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瞧见白衣决决的落华负手迎风而立,仙姿秀逸,不染一丝尘埃的身影,孤冷出尘。除了师傅世间有何人有如此风采。
苏影月轻盈的一跃而下,扑倒面前,小手拉住落华宽大的衣袖,仰着小脸笑盈盈的看着他。
“师傅,你回来啦!”扯着落华的衣袖,摇啊摇的撒娇。
落华点了点头,指尖一挥,一道银光袭来直至长空,盘旋而下,发出悠长的剑啸声,悬浮在苏影月眼前,剑气如虹,薄如蝉翼,浑身透着银白的光华,剔透如玉。
“此剑名曰“明月”,你原本佩剑已毁,今日将此剑赠与你,望你日后好生修炼。”
苏影月双手“明月”,轻盈如纱,心中酸楚暖意交加,身形也微微颤抖,张口似是想要说什么,却哽咽的无法言语。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甚至自己的生辰是何时都不知道,一直一直都是自己,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送自己礼物。
手捧“明月”缓缓跪下:“影儿定不负师傅所望!”眼里含着水光,却依旧坚定的看着他。
……
入夜,苏影月抱着明月剑在床上反转辗侧,冰冷的剑鞘透过亵衣冰凉透骨,但心里铺天盖地的喜悦与暖意,让她感受不到一丝寒冷。
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缩在软垫上早已睡熟的赤玉,不知是不是在云圣时同她一起睡习惯了,有自己小床的它第二天莫名其妙的跑到她的床上了,放下怀中的明月剑,下床将被它踢开的小被子盖好。
忽然,一阵优美的韵律在耳畔蔓延开来,苏影月披上外衣追寻着琴声踏出房门。
依着琴声来到了断崖,微风轻佛,空中带着淡淡的花香。
断崖旁,落华发丝未束,随风飞舞,修长如玉的手在琴弦上拨弄着,天籁般的仙音由指尖流泻,空灵缥缈。
苏影月站在落华身后,安静的凝视他的背影,不禁轻声呢喃:“师傅……”
耳边回荡着幽幽琴声,她似乎听到来自师傅心底的声音,悠扬飘荡,萦绕着无边的思念,散发着令人心碎的哀伤,仿佛在对夜空中的,那无法触及的皎月缠绵倾诉。
千年,万年,师傅始终一人,孤独的守在这与世隔绝的仙山之上。
此时的师傅是那么的脆弱与孤寂,为什么?是什么让他心甘情愿的守护,心甘情愿的等待?
苏影月发觉自己竟喘不过起来,心中一阵钝痛,直至曲罢。
“影儿,你有没有想要做的事情?”落华淡然地开口,迎风而立。
苏影月一愣,继而望着他的背影。
“徒儿想变得强大。”顿了一下,。
落华沉默了一会:“为何?”
“徒儿想保护师傅,一直伴在师傅左右。”苏影月犹豫了一下,直言面对。
落华一怔,没想到她会道出番话来。
转过头,眼中的意外一闪而过:“为何?”
“因为……”耳边仿佛又听到那悲伤的曲调。
“因为我是师傅的徒弟呀!”苏影月故作理所当然的样子。
落华眼角微微一弯,眼里碎满了星辰:“待你修炼有成,可自行决定去留,不必一直拘束在苍梧。”
“啊~不要~师傅这里不是徒儿的家吗?”苏影月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水汽在黑漆漆的大眼睛里打转。
“自然是。”
“呼~那徒儿就放心了,往后不论徒儿在何方,终点永远是苍梧。”
“你年纪尚小,日后你便不会这么想了。”
苏影月使劲摇了摇头,坚定的看着他:“不会的!”
落华负手而立,平时清冷的眼眸带上一层暖意,仰头凝视着天边的皎月。
“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苏影月失落的看着落华的背影。
这样就好,就让徒儿一直陪在您身旁吧,直到您不需要之时。
自从那日起,苏影月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又像是在证明什么,全然不用落华督促,每日每时勤加修炼。
……
时间转瞬即逝。
断崖之上,一名粉衣少女,挥动着手中的佩剑,剑气随心而动。
身形变幻莫测,复杂如舞步的剑阵,少女眼神凌厉,四周的花木都因强大的剑气而飞絮凌乱着。片刻,剑因念回鞘,周围随之安静如常。
短短三年之间,苏影月从一个俏皮可爱的女孩变成一个轻灵绝秀的少女。
纤手握着明月,浮在半空中瞰俯着深无边际的深渊。
这几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勤修苦练,为的只是能正大光明的站在师傅身旁。
可是,现在的我是否强大了?
