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仍然是冰冷刺骨,哪怕是混合了热血……
迪摩斯拼命的沿着江边的浅滩逃着,身后的三根箭支,插在肉中,倒刺像牙齿一般,让其无论怎样甩都难以摆脱,血槽就像嗜血的舌头一样,咗出鲜血,让其体力削减的更快……
迪摩斯在拼命的跑着,连自己象征着荣耀的大盾,也丢弃了……因为他的怀中抱着希望……
塔贝尔的战马在后面狂追,根本不打算放他们回去,虽不知赏金多少,但自己定是难逃一劫。此刻,迪摩斯的头脑中,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两个人都活下去,那是不可能的,只能舍弃自己,来换取更年轻的生命,正如鹿群过悬崖一样,老一辈会先跳,让孩子踩着自己背跳过悬崖,骑着明天飞翔……
“嗖!嗖!嗖!”箭支不断地从他身边穿过,他俯下头来看了看怀中的孩子,爆炸虽然没能要了他的命,但是却让他的气息很弱小,现在无法分开跑,而自己一定会被追上,所以迪摩斯抬起头,一把掀飞了头盔,正如刚才丢弃大盾时一样,他需要速度,哪怕是用生命在换。他舍弃了头盔,暴漏出了后脑,就在那箭矢之下狂奔,他不断的奔跑,不断的奔跑,仿佛穿越了时间,回到了多年以前……
那时的情况他还记得……
年幼的自己和年少的哥哥……
也是在某一处河边狂奔……
一样被人追杀……
一支傲慢的步兵队……
拎着武器在追杀两个孩子……
他们认为,两个落荒而逃的孩子,只是他们茶余饭后锻炼身体消遣运动,而不知谁才是真正的猎手……
两个孩子都很饿,而他们的腰间有孩子们想要的东西……
孩子们先是挑衅……
后是奔跑……
孩子们在等待,等待机会的出现……
拥有同样的身躯,同样的魄力,只有战术的差异……
哥哥擅长战术……
弟弟则永远跟随他冲锋……
那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但此刻却不知为何,仿佛在脑中重现一番……
一个引诱,一个突击……
就像捕猎一样……
将猎物驱赶到擅长的地域……
然后在那里迫使他们投降……
用最大的优越感,去践踏对方的尊严……
生杀全在掌中的成就感……
而此刻,迪摩斯不是猎人……而是猎物……
在来到开阔地的一瞬间,迪摩斯看到了……
数以万计的塔贝尔军,张弓搭箭,而自己脚下是悬崖峭壁,后面是百数骑兵,漫山遍野都是塔贝尔的旗帜,当中最醒目的便是杰洛的龙纹帅旗……
“投降吧!!”杰洛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迪摩斯低下了头,在思考,在犹豫……
“投降吧!迪摩斯!为了那个孩子!”这声音让他双脚发软,让他有股想要臣服的感觉……
“大人的事情不要牵扯到孩子!他还年轻!抵抗只有死路一条!不要在执迷不悟了!迪摩斯!”
迪摩斯的眼前一片漆黑,释怀过去,可能就是人将死之前的征兆。他看到了曾经,看到了自己亲密无间的兄长,看到了自己因为王后和兄长决裂,看到了王后的那个眼神,看到了自己的侄子……
这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还是自己的侄子!?
迪摩斯苦笑着,但是他终要抬起头来!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未来!
那个孩子,被曾被丢在满是婴尸的沟壑中生活了三天……
现在只需要再次相信他!
迪摩斯大声的咆哮,高举着双臂,将自己的孩子或侄子远远的丢入了江水之中,拔出战刀大声喝喊,“杰洛!来算账吧!投降!没门!!!”
黑压压的箭矢分为两团,迎着风就像暴雨一样拍打在他的身上……
一个战士的战争结束了……
一个战士的时代结束了……
但却在这浩瀚战争史中……宛如一阵清风一般拂面而过……
或许不会有人记得……
但是却总能闻到微风带来的气息……
这就是一场战争……
在死亡那一刻,依然拎着战刀撤天长吼,依然不肯向敌人低头,站立在悬崖峭壁之上!感受着微风……
或许祭奠他们的只有微风……但他们不在乎……自我贯彻到了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