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后,我先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一面翻检所有的大包小包,一面思索应该如何派发这些礼物。
经过一番不太艰难的思考,我决定接受安吉宝贝的意见,把香奈儿的帽子送给嘉怡,而库奇手包则送给玲子。前一段时间,我没少给她添麻烦。送她个库奇手包,就只当赔罪了。
我将盛着镀金小毛猴的盒子塞进口袋里,以防丢失,然后拎着香奈儿的帽子和库奇手包走出策划部,向老总办公室走去。我见玲子的房门敞开着,便走进去把盛有库奇手包的盒子放在她的桌子上,只说先放一放,然后转身走进嘉怡的办公室。
“哟呵,我们的花花公子回来了!”嘉怡放下手里的签字笔,用讥讽的话语和笑容跟我打招呼。
“你这是什么话!”我扭头看了一下房门,确定没人听见嘉怡的话,才转回身来,反驳道,“我什么时候又成了花花公子了?这些日子我可是──”
“可把你累坏了吧?小心你的腰!”嘉怡撇嘴冷笑,“那女孩是谁啊?”
“什么女孩?”
“少装傻!”嘉怡高声道,“在一楼大厅里谁跟你吻别了?看你们那缠缠绵绵、难舍难分的样子,真叫人……啧!啧!哎,不是还有半天假期吗,你干嘛急着回公司啊?把那么可爱的姑娘扔在一边,你就不心疼吗?”
“哪有!”
“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你还不承认!要不要我把监控录像给你调出了看看呀?”说着,嘉怡还真的拿起了鼠标。
“别,别,还是算了吧。”我急忙制止,又说,“你们这些人也真是,闲得没事干了吧,偷看我隐私!”
“你那还叫隐私?那叫当众表演好不好!”嘉怡白了我一眼,“以后你要是想风流啊就去别处,愿怎么风流就怎么风流,别让我看见。我看着恶心!”
“哎,我还单着呢,有女朋友怎么啦?哦,就兴你们──”我瞥了一眼监控探头,闭上了嘴巴。
嘉怡用赞赏的目光看了我一眼,问:“说吧,找我干嘛?我可提前告诉你,旅游的费用我可不报销!”
我立刻嬉笑着把礼物盒放在她的面前,并让她打开看看。
“什么?”嘉怡瞥了我一眼,脸色微红。
“一顶花边帽,从夏威夷带回来的。”我笑着说,“一件小礼物,不成敬意,请笑纳。”
“你见过我戴帽子吗?”嘉怡白了我一眼,摇着头说,“唉,你们这些男人啊,什么时候才能懂女人的心!算了,算了,你大老远带回来了,我收下就是了。”说罢,她拿起礼物盒就要放到一边。
“哎,”我急忙说,“打开看看!”
“有必要吗?”嘉怡手里拎着礼物盒,就像拎着一盒要丢弃的垃圾,很不屑地问我。
“人家大老远的给你带回来了,你就打开看看呗!总得给我点面子吧。”我央求着。
“好,好,我打开看看。”
嘉怡很不屑地瞥了我一眼,把礼物盒重新放在桌子上,然后打开。
“呀!”嘉怡一脸惊喜地叫道,“香奈儿!这是香奈儿的花边帽,还是限量款的呢!”
我无声地冲她笑了笑,然后退出,一转身又走进玲子的办公室。
玲子见了我,急忙站起身,把我寄存在她那里的礼物盒推向我:“刘桑,这是您的东西,别忘了。”
“这是给你的。”我把盒子又给她推了回去,“一个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玲子慌忙摆手。我说这包是库奇的,真品名牌。她一听说是库奇的,一双手就更加剧烈的摆动,连连说,太贵重了,不能要,不能要。我向她解释,送她礼物是为了以前的事向她赔罪的,丝毫没有别的意思。可任凭我怎么解释,她就是坚决不要。没法,我只得把礼物盒夹在腋窝下,十分沮丧地转身而去。可是,我刚走到门口,突然想起口袋里的镀金小毛猴,便又转了回来。
我先把库奇包放在桌子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小盒子,递到玲子的手上:“这是一个小摆件,不值什么,你就收下吧。”
“什么呀?”玲子怯怯地望着我。
“一个小猴子,挺可爱的。”
我怕她嫌礼物贵重不敢收,就没有说是镀金的,还谎称是在一个旧物店里淘来的。
玲子打开盒盖,低头一看,眼睛立刻放出一抹惊喜的光芒。她拿起小毛猴,细细地把玩着,脸上带着清纯的笑容。我的目光被她那可爱的样貌吸引了过去,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的容颜,稍后又把目光投向她那如削玉一般的手指,贪婪地欣赏着她的美色。
玲子和嘉怡都很美,但她俩的美又截然不同:嘉怡的美是冷艳的,带着一股咄咄逼人的寒气;玲子的美是温馨的,带着一股春天般的温暖人心的气息。严格来说,玲子算不上漂亮,眼睛不大,还是单眼皮,但她的身上却有着一种嘉怡无法与之抗衡的优势:清纯,烂漫,天真,活泼。就像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自有一番无法言说的风韵。没办法,这优势来自上天的恩赐,非人力所能及。
“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吧?”玲子头也不抬地问,脸上的笑颜依然纯真。
“是的。”我用手指了指金箍棒,“你看,这就是那个可大可小能粗能细的金箍棒。”
玲子用她那削玉一般的手指抚摸了一会儿金箍棒,又摸小毛猴的手臂,小毛猴的一只手便顺着金箍棒上下移动。
“呀,它的手还会动呢!”
玲子一面咯咯轻笑,一面继续扳动小毛猴的手臂,毛猴的一只手就沿着金箍棒快速上下移动。我用欣赏的目光看向她的笑脸。她却突然一愣,又飞快地瞥了我一眼,然后就羞得满面通红。
咦,怎么啦?
我纳闷她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脸红了,便盯着毛猴细看了片刻。这才发现,那根金箍棒是从毛猴的两腿之间伸展出来的,而玲子扳动它的手臂时,它的手上下移动,就像男孩子在……怪不得安吉宝贝说这个猴子是给我的呢!在出租车上,我就觉得它有问题,原来是一个坏猴子!
真该死!我用力拍打自己的脑袋,怎么能给女孩送这样的东西呢?这也太不像话了!
我急忙伸手,红着脸示意玲子把小毛猴还给我,玲子却一个闪身躲开了。她十分小心地把那个小毛猴放进盒子里,然后拉开抽屉,放了进去。
“谢谢刘桑!”玲子红着脸瞥了我一眼,又给我一个十五度的鞠躬。
“嗯?”我想,这还谢我?
“我们这里有个习惯,刘桑可能不知道。”玲子说,“这样的东西送给女孩,是对她的祝福,祝她多子多孙。所以,真的谢谢刘桑!礼物我收下了,再次感谢!”说罢,又给我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我了个去!这都是什么风俗习惯啊!
我摇了摇头,转身而去。脚步踉跄而飞快,看上去就像一个落荒而逃的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