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睡半醒中的布鲁沃尼的思绪开始变得奇怪起来,脑子里还是印出那位金发主人的形象来,好像记忆自己跑了出来一样。
那段记忆的来源需要追溯到很久之前了,很久到快没人记得了,那是新神亚萨神族与后来成为旧神的华纳神族之间还在战争的时候,我们得从那场战役的结束讲起,据说他们后来缔结和平的时候,为了终止无休无止的争论,众神一致同意不再胡乱发表意见,代之以每位神祗都在一个陶罐里面吐上一口唾液,以表示信守诺言和不再浪费口舌。这混合的唾沫后来被诸神造成一个小东西,叫卡瓦西,个子矮小,却异常聪明,他最喜欢四处旅行,常在人间帮助和指导人类。他出生时就因为他的睿智而面容苍老,但是同时他由于拥有神力而能够长寿。
但是后来有两个邪恶的灰精灵,法亚拉和戈拉,嫉妒卡瓦西的聪明,乘他睡熟时把他杀了,用他的血调和了蜜,制成一种密酒,谁尝到了一点,就能获得卡瓦西的智慧与神力。灰精灵们虽制成了这宝贝,自己却不享用,分装成三个罐子,藏在地下隐秘的地方。不久之后,两个灰精灵想要出海办事,由于灰精灵是天生怕水的。于是邀请一个叫吉尔林的约顿巨人为他们摇船,巨人把妻子留在岸上,就同两个灰精灵一起出发了。在出海途中,也许是这个巨人于无意中得罪了灰精灵,回程的时候灰精灵们竟有意地把小船撞向一堆礁石,弄翻了小船。这样,不识水性的巨人就被不明不白地淹死在大海里了。凶恶的灰精灵却装得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的样子,翻过小船,大模大样地回到了岸上。但是,当吉灵的妻子知道她的丈夫已被淹死在大海里的噩耗时,却不禁放声大哭。她的悲伤绵延不绝,她的哭声也悲天凄地,一发而不可收拾。法牙拉和戈拉两个灰精灵听着这种大声的哭泣感到非常的不耐烦,于是他们哄骗巨人的妻子到海边去祭奠她的丈夫,在她经过一座大拱门的时候,其中的一个灰精灵狠毒地从拱门上推下一块巨石,把她砸死了。被灰精灵谋害的巨人夫妻生有一个名为苏特顿的儿子,是在约顿领很有力量和威望的巨人。当两个灰精灵无故谋害他父母的消息传到他耳中以后,苏特顿异常愤怒地来到了灰精灵国,从岩石洞穴里生擒了这两个心狠手辣的东西,然后把他们带到了大海上。苏特顿把这两个灰精灵绑在了一个恶浪涛天的礁石岛上,意欲让这两个杀害其父母的凶手受尽恶浪冲击的折磨而死去。这时候,两个灰精灵惊恐万状地恳求苏特顿饶过他们性命,他们愿意将酿造出来的三罐密酒全部送给苏特顿。巨人早已隐约有所耳闻这种神奇的密酒,因而也就同意了灰精灵的换命条件。巨人苏特顿把三罐密酒带回家后,视为无上之宝,专门在一个叫做尼特堡的山崖里造了一个石窟,将密酒藏在其中。由于外面关于密酒一事已有传闻,为防不测,苏特顿又派他的女儿格莱特住在山崖的石窟里,日夜守护着密酒。
而密酒的事情,自然早被诸神知晓。一直都在热切地追求知识和智慧的众神之主奥丁自然也不会坐视神奇的密酒就这样被封闭在尼特堡的石窟之中。
于是有关于布鲁沃尼的故事便从这里开始,那时的他是一个爱好研究人类知识的古怪的风精灵,当知晓密酒的存在后他也同诸神一样打起了密酒的主意。当那天布鲁沃尼来到约顿领,距尼特堡不远的一个庄园里的时候,他看到一个穿着灰色风衣戴着大兜帽的怪人在割草,神奇的地方在于那个怪人只是悠闲地坐在树下,时不时地挥动几下手掌,然后不远处的几把大弯镰刀就飞快地割着草。布鲁沃尼猜测这个人肯定是不简单得很,也许是神,不过虽然身为精灵,但他连自己一族的妖精之王收获圣灵弗雷都见不着,更不要说别的神,见那怪人很快割完了草准备离开,布鲁沃尼飞快地化作了一缕清风钻进了他的斗篷里。
