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阵痛--中国企业染上失信瘟疫(5)

在一次全国性CPA会议上，权威人士就上市公司做假帐、会计师事务所出具虚假报告的客观原因作了重要讲话。

权威指出：上市公司的虚假财务报告，会计师事务所出具不实的审计报告，朱总理说这已经成为严重危害市场经济秩序的一个“毒瘤”。这个“毒瘤”的出现，不是一家事务所或几个会计师的责任，而是整个社会运行机制不健全、丧失诚信的结果，是各种腐败和相关利益集团交互作用的结果，CPA行业也是深受其害的。注册会计师一方面痛恨假冒伪劣，同时又不同程度地参与了做假。注册会计师作为市场公正者，受到了市场环境的扭曲，成为市场相关利益方操纵市场、进行幕后交易的工具。

一些有良知的资深人士痛心地指出，如此中介机构使虚假信息充斥市场，无疑是危及证券市场健康发展的“大蛀虫”。

“安达信”全球危机。

就在我国对会计师行业怨声载道、会计师事务所成为股市弄虚做假的众矢之的的时候，2001年年底，大洋彼岸的美国再次爆发了一件足以让人们对注册会计师产生信用恐慌的事情--世界著名的美国安达信会计师事务所，因涉嫌帮助能源巨头安然公司造假而引起诉讼。

安达信公司1913年创建，目前在世界84个国家和地区拥有8．5万名员工，为全球10万家客户服务，去年的营业收入超过九十亿美元，成为全球五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然而近年来，安达信公司屡屡涉及审计失职问题。前不久，安达信公司和3名合伙人还在美国上市公司Waste Management的核数工作中被裁定有欺诈行为，结果被美国证券及交易委员会罚款逾七百万元。这是美国最早涉及五大会计师行的商业欺诈案之一。

然而，其他“四大”会计师（指安永、德勤、普华永道、毕马威）案底也不干净，同样存在着执业失职的问题。据2002年第52期《财经》杂志统计，“五大”会计师近年来有如下事迹：

1999年，美国证监会（SEC）裁定，安永对AOL关于广告费用可以允许递延的解释不当。安永承担的罚款部分未予以公布。

1999年。Cendant公司被发现有虚开发票虚增销售收入的现象，安永为此承担了大约三亿美元的罚款。

2000年，Sunbeam公司涉嫌操纵利润，安达信受到质疑。

2000年，Waste Management lnc．被发现错误运用会计准备金，该公司与安达信为此共同承担了4．57亿美元的罚款。

2000年，普华永道在对Microstrategy公司的审计中因不当解释相关会计原则被提起诉讼。

2000年，Lemout Hauspie公司被发现有虚开发票、虚增收入现象，毕马威为此受到质疑。

2001年，因Xerox（施乐）墨西哥公司的会计欺诈行为等，毕马威对该公司进行了重新检查。

2001年，因对Prepaid Legal公司应适用的会计原则与美国证监会有分歧，德勤不再担任该公司的审计师。

2001年，Enron（安然）进入破产程序，安达信正面临各级法律诉讼。

2001年，原拟在香港主板上市的内地企业杰威国际涉嫌虚增资产及利润，安达信受到香港证监会及香港会计师公会的调查。

2001年底，因客户科龙、格林柯尔、欧亚农业被报道涉嫌业绩不实等问题，安达信受到市场广泛关注。

此次，安然事件作为新的导火索，再次引起越来越多的人发问：会计师（包括国际上最具声誉的“五大”会计师）难道真的失去公信力了吗？

答案是肯定的。安达信涉嫌帮助客户安然公司造假一事，在全世界都引发一场对会计失信的恐慌。

据《时报周刊》记者张炜报道：

安然破产事件发生初期，安达信首席执行官布鲁迪诺在美国国会听正会上说：“我们对适当的会计处理给予了后来被认为是错误的专业判断。”包括安达信在内的“五大”会计师事务所还联合发表声明，向美国证券监管当局施加压力，要求针对导致安然财务危机的问题尽快发布指导原则及解释性文件，并提高相关披露要求，以避免类似事情的再次发生。

安达信在安然事件中的责任，给外界感觉似乎很大程度上由会计准则不适而起。然而，安达信随后承认员工销毁安然案资料，使投资者立刻意识到有病的岂止是制度，更可怕的是道德。倘若安达信遵循会计准则并恪守职业操守的话，又何必忙于销毁资料呢？“诚信”是注册会计师行业的立业之本，安达信在安然事件中所犯的错误，使“五大”所的光环黯然失色。

