说的是,这个事儿还是由你决定吧。”
“二哥,你说这话,呵呵,”大风拍拍我肩膀,又拧我一下说,“等于没说。”
“你说你就会说废话,浪费多少新鲜空气。”老四也对我撇撇嘴说。
“我是这么想的啊,”老大喝口茶水,摆出一副非常受用的样子说,“咱也不知道人家喜欢吃什么菜,也不知道他们喜欢吃的菜的口味,更不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让咱们代劳,所以,我觉得,为了严重地尊重她们女同志,更为了显示咱们有礼貌,我决定还是等她们来了之后再点菜。”
“此嗑有理!”我举手大声说道。
“此嗑严重有理,我严重同意!”大风举双手赞同。
“我也严重同意,但我建议!”老四举起拳头说。
“你建议什么?”我们问道。
“请谈下一话题!”老四说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开始悠闲地喝起了茶水。
闹了半天,我们兄弟四人终于把点菜和座位的问题敲定了,可大家聊着聊着又不断出现了新的问题。
“兄弟们,”老大周通光说着话呢就噌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表情严肃地说,“我又想起个事儿……”周老大说着说着又不说了,慢腾腾地摘下大黑框眼镜,擦一遍又擦一遍,似乎觉得不够尽兴,又擦一遍之后又擦一遍。
“哎我说老大,”我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小小地喝一口,然后翘起二郎腿,盯着周老大说,“你那镜片,就你那镜片你还擦呀,你最近是不是感觉镜片的度数越来越不够用了。”
“嗯,有点儿。”老大带搭理不搭理地说,“你是怎么发现的,你还挺能耐呢。”
“切,这个还能瞒得过我的眼睛,”我又小小地喝口茶水说,“因为你总是擦镜片,我断定,你的镜片现在的圈儿让你擦少了,镜片也变薄了,所以我说你的眼睛度数应该是不够了。”
“二哥,你怎么总跟大哥打岔,说着说着就把主题给说跑了。”老四提醒我说。
“就是,你说你什么人呢,是不是人品有问题呀,你让大哥继续说下去就不行么。”大风也帮着老四说话。
我闭嘴,我严重闭嘴,我把嘴巴闭得严严实实地,用鼻子冲老大哼哼几声。
“我把这个事儿想起来了,”老大蒙喝一口茶水后说,“我琢磨着咱们是不是把这个房间布置一下,显得喜庆一点儿。”
“有创意,真有创意。”老四说。
“有必要么。”大风说。
“我觉得很是有必要。”我说。
“为什么呢。”大风说。
“那还有什么为什么,什么为什么啊,就因为我想这样儿做,行不行。”老大带上大黑框眼镜说。
“那应该怎么样布置呢。”老四有点迫不及待了。
“到商场买个拉花吊在上边,窗户上挂满五颜六色的气球,墙壁上再布置上彩灯。”老大一拍手,闭上眼睛,在自己的想象里梦游了。
“就为了吃一顿饭,就为了吃一顿饭,咱就把人家饭店的房间好一顿布置?”大风说。
“是哈,这个有点儿大头了。”老四摸摸脑门说。
“还摸你那脑门,再摸,咱都不用布置什么房间了。”我拍一下老四后脑勺说道。
“为什么。”老四问我道。
“不为什么,因为你再总摸脑门,你的脑门就越来越亮了,亮得都晃人家眼睛了,都晃得别人什么都看不清了,布置什么不都是个白费。”我说。
“不要打断我,我就差一个地方没布置好了。”大哥依然闭着眼睛神游呢。
“大哥,”大风用手将老大的左眼皮扒拉开说,“可别整这些没用的了。”
“怎么能说没用呢,”老大周通光手指着我们说,“在场的兄弟哪一个不知道这顿饭对于咱们的意义,有谁不知道,我跟你们说,这顿饭的意义是相当重大,为什么呢,因为我们都混到大三了,连个对象都没混着呢,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我们能不好好把握么,以前我们吊儿郎当,都装,那是我们太清高了,没人给咱们介绍,咱们自己找又找不着,现在天上掉下来四个馅儿饼,分别砸在咱哥四个的脑袋上了,还能不珍惜么。”
“我们要珍惜,我们要珍惜。”我说。
“哎,对象来之不易,当然要珍惜。”大风说。
“哎,大三了,我做梦都没想到,我到大三了才和女生一起吃过饭,这也太夸张了吧。”老四哭丧着脸说。
“瞧你那点儿出息,”老大冲老四撇撇嘴说,“你就不能说缘分没到么。”
“好了,同意布置这个房间的举手。”老大先把手举起来了,而且是双手都举起来了。
老大举了好一会儿,还不见我们举手。
“我说,刚才我白跟你们慷慨激昂地讲道理了啊,怎么连点儿反应都没有啊。”老大很纳闷儿。
“我没钱。”我摇摇头说。
“我也没钱。”大风摇摇头说。
“我更没钱。”老四也摇摇头说。
老大气哄哄地看着我们,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说:“我也没钱,这个建议作废。”
“谁还有好的建议,勇敢地提出来啊。”我冲着大伙说。
“我没有。”大风说。
“我也没有。”老四说。
“为什么没有了。”我说。
“不敢,提建议太贵!”大风和老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