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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命已注定

睁眼时,入目一片漆黑,姬云一愣,有些搞不清楚现在自己的状况。

他依稀记得自己应该是在血池中修炼才对,看了下四周,姬云神色有些茫然,在他清醒的一瞬,四周弥漫起碧绿色的雾气,让姬云暖洋洋的,有种舒畅之感,紧绷的身体松缓下来。

他神色茫然,几乎是下意识的向前迈出一步,可这一步下去,四面八方的漆黑如石子落入水面掀起波澜,景色骤然变化,化作了一幕姬云从未见过的景象。

那是一个浩瀚的世界。

天空蔚蓝,朝上看时不知怎的有种浑然一体的感觉,虽然姬云理解不清晰,却是能清晰的感受到一种浩瀚的感觉,仿佛从前抬头看到的天空,如一座囚牢。

低头一看,大地如没有边界般无边无际,可东南西北四方的地貌却异常鲜明。

东方,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沧海,那是东海。无数的海妖在海中翻腾,一只巨鲸跃出海面,落入之时,掀起了滔天巨浪,而这只是沧海中的一粟。

西方,是连绵不断的山脉,磅礴伟岸的巨山多如牛毛,崇山峻岭直冲云霄,只有百丈大小的黑山与其相比只是一个未发育的孩童。而在群山环绕中,一座比其余巨山伟岸十倍的高山却更是醒目,那是西山。

北方,是冰冷刺骨的北极之地,其名北地。那没有尽头的雪白大地上,散发着森冷的冷气,边缘处有着许多栩栩如生的冰雕,那是曾经误入的妖兽,如果本身不会驱寒之能,就只能被寒风吞没。

南方,是郁郁葱葱的远古森林,其名南森。虽然生机盎然,但其内各种妖兽数不胜数,即使姬云和森林相距甚远,可依稀可以听见,里面有着众多凶兽咆哮。

东海,西山,北地,南森,如拼图般构成了一个世界,相异却浑然一体,在世界的中央,存在了一颗巨木。

巨木直插天际,枝叶如同繁星,根部连绵不断,遍布了世界。

一种奇异的声音从巨木中传出,声音轻灵,却玄奥生涩,传入姬云的耳中,很奇异的,他居然能听得懂。

道音。

传说,天地间有着道存在。道是什么,姬云不清楚,就连人族中的贤者,对于道也是不甚了解。

可传说,先代贤者,聆听过道的声音,悟了道的一星半点,并紧紧抓住感悟,才创出了炼体诀。

古籍上记载,炼体决的口诀便是道音衡衍,此口诀虽说玄奥,却并非无人可道出。唯独姬云不知道,前人无道之感悟,所以即便道出,却不能称之为道音。

唯独姬云,其心中同样没有道之感悟,是因为他和前人的不同,或许这不同,便是出生之日,落下的碎木……

“天地莽荒,人身脆如薄尘,若想存活,唯仿妖兽,借天地之力精悍身躯,此为炼体。”

看着巨木,姬云神色茫然,不知不觉中已然念出了炼体诀的口诀。

口诀脱口而出,似与大道呼应,相互契合,擎天巨木忽然一颤,繁星般的树叶哗哗抖动,落下了一道无形的光,照耀在了姬云身上。姬云只觉得脑海一阵轰鸣,化作了一缕青烟,融入了巨木里。

清醒时,自己却不再是自己,而是巨木的一部分。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回荡着。声音诡异,清脆中蕴含了沧桑,似初春的嫩芽,又似老迈的枯木。

此声含道,为道音。姬云隐约中有了明悟,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模仿着说出来。

“建木。”出口时,视野再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他,成为了巨木一般。

他可以看到,那被树根蔓延的整个大地,甚至蔓延到沧海,有着无数的生命繁衍。

他可以看到,那穿越了云层,遮天的树冠上面,那浩瀚的天空。

大地上,强悍的妖兽为生存争斗,树根蔓延之处,都会有树木依存在上面,依靠着外溢的生命力茁壮成长。

天空上,穿过了气层,外界是一片夜空。夜空中无数的星辰闪烁,最为闪耀的,是三颗巨大的太阳。

姬云的心中,被这景象带来的无限震撼填满。眼见之处,尽是没有看过的世界,入耳之音,是大树散发的玄奥道音!

大道之音绕梁于耳,洗刷了灵魂中的烦恼,使得心中一片安宁,看世间万物,看似繁杂,却都隐约可看见某种规律。

星空中,繁星有着自身运转的规律……

大地沧海,有着生死间的规律……

这种规律,说不清,道不明,在姬云的眼中,他看不懂,却知道,规律确确实实存在着!

