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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几多情谊

权六听得清这声音,正是小主人丰臣智光。乖乖!要不要这么及时,我权六可正在气头之上啊!不管了,先泄了愤再说。随之装作未曾听清的样子,便又劈了过去。但瞧那硕大斧刃,直奔萧冉傲然的头颅,脖颈之处。

“噼啪~”

俩道忍镖飞来,击掉了权六手中双斧,随之“咣当咣当”掉到了地上。权六哭丧着脸,抬头向远处望望,委屈道。

“小主人,这武兵侮辱我,求你让我杀他泄恨吧!”

丰臣智光听闻权六请求,随之笑笑。此番出手救人,倒也不是丰臣智光的主意,萧冉能够逢凶化吉,全仗着智光手中捧着的少女,董菲的一句话罢了。方才,是她远远瞧见了萧大哥的模样,料想身边青衣少年武艺超群,便紧忙开口求道。

“丰臣公子,那边的武者,是我哥哥,你们千万别迫害了他。”

萧冉在村中,为人刚正不阿,凛然正气,是有口皆碑的好男儿。加之平日里对自己照顾有加,经常抽出时间教她些拳脚功夫,菲儿怎能见死不救。说是哥哥,虽是一时的托辞,但以往俩人兄妹相称,确实不假。

这丰臣智光多少有些狐疑,想着定是樱媛又信口开河了,俩人从小一同长大,除了自己终日伴其左右,她哪有什么哥哥,要是有,也只有自己才有资格,可是我们之间从未兄妹相称过,更何况眼前这个残肢断臂的武国战士呢?罢了罢了,正是久别重逢,一切按照她的心意,想怎样就怎样了。

如此这般,适才有了先前的片段。

此刻,丰臣智光立于不远处的树梢,纵身一跃,随之来到众忍身边。马玉虎侧过身,打量一眼飞身过来的青衣少年,见董菲竟安然躺在少年怀中,不禁慌乱道。

“董菲,你怎么?”

董菲听闻,连忙微微摇头,又给了萧冉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说。又见他断了臂膀,随之心痛不已,目光中满是怜惜。

马玉虎会意,便止住了口舌。虽然满心疑虑,但料想菲儿这丫头,古灵精怪,绝不会做出蠢事。只是以自己目前所知,完全参悟不出个所以来。

董菲打小,与同龄孩子们想比,聪明颇多,更是懂事好强。先前村子遭袭,自己中了烈焰火弹的冲击,其中也是有些来由。那火弹原本并非朝她所去,而是瞄准了罗轲的母亲,便是菲儿的伯娘---柳翠花。菲儿打小,被伯父伯娘收养,感恩戴德,故而挺身相救,于那火球呼啸将至之时,自己全力跳起,扑住了伯娘,用自己柔弱的背脊,阻挡了那烈烈火舌。只可惜她不曾料到后事,枉费了一番勇气。许是命不该绝,又有上苍怜悯,才勉强活下,之后又经过智光的忍气疗伤,再加之服了一颗上等的忍丸,而今,身骨气力竟已恢复大半有余。

不多久前的时候,丰臣智光抱着董菲,往林子里奔驰这段时间。董菲凭借机灵,几多盘问,得知了这青衣少年的姓名身份,又确认了罗轲一行人的安危后,不禁心中安定下来。这一路上,只听这青衣少年,口口声声呼唤自己樱媛,随即急中生智,便顺着丰臣智光的性子,由着他的情绪,假扮起樱媛的身份来。她料想,这叫樱媛的姑娘,定长得与自己相貌极尽相似,而青衣少年与那姑娘的关系,恐也是非比寻常。董菲倒不是贪玩,况且也非她执意如此。只怪事发突然,若不这般,倒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而今之际,先稳住这少年的心绪,待觅得机会,再想办法逃离,寻罗轲他们不迟。

此时,权六好奇地望着丰臣智光。见他满面红润,一副喜悦之情,让权六看得好不熟悉,这还是他印象中那个不苟言笑,少年老成的小主人么?又见她手中抱着的姑娘,一副惊为天人的容颜,顿时又觉眼熟。只是自己跟随少主人年头少,不过三俩年时间,从未见他与妙龄女子有过亲近。转念一想,毕竟男儿本色嘛,我家小主人上道了,庆幸之余,便忘了与身旁萧冉的私人恩怨,连忙嬉笑着,向小主人贺喜。

“我的智光小主子啊,这武国的小妞好生漂亮,小主人你好眼力!好福气!呵呵!”

丰臣智光倒也不怨权六无礼,毕竟正是兴头,冲权六笑笑道。

“权六,不可胡言!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春野樱媛。以后你要叫她少主娘娘。今次我不怪罪于你,下不为例。”

权六一时傻眼,这进展得也太快了吧!少主人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可是,怎么听这姑娘的名字,像是我们泽泮岛上人家的呢。尽管一肚子疑问,也不敢再多嘴多舌,怏怏然冲着董菲,恭敬道。

“少主娘娘好,我是忍国的将军,柴木权六。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我权六去做!”