那人进了屋子,角落里的大石板凳上坐着一个喝得烂醉的约顿人,布鲁沃尼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那约顿人原来就是苏特顿的弟弟巴乌吉,而这个怪人之所以帮他割草,只因为巴乌吉答应从他兄弟苏特顿那里要一口密酒作为报酬。随后巴乌吉带着陌生人来到了苏特顿的住处,百般恳求他兄弟给这个勤劳能干的农夫一口密酒喝。但是,吝啬的苏特顿断然拒绝了巴乌吉的请求,连半滴密酒也不肯拿出来。退出苏特顿的住处后,巴乌吉为了酬谢这位陌生人,决定帮助他盗取密酒。于是,两人带着钻子,由巴乌吉带路,来到了藏着密酒的尼特堡的山崖旁。在怪人的鼓动下,巴乌吉用钻子在山崖上钻了一个深洞,一直通往藏密酒的石窟。当巴乌吉钻通石壁后,怪人放下了他的兜帽,突然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闪过,巴乌吉一下子昏了过去,而布鲁沃尼也被这光芒照得刺眼,从清风的模样中变了回来,等他缓过神来看到陌生人背对着他盯着那石壁上不大的孔洞,好像在研究怎么过去,而刚刚的那道光的来源,应该就是怪人的脑后有三撮金色的头发,和他原有的黑发不是很搭,但布鲁沃尼觉得这肯定就是他魔力的所在。
然后陌生人好像觉察到了身后古怪的目光,转过头来跟布鲁沃尼对上了眼,布鲁沃尼心想这下子完了,自己既然被发现了,那这个怪人肯定是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的,刚打算撒腿就跑却被一个真诚的微笑与一句话停滞住了脚步:“大精灵弗瑞尔阁下,您没必要害怕我,我听说过您的事迹,您是位精灵族少有的伟大学者。”布鲁沃尼不禁暗叹,自己居然也可以做到名声在外。
这是位让人感觉不出年龄的年轻人,布鲁沃尼当时只能感觉到一种模糊感与亲切感,但这怪异的感觉从何而来却又不得而知了,年轻人笑容依旧,少有的黑色瞳孔显得深邃而明净:“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您跟着我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安苏,来自,嗯,可以说是来自一个你不知道的世界,目前暂时待在神庭就是了。”
神庭!那时以奥丁为首的新神所生活的神秘之地,但从安苏嘴里道出来却显得十分淡然,布鲁沃尼没见过神,没想到神原来是这个模样,慌忙俯下身子:“哦,万能的神,请原谅我……”
“不,不,不,我只是暂住在哪里而已,我想我应该是个人吧,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话说你是想要密酒吗?”然后也不等布鲁沃尼答话就对着他眨了眨眼睛一并把抓过衣袖就这么“嗖一声”如同布鲁沃尼刚才化作清风的小把戏一样带着他钻了进去。
这石窟果然是专为了密酒而造,正中的石台上摆放着三个陶罐,别的就空无一物了,安苏走上前去拿起来掂了掂,转头递出一罐来对着布鲁沃尼忧声说道:“这酒虽然是有魔力,但是因为是由灰精灵亲手所造,他们的毛发融在了酒里,你如果喝了下去却是能得到卡瓦西的智慧与神力,只是代价却是很大。”
布鲁沃尼见安苏并不拒绝分给自己一点,但听到他这话却让心提到了嗓子眼,从没听说喝了这酒还得有点坏处的,有点后怕地颤抖着接过陶罐来并问道:“是什么?”
“它将会让你失去风精灵的模样而彻底成为一个灰精灵,你会变得见不得阳光,声音变得沙哑,或许往后内心也会变得贪婪。”
这话有如晴天霹雳,当头棒喝一般,虽然几种精灵其实出于同宗,但是灰精灵这样的地下居住者是遭到神与精灵甚至是人类所唾弃的,布鲁沃尼手抖了一下,装着密酒的陶罐就这么往地上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