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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不是流言是流年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放在周南市一中这弯小水塘里同样适用。

在高中校园这个青春荷尔蒙肆意徜徉的国度,永远不会缺少新鲜话题,而话题的中心往往围绕着那么几个风云人物,在这个以学习为尊,以家庭背景为基石,然后以各类八卦情报为生活动力的校园里,要成为风云人物,肯定的有那么一些异于常人的地方。

或许是学习成绩优异,或许是社交圈子广博,或许是家庭背景深厚……当然这些都跟周小山不沾边,不过现在的他却逐渐被大多数人所熟识,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他在某个无限静美的黄昏色胆包天牵了某个女孩子的手,然后在八卦这种人类最无聊也是最强悍造物的推动下,被推到了舆论的风头浪尖。

如果要问市一中的男生谁是一中最让人动心的女生,那一千个男生可能就会有一千个答案。但如果要是问谁是市一中最漂亮的女生,那答案就是丁香,丁香,还是丁香,只能是丁香。

一个女孩子长的漂亮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学习成绩优异也容易让人仰慕,但如果一个女孩子有了最完美容颜之后,还能拥有让人发指的智商,那就只会让人在感慨上苍不公的同时对其敬而远之,毫无疑问,丁香属于第三种。

流言之所以被称为流言,只因为它在某种意义上就是谎言的另一种阐述。

比如说最开始的版本是高三一班的周山偷偷牵了丁香的手,然后就是周山肯定会向丁香表白,再然后就是周山已经向丁香表白,最后的最后,流言的终极版本在某个别有用心的八婆嘴里变成了是丁香向周山表白,然后这个消息不胫而走,成了一中这群少男少女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中所有男生心中如高山仰止般可望而不可及,从进校伊始就一直霸占着校花宝座的丁香居然向出了名儿的问题少年周小山表白?这个消息的震撼度丝毫不亚于白天鹅倒贴癞蛤蟆,公主带着马夫私奔。

周山听到这些八卦后只能摇头苦笑,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这帮人,黑的都能给说成白的。当然,周山心里决然没有一丝后悔的意味,只是觉着自己太莽撞了些,只希望不要影响到那个澄澈如一弯幽泉的姑娘就好。

…………

…………

周五下午头一节课就是体育课,正是春光烂漫时节,远处婆娑的竹林里阵阵清爽被细风带来,拂过摧平一座小山而成的操场,一地尘土飞扬。

新修教学楼的白色瓷砖在阳光里耀着人的眼,绿荫场上一颗足球划过一道绚烂弧形被吊进禁区,周山高高跃起,一个漂亮的鱼跃冲顶,足球越过守门员高高扬起的双手应声入网,球场边顿时沸腾,掌声雷动。

周山没有和众人一起庆祝这粒精彩进球,而是微微蹙着眉头,将目光投向操场另一边的小树林。

小树林的石凳上安坐着一个有些闷闷不乐的女孩子,女孩微微蹙着柳叶般的眉,抬眼打量着那个正在绿茵场上飞扬汗水的男孩子,目光空灵幽静,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春风里的阳光烂漫到让人觉得一生都已太过漫长,淡金色光点透过香樟树刚开始抽绿的枝桠倾洒而下,光线之中没有一粒微尘,那般澄静,照在她的容颜上,让她澄静而微虑的神情愈发夺人眼目。

长长睫毛安静地搭在女孩儿眼帘上,白玉般的脸颊在阳光下微生红晕。黑色发丝从她光滑的额头上搭下,像是一络葡萄叶,正在轻抚眉目如画的女子。

这是一幅令人动心的画面,唯美的有一种让人心碎的气息。

“在想什么呢?”周山走到女孩身边找了个石凳坐下,轻轻地问。

丁香侧过头来,就看到了那个总是有一脸阳光般笑容的少年,阳光下的少年眉目清秀,因为运动的缘故,额前的几络碎发被汗水浸湿,使他温润的面容多了几分野性。

“你最近……有没有听到那些话?”丁香小声地问。

周山这才明白眼前女孩闷闷不乐的原因,看来那些流言还是影响到她了么?或许是眼前这个女孩子太多优秀的缘故,就如一朵盛开在空谷里的幽兰,遗世而独立,从小其实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甚至于不知道怎么去处理一些常人看来很简单的人情世故。

比如在丁香刚进校的时候,她班上一男生估摸是鼓足了勇气给她写了封情书,然后这封情书居然被丁香交到了老师手里,这还不算,她还当着很多人的面劝诫那个男生要好好学习,不要去想那些肮脏的问题……

这姑娘肯定是出于好心,可是她根本就不明白这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做自尊的东西,那男生第二天就转学了,连带着原本还对丁香有些想法的男生立马就把这份绮念抛到了爪哇国,开什么玩笑,情书被交到老师手里就算了,还要被丁香像个小学生一般教育,这叫人情何以堪?

