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魏景怡来到了夏云娴的东院,见夏云娴躺在回廊处置了一美人榻上,旁有一高几,设了玉香炉。
见如此,便不好打扰,刚要走,便让走出正室的然儿丫头见到。
“景怡姑娘来了。”然儿丫头说完,合眼的夏云娴醒来。
“景怡丫头来了。”夏云娴起身道。
“像是一副应景的画,真是让人不好叨扰”魏景怡
夏云娴笑笑下榻,然儿丫头紧着让二人进正室,又让丫头们上了茶。
魏景怡见榻上有两叠小孩的衣物,说道:“这儿怎么还有小孩子的衣物?”
“是与我同胞所生妹妹的衣物,家中子妹里她最年幼,叫云嬨,除云誉外,家里她最是得喜欢的了,尤其是老爷,连出远门或有事上,都会让人随着三个丫头两个婆子,随着云嬨一起去。”夏云娴接道:“今日收拾这些衣物,主要是快来了,也在内室收拾出来个床榻什么的,想我这屋子要大修的。”
“云嬨妹妹不用另住别院吗?”魏景怡想到昨儿夏云誉说的云嬨妹妹,想,这便是同一个人了。
“她还小,先跟我住着,等稍大些再另住别院。”夏云娴
“原是这样。”魏景怡
“这毛丫头,一点也不像她的名字,宽和温顺,机灵古怪的很,问的问题能够问出好些来,竟都是你答不上来的,跟云誉在一起,没大没小的。”夏云娴又接道:“出了什么事儿生了什么气,不要理他们,一会儿就好了。”
“这倒有意思了。”魏景怡
“老爷有事上,走南往北的,去的地方也多,所以这丫头与别的孩童不同些。”夏云娴
魏景怡在东院聊了许久才离开。
当日日中,又去了夏云姵那里,室外百花齐放,室内也置许多名花名草。见夏云姵在花旁美人榻上睡着,丫头们也是依着脚踏打着盹儿,便也就回到自院中。
这几日,夏云誉一直和魏景怡同那师傅习武,却也不知怎么回事,竟伤了自己三处。
三太太日日前去看守,大太太请了个道士看了看。那道士说府中有犯冲的东西,大太太思虑许久,家中丫头无人与夏云誉同名同日的,也并没有犯了其他事物,怎的就犯冲了?不一会儿,丫头来问午饭,话中说道玉虾一事,大太太恍然想到,正是这样的,这物犯了云誉。
大太太叹了口气,说这物以后该怎么叫就怎么叫罢。
听夏云誉受了伤,夏云娴、然儿丫头与夏云姵,还有魏景怡便就去了前院。
刚到正室却听见里面有吵闹声。
进去后,便就看见那丫头们,有的围着摸骨牌,有的在玩儿骰子,有的在玩儿数十有三的燕几图,有的三三两两的嬉闹着玩着藏勾,有的还在解连环、姐妹球。见这几人来,全都停了手里的玩意儿。
那心月张嘴结舌的说道:“姐,姐们儿来了。”
“云誉呢?”夏云娴道
“出去了。”红香。
“他出去了,你们就把这么些玩意儿拿出来玩儿?”夏云姵道
“日后可不许这样了,让太太知道了,你们可怎么办?”夏云娴
说着,夏云娴就要离开,夏云姵却给夏云娴使了眼色,后怒道:“把这么些个玩意儿拿出来玩儿,以后可不是要带坏了云誉。”
说着,便指了那桌的两个面生的小丫头,叫了外面的婆子,一人给了五板子。
几人便就离开了。
“那两个丫头还小,训她们几句就完了,干嘛还打了他们?”见魏景怡离开,夏云娴对夏云姵说道。
“娴姐姐若放过她们,这样的好言好劝,她们并不记你的好,日后更不会拿你当主子看,心月,红香,那些个贴身的丫头,也动不得他们,只能拿两个面生的小丫头来警示下。”夏云姵
“你说的也对。”夏云姵
“娴姐姐也不必担心,一会儿我让花锦去看看。”夏云姵
“也好。”夏云娴
说罢,两人便各自回了。
夏云姵回到院中室内,叫来了花锦,让她拿着膏药,去前院看看那两个丫头。
花锦去了前院,到了偏房,便就在窗户底下听见丫头们的对话:“哎呦!不过是姨娘生的下流种子,还把自己当主子了。”又听见另一个丫头劝道:“可别这么说,别让人听见了。”