董菲认真听完,想着还是少说为妙。便冲权六点下头,莞尔一笑,便算是做了回应。

权六连忙嬉笑作态奉迎,想着自己如此低贱,直叫他感觉浑身难受。忽而想起,少主明明是追捕渔村中孩童们而去,孩子们没捉到,倒是逮回来个娘娘,这其中定有玄机,忙又开口问道。

“少主!村中的孩子们呢?这可是圣忍大人的命令啊!您要是急着和娘娘行欢,不如派我去追,你好回船上安歇去!”

将说完,丰臣智光“哈哈哈”朗朗大笑,笑得权六始料未及,浑身一阵鸡皮疙瘩,自打圣忍完成泽泮统一大业,自己被派遣跟随少主后,他还从未见丰臣智光如此开怀大笑过。

“智光啊!你这是咋了?您别吓我啊!”

丰臣智光收起笑容,摆摆手道。

“谁的命令都无所谓了,今天是上苍的恩惠,权且放过那些孩子们。得樱媛一人,我心满意足。走!率余部回师。”

言罢,又瞧一眼断臂的萧冉,萧冉一副不屑的样子,回望着他。丰臣智光笑笑,又冲权六道。

“权六!你真是好生无礼,樱媛说过,这人是他哥哥,那也就是我的哥哥。你断我哥哥手臂,你说,你该当何罪!?”

这一番话,说的权六彻底凌乱木然,这不是摆明了认贼做亲么?小主人这是着魔了。只知道武国尚武,没听说会妖法啊。这,这可如何是好!

萧冉听智光说完,心中烦扰并不比权六少些。只见董菲冲自己好意微笑,心中嘀咕:菲儿姑娘,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又片刻功夫,权六满脸惆怅,亲自为萧冉包扎了伤口,还违心地说了些赔不是的话语。而后留下几个忍者收拾残局。其余人则悉数,随着当头的丰臣智光,一同下山去了。

月落日升,孩子们一行人辗转周折。

罗轲只觉好生颠簸,随之一惊,缓缓睁眼。但见世间明亮,双目刺痛,便微微合目,眯着一条细缝隐隐望着前方。

马玉虎和王东带头,周遭围着村里的少年们。此时,大伙们已不显惊慌,在一条高低起伏的林间小路中,并肩前行着。

渐渐听觉恢复,耳闻涓涓溪水声,叮铃铃作响。鼻翼耸耸,一阵阵草木芬芳。忽而,又觉后背脖颈处些许镇痛,越来越强,便想伸手去摸,几多努力,未尝如愿。心中顿生怒怨之情,好你个张少川,不去救菲儿也就罢了,还对我下如此重手,我绝不饶你。此时,虽行动不得,口不能言,却趴在少川肩头,见他一侧面颊,额头,耳根处,尽是汗水,又因为双手用力驮着罗轲,完全没有擦汗的机会;随之又移下双目,瞧少川的脖颈之处,已然被罗轲长时间的趴伏,印出一块粉红的斑斓。如是,罗轲心中怨气倒消了不少,进而一点点平静,清醒。心中默默念叨:就凭我现在的能力,别说打败那青衣少年,救回菲儿,恐怕连张少川都打不过,为父母报仇简直遥不可及。村中孩子们,悉数自小习武,少川更是得到祖爷爷指点,精通拳脚体术。而我这半吊子,现在再练武,还来得及么?

正是惆怅的不行,满脑子便都是董菲的音容笑貌,“菲~儿~”,二字竟脱口而出。

“靠!你又醒啦!”

张少川听见罗轲声音,便侧过头,惊恐般瞧他一眼。

什么叫又醒了,罗轲当真好气,要不是你下死手,我早就行动自如了。而今只是卖力怒瞪着少川,却又说不出半个字来。

正值盛夏七月,烈日高悬,加之一路奔逃,孩子们早已是筋疲力竭,个个饥肠辘辘。脚下不远,一条湍急大河,横在众人面前。马玉虎顿下脚步,踏在岸边砂石上,转身冲大伙道。

“虽说赶路要紧,但也得吃点东西不是!大伙都停下来歇歇脚,这大热天的,口干舌燥,在河边喝口水,大家也清洗梳理一下。”

随之放下抱着的小女孩,从背上卸下长弓,又朝王东道。

“东子!你在这守着孩子们片刻,我去林中狩几只野味来。”

王东点头道。

“阿虎哥你去吧,这有我呢,你放心!”

马玉虎抿嘴笑笑,又朝张少川喊道。

“少川啊,你随我一起去,当个助手。”

张少川听闻,撂下背上罗轲,将他靠在岸边,一块暗黄色大石上,又很不放心般瞧他一眼。心中念叨:玉虎哥叫我当帮手,无非拿东西的苦差罢了,可我一走,罗轲发起狂便如何是好。

罗轲靠在大石旁,目不转睛瞪着少川,心中估计,这小子是不是打我没打够,还想再来一拳怎么着。

马玉虎看出了少川的疑虑,便冲他道。

“走吧,这有你王东大哥呢!不用担心!”