至于销毁部分安然重要文件，更使人直接质疑安达信的诚信。保存完整的记录是注册会计师最起码的职业操守之一，这些记录被视作审计证据的载体，是连接整个审计工作的纽带。而现在部分安然公司账目资料被销毁，难免让人猜测安达信是否已经构成明显的违规行为，或有意逃避司法调查。进一步而言，投资者甚至可怀疑安达信是因为卷入了财务造假，而不得已采用非正当手段销毁犯罪证据。安达信称：“我们承认确实判断失误，以致纵容了安然在会计上进行一些违规操作。”但问题在于如此敏感的重大案件，又怎么会出现如此低级的违规操作。被解雇的销毁安然案资料的首席审计师大卫·邓肯的律师则指出：“他只是遵从了安达信内部律师的指示，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大卫·邓肯究竟是安达信在案发后的“替罪羊”，还是自行其是地破坏注册会计师应有的职业操守，有待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调查。但是，安达信发生如此多与“五太”所身份不相称的疑点，已经让市场对其命运产生与安然事件初期不同的预期。

安达信若难以令公众信服地走出诚信危机，影响的将是整个注册会计师行业的根基。与资本市场关系越来越密切的投资者则将产生困惑：假若“五大”所中的安达信都不可信，那么该相信谁呢？

实际上，安然破产案引发的一系列公司会计丑闻的暴露，已从根本上动摇了人们对美国公司会计诚信的信念，后果是极为严重的，影响是非常广泛而深远的。汇市的短线波动还只是一种表象，深层次的反应还要过一段时间才会暴露出来。诚信的丧失，使美国金融市场信心遭到毁灭性的破坏，以后股市、汇市的波动将会比以前更为频繁、剧烈。失去诚信的市场是一个不稳定的市场，失去诚信的上市公司谁还敢进行投资？

安然事件爆发后，公司的大多数员工强烈要求惩处有关责任人。在来自内外两方面的强大压力下，安达信公司首席执行官约瑟夫·贝拉迪诺于2002年1月28日发表声明认错，表示有关人员在销毁文件时出现了严重的判断错误，涉嫌的员工将受到处分。他承诺要与参与调查的国会各委员会和有关机构合作，并在近期内宣布几项改进经营方式的重大举措，以维护安达信公司的信誉。该公司29日在著名媒体上刊登整版广告以及贝拉迪诺的声明，力图挽回影响。

然而，事实并非如其所料。安达信因染上失信瘟疫而给它所带来的损失终将无法挽回。

据《北京晚报》2002年3月29日综合报道，安达信能够存活下来的可能性越来越渺茫了。因为在过去的20年里，还没有哪一家受到刑事指控的金融公司能够做到这一点。

面对不断流失的客户，安达信公司已经束手无策。上周刚刚将公司名称变更为Wyeth的原美国家用产品公司预计即将宣布解除同安达信之间的合同。目前为止，2002年安达信共失去了49家客户，其中的一半是在上周宣布同安达信解约的。

全美证券交易商协会前任首席地区顾问Nina McKenna称，她担心安达信可能会遭到刑事指控，因此此事的间接损失非常之大。而且，作为一个财务公司，刑事诉讼对其极具杀伤力，因为财务公司正是依靠良好的公众信誉来吸引客户的。从1985年哈顿公司的透支事件到1991年国际信用和商业银行的银行诈骗案，华尔街上处处都是知名大公司无法摆脱丑闻阴影而终至消亡的例子。

现在，安达信在亚洲乃至全球各地的国际合作伙伴正考虑舍弃安达信，转而同其对手结盟。它们包括德勤会计师行、安永会计师事务所以及华马威国际会计公司。

据安达信有关人士称，驻日内瓦的安达信全球公司（Andersen Worldwide）网络管理总部正设法将安达信在美国以外的部分业务机构，转入其他专业会计服务公司。最有可能出现的结果是，安达信设在亚洲及欧洲市场的各家营运机构被一家一家地单独出售……

安达信的危机让我们看到，作为市场经济社会重要分子的律师、会计、审计师或事务所等等中介机构，即使是万人景仰的巨人，即使是实力雄厚的行业巨子，如果为了自己的某些目的而违反“游戏规则”，欺骗公众，也一样是玩火自焚，难逃规则的惩罚。

相关链接。

“经济警察”面临诚信危机：监管机制是根源。

“上市公司财务报告中那么多造假，注册会计师是干什么的？”投资者在高声疾呼！被誉为“经济警察”的注册会计师正面临着诚信上的危机。自去年以来已有一百多家会计师事务所、一百二十余名注册会计师受到政府有关部门的处罚。业内人士认为，只有从监管机制入手，才是改变目前这种状况的“上上策”。