沉溺在这种玄奥的境界,不知道岁月的流逝。在姬云眼中,无数个黑夜白昼变换,无数生命诞生死去,如万年沧桑,可在他的感觉中,却又只是一瞬短暂。

仅仅只是这么一瞬短暂,姬云全身便血线蔓延,不知不觉中,九十九条血线凝炼而出,第一百条血线凝聚的刹那,姬云全身再次发出轰鸣。

只见全身的血线开始倒流,瞬间逆流回心脏。凝结成一个血晶,那代表着踏入天蛮诀第二层,也代表着踏入修蛮的第二个境界,化血境。

几乎在血晶凝结的同时,入目的画面再次变化,两尊如同擎天一般的巨大生灵蓦然出现。

那是一只从西山中走出的猛犸,一只从东海中跃出的黑龙。

两尊生灵万丈巨大,在出现的一瞬,似意识到了对方,抬起硕大的头颅遥遥对望,兽瞳中露出了敌意,同一时间,发出了咆哮。

两尊生灵如不共戴天一般,对眼的刹那,生死厮杀,天崩地裂。

北地三成的寒冰大地沉入了大海。

北海一半海水所化的龙爪落入了南森之中,使得南森淹没。

这两地因为宿敌不在,所以最大的灾难并非降临在那里。而黑龙所在的东海,少了一半的海水,而另一半海水中,无数被毁灭之力波及的海域纷纷死亡,使得这片海,成了血海。

猛犸所在的西山,一半的巨山被毁,一个无底的巨坑,取代了半座西山。

猛犸两根长牙一挥,天上的三颗赤阳中,立刻有两颗落下,一颗经过了建木,烧毁了那遮天的树冠。巨木熊熊燃烧,那赤阳被黑龙一爪抓碎,另一颗赤阳被黑龙巨尾一甩,反射向了猛犸后的西山。

日落西山,可西山,却被赤日融化!!

一块碎木从原先姬云的额头处出现,顿时姬云幻化而出,正在碎木散发白光,要把姬云带回原先世界的时候,姬云双目瞪大,不错过任何一个瞬间。

似手段无用,两兽发出一声疯狂的怒吼,向着对方疾驰而去,在建木之下撕咬在一起。

四周变得一片虚无,可姬云的眼中却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然后昏迷了过去。

那一个瞬间,建木,崩塌了……

姬云神色带着不可置信,视线随着意识,消散。

在姬云看到那能颠覆他一切的景象的刹那,天空中,一只无人可以看见的巨大眼瞳蓦然出现,此眼瞳为灰色,露出无情,落在大地似乎在寻找些什么,可仅仅一瞬,便好似什么也没有找到,重新归于虚无。

风黎部落,一座雄伟壮阔的大殿深处,一个身穿兽皮,盘膝闭目的老人蓦然睁开双眼,猛地抬头,看向灰色眼瞳出现的方向,神色中露出不可置信,全身黑气弥漫,七道黑气在皮肤上蠕动,让老者惨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这鲜血还未落地,便在空中化作黑气消散开来。

老者神色阴沉,双手死死抓着一条用草绳串联七颗骨牙的项链,双手飞快掐诀后一拍天灵,顿时身上黑气一颤中停下,与此同时项链上七颗骨牙发出蒙蒙光亮,照耀下七道黑气中似是传出凄厉的惨叫声,带着不甘和怨毒,缓缓散去。

老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可目中却透出惊恐之色,全身颤抖不已。

“不对,他应该被封印了,不可能脱困!”

与此同时,遥遥不知多少万里外的一座高山上,一个身穿道袍,道骨仙风的老者也缓缓睁开了双眼,神色露出复杂,看着远方,良久后发出一声长叹。

“还是走上了那一条道路么……那一条,命运早已铺垫出来的道路。”

“他应该不懂……否则,不会给他如此造化,不会……让他看到那一切。”

“命已注定,踏上不归路,不能改变。”老者长叹,神色露出哀伤,重新闭上了双眼。

而另一个地方,同样有一个人站在那里,手上握着一把青色的长剑,身穿蓑衣,草帽盖住看不清面貌,却是在此刻猛地抬头,死死的看向道骨仙风老者视线所看去的方向。

他的手紧紧握着青色长剑,全身气势轰然爆发,少顷后气势消散全无,默默的迈步而出,只剩下一道余音回旋天地。

“你是我的徒儿,所以,我不允许你人生的尽头,是注定的悲剧!!”

声如雷震,带着坚定,如九天意志不能撼动的霸道,留下一道背影,孤傲,却带着一分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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