丁香倒是很讨老师喜欢,高中三年一直担任高三五班的班长,不过周山其实一直蛮同情高三五班的那些牲口,因为这姑娘办事儿太一丝不苟了,一丝不苟的另一层意思就是死板。

比如说你今天忘交作业了她要管,上课打个小盹儿她要管,甚至于有人偷瞒着老师谈恋爱她也要管,而被她劝诫过还不改的牲口更悲催,因为这姑娘会立马跑去告诉老师,在她的逻辑里,帮助误入歧途的同学不正是一个班长该尽的义务么,所以丁小香同学对于向老师打小报告这种为人所不齿的事情向来是乐此不疲义无反顾的。

对于这么个娇滴滴的大美人,说又说不得,打更是打不得,那还能怎么办,一个字,忍!

所以丁香有意无意的就被班上的同学给孤立了,她很是不解,但也无可奈何,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问题究竟出于哪里。

看着丁香眉头紧锁的模样,周山就是一阵心疼,虽然这事儿真没有谁对谁错,但让这样天仙般的人儿皱一下眉头,本就是这世上最大的罪过。

这姑娘就是一张白纸,她对自己有好感,可是她分不清什么是情人之间的好感和朋友之间的好感,如果是两人独处周山有些亲昵举动她肯定不会抗拒,但一旦曝光于众人面前,她就会胆怯会退缩,因为在她的世界观里,早恋这个字眼就是一头下了山的猛虎。

想到这里,周山隐隐觉着有些好笑,看来自己还必须得慢慢把这丫头的人生观给纠正过来,别的无论,至少也算拯救五班那帮牲口于水火之中了吧?不过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急躁不得。

见周山就这么对着她笑,也不说话,丁香握紧了拳头,小声说道:“周小山,以后在学校,我们能不能不说话啊?”

见周山还是不说话,丁香抬起头来,小脸已是涨的通红,急忙解释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在学校里不说话,周末的时候我还是很想和你说话的。”

周山无奈,突然觉着要纠正这丫头的人生观,不比他放话要考个北大清华来的轻松。

“丁小香同学,我们是朋友吧?”周山问。

“当然是朋友啊,除了你和穆姐姐,还有我表哥,我在同龄人中其实没有什么朋友的。”丁香连忙解释。

“既然是朋友,那朋友之间偶尔有些亲昵的举动,不是很正常的么?”

“恩。”丁香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流言,但流言止于智者,面对问题我们应该去解决问题,而不是逃避问题,是吧?”周山开始循循善诱。

“可是……”丁香低下头,不知该怎么说。

“所以,我们该说话还得说话,该一起还得一起,只要问心无愧,流言自会不攻自破,再说了,我们以后要真是一句话也不说,那不是欲盖弥彰吗?”

“好吧,”丁香点了点头,又有些愧疚的解释道,“周小山,对不起,我不是真的想不理你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傻丫头,朋友之间不需要说对不起的,我又怎么会生你的气?”周山认真的说,心里却是感动莫名,虽然丁香真的不懂人情世故,但她对自己的在乎,却是怎么也无法磨灭的,如此也就够了吧?

如果我们之间的距离有一百步,那么我会先走完九十九步,你所要做的,只是一个转身,然后勇敢的跨出那至关重要的一步。

“你们两个神神秘秘的,在那里说什么悄悄话啊?”一个窈窕的身影跃入二人眼帘,周山抬眼一看,却是穆青青。

刚打完羽毛球的穆青青脱了外套,只穿着一身紧身的素白色线织毛衣,将本就极好的身段勾勒的愈发窈窕,显得清丽而又英气十足,长发后束,香汗从她的鬓角渗出,染湿了耳边的云发。

“给,丁香的是矿泉水,周小山你的是本姑娘刚去厕所接的自来水,怎么样,我对你好吧,感动吧?”贴身的毛衣勾勒出她弯腰时动人的腰线,穆青青浅笑着将手中两瓶水递出。

“你对我太好了,我太感动了,感动的都想以身相许了,“周山大笑,接过穆青青递给他的农夫山泉,扯开瓶盖抿了一口,满脸纳闷,“这自来水怎么有股子农夫山泉的味道?咱学校的水质啥子候变得这般好了?”

“呸,”穆青青嗔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得了便宜还卖乖!”

“穆姐姐!”丁香接过水,起身挽住穆青青胳膊,一脸雀跃。

“你以后少跟这浑小子说话,省的他把你教坏了,他有没有欺负你?”穆青青顺势拉过丁香小手,满脸揶揄的说。

“穆姐姐,你又笑我……”几缕红晕浮现在丁香羊脂般的面颊上,宛如朝霞映雪,也不知是被太阳晒的,还是因为一些别的什么缘故。

周山安坐在石凳上,微仰起头,看着这两个言笑晏晏的姑娘,一个活泼灵动,一个素雅娴静,只觉得这笑容是那般美好,绚烂之处犹胜这春光百倍。

有风自南方来,空气中满是那种游离于十年前的熟悉味道,周山深深吸了一口,这才发觉,那被风吹来的,原来不是流言,而是本已逝去,却又奇迹般倒卷而回的似水流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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