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回家看一眼。”文茹虚弱的说。
阿文停下车,想了想,说:“回去也是下半夜了,最多呆一个小时就要往回走,不然赶不上最早那班飞机。你要是想早晨和家人聊天,那很可能赶不上中午那个航班。再等就要拖一天。”
文茹没说话。阿文发动车辆。文茹蔫蔫的说:“找店住下吧,我们明天一早就走。”车越开越偏,文茹问:“去哪?我家?”
阿文没回答。阿文好象自带夜间导航,当然导航也的确开着,果真到了文茹的村庄已将黎明。满天繁星都隐退了,整个村庄没有一处灯光。
文茹跳下车,阿文没有熄火,开始倒车。阿文好象没打算解释,想直接走似的。文茹站到车前,阿文沉着声说:“我先走,你在家过年吧。”
文茹从车窗伸进手把车熄了火,阿文没说什么,下车。车停在文茹家老房子门前,不知父母和兄弟可好,文茹在寒风中站了一会,往文丞的新屋走。阿文没动,文茹回头轻轻扯了他一下,两人哑巴似的前行。
黑夜走路,你越是大大方方的走越没事。文茹看不清,又特别小心,结果一小凹处就差点摔了。阿文没扶。文茹自然主动的伸手拉住阿文的袖子,阿文也没拒绝,两人保持着胳膊最大长度的距离往文丞屋走,文茹一副搜地雷的认真样盯着模糊的土路。不知道屋里的亲人是否安睡,文茹在新屋外站了一会穿拖鞋的光脚都冻麻了才回头。
阿文打开车门,文茹一伸手拿过钥匙,自己进了驾驶室,阿文打开后门,刚上车迎头遇到文茹摔过来的坐垫。车发动了,不知是不是文茹身上还有家乡的气味还是狗也懒了,反正她安静的来又悄悄的去了。
文茹没开过夜车,更没在土路上开过车,开的极慢,身子使劲前倾着,眼睛都快伸出挡风玻璃外了。没出十里地,阿文没有音调变化的说:“停下,我开!”
文茹保持着可笑的姿势,淡淡的说:“你睡吧,我开两小时。”
人高马大的阿文很顺利的从后座钻到副驾驶座上。文茹目盯前方,还客气的说:“没事,你睡会。”
沉默了一会,阿文一声笑。文茹稳稳的停下车,转过脸看着那张果真是笑脸的人问:“笑什么?”
“我开!”阿文下了车,来到驾驶室,打开门,说:“还要还车,时间很紧,你乌龟似的,我开!”
文茹揉了揉瞪的发酸的眼睛跳下来,一下踩到了阿文的脚。阿文没叫疼,文茹扭了脚差点摔一跤,扶着车门总算没倒下去。
“在城里打了几年工我好象变的娇惯了,回来总是崴脚。”文茹自我解嘲的说着重新找到拖鞋上了后座。
“我以为你是故意的。”阿文不辨目的的说。文茹噎了一下,阿文也觉得自己的调皮话接的有点尴尬,又解释说:“我开玩笑。”
文茹微微一笑思绪飞回家中没说话。阿文愈觉尴尬,反正是尴尬,阿文脱口而问:“那晚,你为什么那么做?”
文茹要思乡而不得,拉回现实,问:“哪晚?”
阿文不答严肃的象是生气。文茹殷勤认真的把头探向前,问这个助人为乐的雷锋:“你说的哪晚?”
阿文脸色更加阴沉,好象文茹明知故问似的。文茹见他一张驴脸挂着,也不再问,又缩回来。
“巴厘岛那晚。”阿文说。
文茹心里一阵膈应,真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毛驴,好好问不说,自己刚要续前缘再愁怅的想一会家,他这又说了。
文茹没敢抱怨出声,看在阿文帮了自己大忙的份上,她又殷勤的探过头问:“哪件事?”阿文又不出声了,好象文茹明知故问似的。文茹轻轻的皱了皱眉,就要往回缩。阿文一个急刹车回头,文茹还没缩呢,忙扶紧两个前座还是往前窜了一下,正对上阿文的脸。
两人近到呼吸的热气都感觉的到,阿文冷冷的说:“翎把你当朋友,你不该那么做也不该那么想。”
文茹脑袋飞快的倒转着。
阿文又冷冷的说:“我帮你也许不只因为你是翎的朋友,但绝没有多余的意思,我只喜欢翎一——”
文茹忽一下明白了阿文说的那晚,文茹低眼看着那张薄削有型的嘴唇,一本正经的截断阿文的话说:“你以为我在?”文茹缩回后座,想了想笑着说:“那天,我也是开玩笑的。”文茹终究没有说自己那天只是试试有没有监控。
阿文冷着眼,说:“翎把你当朋友,她很单纯——”
“换个别的词夸你老婆行吗?我知道了,我再不单纯也不会傻到诱惑一个美女的老公。”文茹又笑了笑说:“那天你差点脱光了我也只想到你在奉命工作不是吗?如果我真对你不怀好意,按你那架式,我应该把你扑倒在浴缸才对。”
见阿文若有所思,文茹补充道:“在我眼里你只有两个身份,一个是赵家的保镖;一个是我朋友的老公。所以你做的事我全记在赵家和雁翎的身上,和你本身没有关系,所以我不恨你,当然也不爱你。这样说可以继续开车了吗?”
“兔子,可以开车了吗?不是赶时间吗?再不走还是由我这个乌龟开吧!”文茹半笑不笑的又说。
“为什么开那样的玩笑?”阿文不罢休的问。
“你一根筋吗?你以为是什么?”文茹嫌弃的扭过头,说:“那我问你,如果你是怕我命短不小心淹死为什么不直说,非要把自己脱的光光的?”
“我开玩笑。”阿文弱弱的说。
文茹马上说:“那不就得了,我也想开玩笑。可我找谁去?当然是找身份和自己差不多的人,我总不能找赵家的人开玩笑——”
“我也是赵家的人!”阿文强调的截断文茹的话。
文茹鄙视的笑了笑,一语双关的说:“‘我也是赵家的人’,这话你说起来比我说更好笑。我也奉劝你一句,早给自己做打算。我们都是拚死也挤不进格局的人,要是你家没有有希望的弟弟妹妹,就重点培养下一代吧。看见赵子方了吧!想想都可怕,你我的孩子还要去给他洗衣服当打手?”
顿了顿,文茹又操心的解释:“我们穷人的孩子,不是我们的孩子,你和你单纯的老婆的后代和我的后代,唉呀!”文茹泄了气,说:“说的又冷又口干,现在可以开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