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莹自己也觉得虽然那不是个好主意,但至少是个不错地注意,在繁忙的街道上看会字画看会仿造的赝品,有看一会稀奇古怪的面具,可老是会觉得有人跟着。
火莹眼睛瞥向四周,却又没有发现那些人的痕迹,心里了然,想必那些人武功不弱,如今感受他们的存在只是通过武者的自觉。
为了让他们现身,火莹渐渐脱离人群,步入人烟稀少的小胡同,在前面无路的情况下,狠绝的表情在火莹的脸上闪现,“究竟是何人,还不现身吗?”
一成不变的黑色在火莹的身后降下,他们缓缓说道,“火姑娘,是我们。”
听这声音,火莹就知道是无影了,只是她不想跟他们多说一句话,这么快就找到她了吗?轻轻一跃,整个人就飞到了死胡同的屋顶之上,速度并未因为她这几天的疏忽有丝毫退减。
“姑娘请留步,主子需要姑娘。”无影叫住火莹将要离开的步伐,诚恳地说道,“主子这几天茶饭不思,想必和姑娘有关;而且复发的次数也渐渐增多,齐公子又不在身边,我们真的……”
无影还没说完,火莹只冷冷地问一句,“是他让你们找我的吗?”
见无影和祀影都没有回话,火莹自是知晓,现如今对于舒清扬的个性,她多少有些了解,正如舒清扬所说她很像他,那么他所做的选择也如她一般,火莹苦笑一声继续说道。
“他不会让你们来找我的。”
那是火莹的结论,那日舒清扬曾说过他喜穿黑衣完全是因为他的敌人,没想到她在他心里的位置仅仅就只是敌人,那一刻火莹已经选择将那一段记忆永远深埋,不想让舒清扬知道他口中的敌人就是现在的火莹。
无影和祀影看着火莹离开,却已经想不到什么话来挽留了,他们本来是想说主子让他们出门是来寻齐公子的,只是他们二人偶遇了她才会请她去看看主子,因为他们知道主子现在需要的不仅仅是齐公子还有火姑娘。
只是这些话说了出来是不是更容易让火姑娘生气呢?两位影子翩然一袭黑衣,也消失在死胡同中。
待两位影子离开后,火莹从一间门外缓缓走出来,太阳毒辣的很,她却阴霾布满天空,将头靠在破旧的木门上寻求片刻的宁静,可是心依然无法平静,她潸然泪水,禁不住自己慢慢下滑的身体,最后还是坐在了装满青苔的门槛上。
舒清扬,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是不好好照顾自己?如若蛊虫不除,你究竟会变成怎样?为何在你异常辛苦地忍受病痛的时候我依然不能够待在你的身边,这究竟是为何?
因你放不下尊严,还是因我无法为你放弃自尊和最后的倔强?
花好月圆,皎月之下,庭院之中,火莹抬头看着天边的月亮,思念着,幻想着,盼望着;一壶酒,一个酒杯,对酒当歌,像李白一样,三人对饮:我,月亮,影子。原来如此这般疯狂也是一件快乐的事,人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舒清扬,为何即便是月亮我也想与你一同欣赏呢?
后来,火莹醉了,倒在“有凤来仪”的庭院之中,伴着那些王公贵族觥筹交错的声音,火莹将自己的头紧紧地贴着地面,睡了,哭了,梦见了,直到月亮瞧瞧躲在云端,她才缓缓说道,人生不止,寂寞不已。寂寞人生爱无休,寂寞是爱永远的主题。你可知道,当我和我的影子独处时,它说它有悄悄话想跟我说,它说它很想念你,原来我和我的影子都在想你。
睡梦中,火莹仿佛听到了那样一句话,像是一个朋友的嘱托,像是一种鼓励:如果爱上,就不要轻易放过机会。莽撞,可能使你后悔一阵子;怯懦,却可能使你后悔一辈子。
醒来后,找来宣纸,写下这样一句话,突然觉得是那样的熟悉,21世纪火莹性格孤僻,没有朋友,也没有要关心的人,只有到了这里才得到了那么多人最真挚的对待,火莹记起了这话是飞鸢姐对她说过的。
那日她们躺在一起,火莹早已睡下了,飞鸢姐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像咒语一样刻在了火莹的心里,火莹呆呆地看着这些字眼,任泪水溢满眼眶,“飞鸢姐,你可知有时候就算我放下了尊严,放下了个性,放下了固执,依然得不到我想要的呢?”
将宣纸折好,放进柜子里好好收藏,不经意间竟看到了铜镜中的自己,火莹情不自禁地走向镜子,坐了下来,端详着在镜中的自己的样子。
平凡的面孔,丑陋的伤痕,未干的泪水,仿佛经过多少沧桑的老人一样,火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脸颊,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我没有哭,可是眼泪已经流了下来。找了你那么多年,终于找到了,却要离开你,要我如何不去思念你,要我如何不去想念你,要我如何不去关心你。
火莹喜欢借酒消愁,却不喜欢追求自己想要的,没有信心获得自己想要的,到头来还是遗憾。人生最遗憾的,莫过于,轻易地放弃了不该放弃的,固执地,坚持了不该坚持的,虽然她只是在等待不是在放弃,却也可以说是在自暴自弃。
转眼间,两个月过去了,夏去秋来,最适合悲秋伤秋了,火莹像往常一样,抱着个酒壶,到庭院之中,赏月饮酒,现在她不敢在喝醉了,因为喝醉后头会疼,会做梦,在梦里她会感受再一次的分离,她会后悔当初没有看他一眼就转身离去。
她会看到他落寞的黑色身影在她面前离去,渐行渐远,可她却无法前行,也无法醒来,这是一种罪孽,一种惩罚。
“呵呵,原来我并不曾学会忘记。”火莹喝完一杯酒后,将手中的酒壶平平稳稳的放在地上后,便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这时她已经醉了,她的酒杯是空的,却无止境地喝着,因为她喝的是苦酒。
摇头晃脑地踱进自己的房间,却看到了立在窗前的黑影,他的眼睛也许最开始就没有移开过那庭院中走动的身影吧。他挺拔地站在那里,是火莹在梦里所看到的背影,落寞与悲哀,仿佛经历了几千年的苦楚一般,透着些许凄凉。
他慢悠悠转过身来,手背在身后,长长地发丝随意地搭在自己的肩上,房内没有摆放蜡烛,但在月光的照射之下火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明显消瘦的脸庞,虽然有种想要抚上去的冲动,为了不让他离开的更早火莹选择静止不前。
每一次在梦中,他都如今天这般站着,当火莹想要靠近他的时候,就像幻影一样转瞬即逝。
相对于火莹的静止,舒清扬却如风一般跑到了火莹的面前,拥她入怀,修长的手指温柔地触碰着火莹的发丝,“好想你。”
那三个字像一阵暖风一样,吹进了火莹日渐凉薄的内心,包围了她的心窝,泪水再次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竟落在了他的怀里,火莹受宠若惊,梦中从来都没有过这么真实地拥抱,没有过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他两只手按在火莹的两颊上,用指腹替她擦拭泪水,心疼地问道,“为什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