少川这才应了,随着马玉虎,一同进了身后的林子。

小一点的孩子们喝了水,洗了脸,顿时来了精力,在岸边弄水打闹起来。由于都是海边渔村土生土长,悉数习得水性,王东倒也没阻拦,只是心中叹惋:诶~可怜的孩子们,才经历了血雨腥风国恨家仇,这会又一个个生龙活虎,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啊。

罗轲靠在岸边石头上,见孩子们玩闹甚欢,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情不自禁摇了摇头。发觉自己稍稍可以动作,便努力想要爬起,将将扶住身后石头,力气松散,随之便又跌倒下去,将屁股撞得好生疼痛,大叫了一声。

“哎呦~!”

王东留意到罗轲,想过来说些安慰鼓励的话,却因嘴笨,不知说些什么好,便只是远远望着。

孩子们中,有个与罗轲年龄相仿的姑娘,名叫朱珊。虽年龄不大,却发育得丰满高挑,样貌不比董菲,但也算是标致。

她家住望洋村外街,战火发生后,是她的家人最先发出警报,也是她的家人最先遭遇不幸。而今望着罗轲,想着相同的遭遇,心中泛起恻隐,便转头在身后草丛里寻觅,折了巴掌大一片叶子,在河中舀了些清水,小心翼翼端到罗轲面前,微笑道。

“喝点水吧!”

罗轲望着那姑娘,本来就刚恢复了血气,口齿不清。又因他不习武,在村中几乎没什么朋友,只跟菲儿交好玩耍。虽识得眼前姑娘,却未免显得害羞腼腆,便摆摆手拒绝了。

朱珊也不笨,瞧得出罗轲抿嘴舔舌的姿态,便蹲下身,将一叶清水捧到罗轲面前,又道。

“都快一天了,怎能不渴?喝吧!”

罗轲见朱珊如此热心,自己再拒绝的话,就太不识时务了。低下头,“咕噜咕噜”,三俩口便喝了个干净。而后用衣袖擦擦嘴角,微微笑了下,算是表达了谢意。

朱珊姑娘随之扶住罗轲的手臂,说道。

“走,带你去河边喝个够,也把脸洗洗,瞧你脏的!”

罗轲死死靠住石头,连忙推脱,不为所动。他实在不愿受人恩惠太多,况且心中只念菲儿,也不想和其他姑娘过于亲近。朱珊一时为难,面露绯红。好在这会马玉虎和少川赶回,马玉虎口中吆喝。

“快快,王东,来接一把!孩子们,准备生火!”

大伙一拥而上,纷纷接过玉虎扛着的猎物,以及少川背回来的柴木。

又过了些许时辰,岸边洋溢起烤山鸡,烧野兔的的味道。若是平日里,这也不算是什么山珍美味。而今之际,直叫孩子们馋的流起了口水,双目泛光,充满了期待。

“哈哈,差不多可以吃了,来来来!”

马玉虎说着,取下柴火上整根烧烤棍,卸下一只烤的有点发黑的山鸡。笑嘻嘻冲大伙道。

“火大了,外皮儿有点糊。不过味道还是可以的!”

说完,边冲手心哈口气儿,边小心地撕扯着,将一整只熟透的山鸡,分成一块块,一条条。而后,先发给围在身边的小孩子们,将他们打发走了,才轮到年长一些的少年。发到张少川时,马玉虎道。

“拿,给你块大的!”

少川接过,谢了玉虎大哥。又闻马玉虎说道。

“喂,可不是给你一人的。看你跟罗轲关系不错,你俩一起吃!”

张少川心中一万头草泥野马奔腾,谁跟那小子不错啊?却又不好顶撞。

心中略微回想起,四五岁的时候,和他确实是不错,整天海边玩耍在一起。可自打自己习武以后,那小子便疏远了,兀自玩一些捉鸡摸犬的营生,下海捕鱼什么的,彼此都不待见。再到后来,董菲出落得漂亮,相互之间更是苦大仇深。

这会儿,少川走到了罗轲身旁,见他多少恢复了行动能力,便将手中一大只鸡腿,扯下来半块,随手扔到了罗轲身上。之后不说什么,找了片草地远远坐着,吃了起来。

罗轲也不客气了,想着毕竟硬生生挨了他俩拳,伺候自己是应得的,拾起鸡腿便大口啃着。

张少川见罗轲吃的忘我,不禁说道。

“喂喂,多了去了,你着急作甚!”

又几个喘息之间,有那么片刻,二人虽是兀自吃着,却也四目交接,其时都不知应说些什么,尴尬之余,忙将视线移开,假装看向别处。但转头后又都觉得,彼此仿佛有好多话可以说似的。

以往种种,互不待见。但经历此番磨难,也算是同生共死。正应了祖爷爷之前教训二人时,说过一句。

“你们俩虽不是亲兄弟,但一同在村子中长大,也是拥有手足情谊的。武力这东西,只允许施展向敌人!你们,是敌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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