监管机制是根源。

对于大家都把问题的焦点聚集到会计师事务所和注册会计师身上，中山大学管理学院院长魏明海博士认为是不对的。他说：“问题的根源在于政府部门之间的关系，具体是财政部与证监会的关系。”

有业内人士认为，只有从监管机制入手，才是杜绝上市公司造假的“上上策”。这就需要财政部和证监会进行协调，针对会计师事务所和上市公司制定更完善的监管机制，具体措施包括：对证券审计损害赔偿实行推定过错制，由被告会计师证明自己是清白的，而不是由原告证明会计师是不清白的；尽快推进刑事、民事责任的认定；进一步加强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的作用，建立起广泛的司法介入机制，使行业协会的监管从行政性向自律性转变；继续深化事务所体制改革，在全行业推行合伙制。

无“惩罚”何来“诚信”

当诚信关系是发生在一对一的时候，十分容易处理。但发生于证券市场中的财务报表上，信任关系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它是一种集体行为，是很多投资人对一的关系，这时产生的诚信关系不容易协调。单凭靠公司管理层和注册会计师的自觉是无法使诚信关系得到充分保证的，这里需要在法律上有相应的惩罚性措施，无论是民事还是刑事上的。

国外在民法上对于会计师事务所由于违规行为而进行赔偿有十分明确的规定，并且将公司管理层和会计师事务所的责任分开。

因此，我们亟须完善法律的相关规定，加大对作假者的民事责任和刑事责任的惩罚力度，同时借鉴国外的经验建立完善的“赔偿机制”。据了解，国外大型会计师事务所都会提取收入的10％作为必要时给予委托人的赔偿基金。在良好的赔偿机制下，委托人有保障，就会放心让其进行审计。目前，我国并没有赔偿机制的说法，会计师事务所用于赔偿的资金还不到收入的1％。

委托人界定不清晰。

一般来说，受托人是指公司的管理层和注册会计师，委托人应是投资者，受托人为委托人审计。但魏明海指出，目前对于谁是注册会计师的委托人并不是很清晰，理论上公司董事会或全体股东是注册会计师的委托人，但实际上公司管理层扮演着委托人的角色。这样委托人将会从自己的利益出发，再加上注册会计师也是逐利者，不难想像为何假账会不断地在“上演”。所以，必须明确谁是注册会计师的委托人，并认真落实委托人对注册会计师的信任机制。

会计师所掀“合并潮”

据了解，从1999年下半年开始到今年8月都属于国家对经济鉴证类中介机构的脱钩转制时期，其中对会计师事务所进行了一些政策调整。有业内人士称，目前会计师事务所合并情况的增多也与这些政策变动有关。

新政策明确规定，注册会计师必须达到10人才能成立会计师事务所；会计师事务所有60名注册会计师且其中至少20名具有证券期货资格，才能接受上市公司的业务。新政策比旧政策规定的只需要20名注册会计师、其中8名有证券期货资格的要求更加严格，于是一场“合并潮”掀起。广州原有5家可以进行上市公司业务，现已有3家走上了合并道路。

监管机制到位了，法律制度健全了，是否就不会有假账出现？魏明海认为，财务报告准确度不可能出现100％，即使是发达国家也如此，只能提供合理的保证，投资者并不能完全依赖于财务报告做出判断。

关于会计透明度。

普华永道（Price watrhouse&coop ers）的一项研究报告发现，一个国家的会计透明度与其金融资本成本之间存在直接的关系。会计透明度越高，其资本成本越低，对经济的发展就越有利；反之，会计透明度越低，其资本成本则会提高，进而阻碍经济的复苏或增长。

近几年，我国的会计透明度就曾受到一些国际机构的怀疑。普华永道发布了一份关于“不透明指数”（The OpacityIndeX）的调查报告。该报告以35个国家（地区）为调查对象，从腐败、法律、财经政策、会计准则与实务、政治制度调整五大项对不透明指数进行评分和排序。各项的分值越高，表明“透明度”越低；分值越低，“透明度”越高。在所调查的35个国家中，中国被列为透明度最低的国家。中国的“不透明指数”为87，位居35个国家之首，远远高于不透明指数最低的新加坡（29）和美国（36）。在普华永道“不透明指数”的分项调查中，还包括了会计准则与实务（合公司治理与信息披露）的“不透明”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