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学士麦尔肯又大力拍了卡迪夫两下,然后钻回他那大烟囱似的屋子里捣鼓了半天划拉出了个大包袱丢给卡迪夫,好在卡迪夫面对自己的老师也算是敢怒不敢言的把式,连忙接了过来,他见着雨果的时候一副嘲弄的嘴脸,尖耳猴腮不停的聒噪,这会儿被老师几下拍打就立马变得低眉顺眼不啃声了。麦尔肯把东西都甩给卡迪夫之后就三步并作两步拉着柯拉走在了前面,询问起那怪石头的一些更为详细的情况,雨果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慢了两步只能跟卡迪夫并行了。跟在后面四处张望,雨果得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闲着的,不然卡迪夫又该上来搭话了,可受不住他那些突然说出来的有的没的话,况且这提奥伊连影子都还没找到,雨果有点犹豫要不要跟着柯拉他们去凑这么个热闹了,虽然这石头里会蹦出人来新奇事儿很吸引人,但其实最关键的是如果柯拉转头发现他人没了,那又少不了让耳朵一阵吃苦了。可惜再怎么张望,这眼里最多的还是雪,整个镇子大部分都被薄薄的积雪覆盖了,融化的这当口是最冷的时候了,还不如一直下着呢,往南去了山门镇就要好点,这会儿雪该全化掉了,如果这几天不再接着下雪的话那边该是很舒服的。雨果想起提奥伊一直怕冷得很,总裹着个厚厚的衣服缩在角落里面,不禁联想到指不定那哑小子或许去了山门镇了,就预想着一会儿陪柯拉看完那怪石头就再拉她去趟山门镇也好,只是照着这时间多纳尔也该过了山门镇往这边来了,也不知道见没见到他弟弟呢。
想通了这点雨果也就不再犹豫不去张望了,刚摆正了步伐想要跟上柯拉他们就看到了麦尔肯那古怪的走路姿势,两只脚一浅一深,走两步就时不时用手挠挠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时间的在那个阴暗小屋子里生活的缘故,北地的天气大多数时候都是湿冷的,并不适合他这样的老人家长住,只可惜如今有学识的人并不多,虽然王庭曾下令放宽获取学士身份的资格条件,但由于过于艰苦的生活与不算太高的报酬让很多人望而却步,更加上学士所要掌握的庞大的知识也非一般人所能接受的,使得老一辈的学士很难找到自己中意又有天赋的学生,学士的数量越发的少了,王庭的大学士德夫戴曼贝不得不召集了大批的老学士将他们毕生的知识都编纂成书,要不然这数千年来的大量学识就得淹没在历史浪潮中了。
在长夜堡这样环境恶劣的北方城镇中仅仅有三位学士,以及一位现在看来还不够资格的学徒,他们都掌握着“医农”这一细目的知识,所以很多时候临近的没有学士驻扎的城镇有人患病受伤的时候还得借用他们。像今天看来就是出了这样的情况,山门镇的那位不知道又被哪个很远的小镇借了过去,而长夜堡主堡里的大学士已经老得走不动了,唯一能动用的也就只是面前的这位此时看上去有点滑稽的小老头了。
说他是个小老头还真不为过,麦尔肯这会儿倚靠着柯拉慢慢走着,侧着耳朵听柯拉给她讲述目前所知道的那些事儿,也不见他弯腰弯得多厉害,这乍一看他也比柯拉高不了多少,瘦瘦的身子骨依靠两条更为细小的腿支撑着,怕是不晓得什么时候就会散了架,身上的学院袍因为长时间被湿气侵袭潮湿得厉害,里面的棉絮已经紧紧地缩了起来,使得这个长袍就贴在了麦尔肯的身上,见不到半分御寒冬衣的模样,雨果料想贴身的那一侧用皮革做的内里或许也损坏得厉害了,宽大的兜帽或许使用得太频繁了显得很脏,这让帽沿上用来标识学士所涉猎的专业那圈白色的线条也被遮掩了。
雨果在他身后不远看得直叹气,从自己记事起老麦尔肯就已经在为长夜堡服务了,勤勤恳恳了好些年,期间虽然因为“放火”损坏了几间木屋与小片树林,但对于长夜堡的贡献还是不小的,如今他也很老了,可惜跟绝大多数老一辈学士一样很难找到个称心的接班人,鹦鹉舌卡迪夫显然不是个很好的人选,这家伙说的话可比他掌握的学识要多,这样一点都看不出可靠的样子,估计还得多花费很多年才能勉强配得上学士的头衔。
想到这么个让人头疼的家伙时,雨果不禁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了眼卡迪夫,没想到就跟卡迪夫那张怪异的小脸几乎撞到一起去了,实在吓了一跳,卡迪夫把小巧的五官与瘆人的雀斑又死命挤了挤,硬是要堆出个怪异的笑容,还刻意咯咯笑着,雨果这么看了一眼可又让他引起了卡迪夫捉弄的心来:“甜瓜少爷,你说那是个长在石头里的人?那他肯定是个巨大无比的瓜吧,那样就不需要吃了,每天啃啃自己,多方便,是吧,甜瓜少爷?”
卡迪夫照例又是从雨果的胖胖的瓜果似的身形开始嘲弄起来,他晓得雨果最不喜欢别人拿这个来说事儿,总是百试不爽的,只是他没想到后面还跟了个家伙,金发费奇或许也对怪异的石头很是感兴趣,居然没去照料他那匹珍贵的老马,而是也静悄悄地跟了上来,听到卡迪夫这样的话可不舒服了起来,这么些年没有什么战事,他这样一名只适合冲锋的骑兵根本没了用武之地,再加上小腿上的旧患复发,待在树篱镇安心养着伤,谁晓得怡养怡养可就止不住的发福了,如今他的身形也可以称得上瓜果了,所以哪里听得下卡迪夫这样的调侃,连忙蹦跶了两下上去照着卡迪夫的后脑勺就狠狠来了一下,直打得雨果也解了气,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不过雨果自己心里也有这样的想法,照理说一个人被困在石头里可怎么生存呢?雨果想破了脑子也很难想得出个所以然来,直暗叹自己太笨了,柯拉那样聪明的女孩子不知道能不能想得通呢。
不多久,五人已经出了树篱镇来到林子那边,刚进林子没几步就看到一堆人围在了不远处,这可难得的很,平时大家都忙着做农活或是操练什么的,哪里什么闲情聚在一起,只是这时候突然出现了这么个怪事,可把大家都一股脑儿地吸引了过来,雨果他们走了过去粗略扫了两眼,人群里大多都是山门镇老远过来看热闹的,这也难怪,他们那边稍微了开春的暖意了,冬天里的积雪大多都清了,很多人都有了闲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