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寝帐里又变得热闹起来。先是大将军十四爷过来探望,紧接着来的是策零带着神医苏罗门。福晋趁着人来人往的空档,穿到帐外来透口新鲜空气。
刚踏出门,便瞥见守卫在帐外的奥吉勒。她灵机一动,径直走了过去。
“奥吉勒,”她开门见山。“我那把短刀,是你从我靴里拿走的?”
很显然,奥吉勒被她的单刀直入震住了。一时竟愣在那儿,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是你拿的?难不成是爷自己拿的?”她毫不放松,继续追问。
“福晋。。。 我。。。”奥吉勒一脸的为难。
“爷不让你说?”她笑了。
奥吉勒默默点头。
“那。。。 好吧。”她转过身去,走了两步,却又回过头来。
“奥吉勒,”她压低嗓门说。“你知道么?我昨夜入魔界去了。”
“什么?福晋,您说的当真?”奥吉勒瞪大了眼。
“自然,我何时骗过你?”她一脸肃穆,慢慢开始讲述。
奥吉勒只知福晋昨夜有性命危险,所以才匆匆去叫苏罗门,神医将福晋救了回来。不过,爷对自己下那手,他看得怵目惊心,却不甚明白,后来也只听苏罗门说,爷是为救福晋,不得已而为之。如今福晋自己说出了原委,奥吉勒为爷守口如瓶的心,就不那么坚决了。
“福晋,”奥吉勒终于开了口。“昨夜我守在外面,突然哈桑跑出来,说爷和福晋都倒下了,赶我快去叫苏罗门。我只顾心中焦急,也没细问就上了马。等我们回来,进到帐里。。。”
奥吉勒低了头支吾着,却让她听得格外着急。
“快说呀,你们进了帐,然后呢?”
“我们进了帐,”奥吉勒向她望去。“福晋,我。。。”
“你说,是不是看见我断了气儿?”她看奥吉勒实在有些紧张,便开了个玩笑。
“福晋,您哪能这么说?”奥吉勒苦笑道。“其实那会儿,您好好儿的躺着,呼吸平稳,脸色红润,看上去睡得很香。”
“是么?”这下她倒是吃了一惊,自己在魔界跟那魔女拚得你死我活,竟然看上去睡得很香?
“是啊,”奥吉勒叹息着。“可爷却。。。”
她的心不觉紧紧一缩,颤声问:“爷的腿,流血了?”
“福晋。。。”奥吉勒哽咽了。“爷晕了过去,那刀,还扎在腿上。。。”
“什么?他被扎了?哪来的刺客?”她不禁怒上心头。
“没有刺客,”奥吉勒痛苦地摇着头。“是爷。。。 爷自个儿。。。”
“啊?!”她惊呆了,却全明白了,克乌赛说的那话,其实并不假。
“爷对您的情。。。 您千万可别忘了。。。”奥吉勒背过身去,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泪。
“不会。。。 不会忘的。。。”她怔怔地自语着。“想忘,也忘不了的。。。”
她默默离开了奥吉勒,漫无目的游荡着,心中一会儿空得发慌,一会儿满得坠痛。那夜他发火扔了她的小金盒,可昨儿夜里,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虽然疑惑,却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竟有着那样的打算。
白桦树干上,美丽的花纹像一只大大的眼,正好奇地盯着她瞧。。。
“你想知道么?”她含着泪对那只大眼倾诉。“为何我不能早些知道他的心?你告诉我,好么?”
大眼一眨不眨,专心听着。
“如果我早些知道,他有这心思,打死我也不去那该死的魔界了。。。”她呜咽着。
“我干嘛那么着急啊?总可以再去和苏罗门商量的,慢慢想办法不成么?”她痛哭失声。
对他的爱,她总是低估。虽然受着他深深的宠爱,对她来说,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廉亲王。她根本不会想到,他可以为她流血。。。
可是,他却真的为她这样做了。。。
“你教教我,教教我,”她抱着树干乞求着。“教我怎么去疼他,真的能够疼他,不再让他为我受苦。。。”
大眼愣愣地望着她,依然静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