三年了,她一步都没跨出过苍梧山,渐渐的她已失去了原来的自己,心中只坚信着唯一的信念。
还未认识师傅的时候,自己习惯孤独。认识师傅了之后,自己害怕孤独。
苏影月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手中的明月发出嗡嗡的剑鸣,眼波流转凝视着明月,嘴角浮现笑意。
这时,窝在桃花树下的赤玉睁开红宝石般的双眼,看着明月在那对小主人献媚,顿时怒了,猛然弹起来,对着明月奶声奶声的“啾啾”叫。
明月自行出鞘慢悠悠的俯身飘下,在离赤玉不远不近的地方转圈圈,逗弄着小赤玉。
够不着,捞不到的赤玉急的原地打转,忽然,双目一瞪,从口中吐出球形状的白光,光芒乍现,直逼明月。
一剑一兽,一攻一躲,就在那玩耍起来,不亦乐乎。
苏影月见怪不怪的转过头,闭目打坐,全然不顾身后的一片狼藉。
元神进入《无章》,左手手持秘籍,右手化为虚剑,研习秘籍。
自从修得的《无章》后,苏影月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无章》内,强大的灵气和时间都成为她修炼的利器。
缺乏实战经验的她依旧不知道自己到底强大了没有,虽然师傅闲暇之时会与自己切磋练剑,但她知道,师傅也不过只用了三分修为,而自己在这样的攻击下竟不过百招就落败了,唉!
沉溺与修炼的苏影月浮在半空中,被五彩琉璃的光芒温柔的包围其中。
“苏影月。”
忽然,有一道像是从幽冥之渊发出的声音,黑暗危险的气息弥漫,带着无尽的诱惑,阐述着她的名字。
苏影月猛然睁开双眼,欲出《无章》却发张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一样,无法言语,动弹不得。
“苏影月……苏影月……苏影月……”那声音不断地叫唤着,蛊惑着她。
无法支配自己的苏影月开始慌乱起来,额头隐隐冒出冷汗,可又无可奈何。
师傅……
苏影月觉得自己快窒息而死,无助绝望的在《无章》内,等待死亡的降临。
“孽畜!”原本清冷的声音此时带着愤怒。
师傅!!!
眼前白光一闪,苏影月惊觉自己被拉出《无章》,再次睁开双眸,入眼的是师傅如刀刻般的侧颜以及那飘在空中的发带,缠绵悱恻。
此时的自己被师傅环抱在怀,而且二人处在苍梧渊上空,苏影月明显看到脚下被黑雾笼罩的苍梧渊,看不见深处,显得那么黑暗,危险,神秘。
落华抱着苏影月轻盈的缓缓飞升,怀里几乎没有重量的她,小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服,发白的嘴唇紧闭不语,想来她是吓坏了吧。
这几年来,自己竭尽全力让她远离危险甚至不让她出苍梧,可如今她几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香消玉损,或许自己过度的保护只能让她更加依赖自己,却无法让她真正的成长起来。
轻柔的将苏影月放下,赤玉和明月急急簇拥过来,落华面色发冷的看着她。
师傅生气了……
苏影月几乎没有勇气看向他,只能拉拢着脑袋弱弱地说:“师傅,我错了。”
“知道哪里错了吗?”落华冷着声音,听的苏影月心里直打颤。
唔~师傅明明知道的啊!
“是徒儿大意,元神进入《无章》却未为肉身布下屏护,差点丢失命。”
落华看着苏影月小小的身子丧气的跪在脚边,不由得心一软。
“没有下次了。”
“嗯嗯,不会了。”苏影月眼睛放光,抬头摇的像个破浪鼓似的。
“起来吧。”
苏影月麻利的起来,心有余悸的看向崖边,小心地问:“师傅这里有什么东西吗?”
落华看向那无底的深渊,目光沉了沉:“明日,师傅带你去云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