“怕什么,我一玩伴在王府下当差,自己被打了,活也干不了,我正想找个这样的由头,去找她,再大不了我再找个好的人家。”那丫头接道。
“别再说这样的胡话了。”另一个丫头道。
花锦听到这些又气又恼,回到西院,把话照回了一遍,还愤愤不平的接了几句。
夏云姵倒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气也不恼。
“听出来是谁了吗?”夏云姵
“听出来了,是眼角长着泪痣的悯枝。”花锦
“好了,不过是个小丫头,你这两天看看前院云誉在不在,今儿去看他,他却不在。”夏云姵
“诶!”花锦
这些时日,花锦日日回过夏云姵,说这一日夏云誉在,夏云姵便与花锦去了前院,进了正室。
“云誉。”夏云姵唤道。
“是姵姐儿来了,爷出去了。”又一名夏云誉贴身儿的丫头,映巧儿回道。
“去哪了?”夏云姵问道
“也没说,说是一会儿就回来,三位姐姐也跟着去了。”映巧儿回道
说着映巧儿便让人去端茶来,夏云姵随手指了那悯枝丫头,那悯枝端了茶来,夏云姵与映巧儿说着话,收了一下胳膊,悯枝刚巧把茶洒在了夏云姵身上。
花锦上去开始训斥悯枝,连忙着擦拭夏云姵身上的水,悯枝吓得伏地求饶。
“领悯枝的婆子在哪?叫来。”夏云姵说完,不一会儿,那婆子就进来了。
那婆子见到眼前的景,已猜到三分,好声的说道:“丫头不懂事,毛脚的伤到小姐,小姐宽宏,还请给她次机会。”
不是我不给她机会,只是自上次吃了板子,还不过几日又犯了。看看,我还没说什么呢。她就开始哭个不停,像是背地里我欺了她似的,说不得的。”夏云姵
“她只是个丫头,哪里就说不的呢?”婆子
“我原是姨娘生的下流种子,哪里说得了她呢,既是说不得,留在这里还有什么用呢?倒不如出去了找个更好的人家来。”夏云娴
那婆子赶忙的说道:“这是哪里的话!小姐千金的身子,若是出去了哪里还有比这更好的人家呢?”
“这也正是的,只不过,这丫头满嘴的胡话脏话,这样大胆的嚼舌头编排主子,云誉尚小,留在这,怕是会教坏了云誉。”那婆子刚要说话又被夏云姵打断:“还是快去为是,若大太太知道了,就不只是这样的了。”
那悯枝收拾了就被赶了出去。
夏云姵又喝了一盏茶,“收了罢!”说完便就回了西院。
“小姐把悯枝赶了出去,那丫头们会不会跟爷说?”花锦
夏云姵手拿巧锄,松松花根的土道:“丫头那么多,她算哪一个?”
日月如流,仿佛瞬息之间,已至七夕。
这天大好,东院,夏云娴让丫头们把室内书籍画卷拿出晾晒。
便与夏云姵、然儿丫头、魏景怡,数个大丫头围着大清瓷盆,里面盛有“鸳鸯水。”几人逐个投针验巧。
“得巧了,得巧了!”几人齐道
后,数人一齐在凉亭处,人人拿着手绷,游手穿梭,绣百花,绣百果,绣虫草。
之后,几人拿来了系着红丝带的莲藕,穿七孔。
用穿过的丝线,人人编了七彩的手绳。
夜晚,夏云娴、夏云姵、然儿丫头、夏云誉、魏景怡丫头簇拥着来到游园处的小山楼。
室内置了席,饭罢后,又置了许多巧果。
除寻常吃的,添了各样的巧果,有油酥的、果酱的、莲子的、糖芝麻的、枣泥的、虾肉的、鱼肉的、牡丹样儿的、卷叶样儿的、梅花样儿的、有鲤鱼样儿的;又摆了各种盐焙的瓜子,酱的干果。
上了茶,摆了碟筷,翠珠银簪。
几人边吃边闹,说说笑笑的,夏云誉趁着兴讲了个故事。
“说有一书生,寒窗十年,不去赶考,却喜爱医术。便让各地寻求医者,传授自己医术,。寻了许久也未合了自己的心,有人见他寻了这么久还在执著,心想这人如此心诚。便跟他说,有一天山崖,崖底有个姑娘山,那里奇花异草不尽。住着许多姑娘,个个美若天仙,其中有一似遗姑,医术高明,可谓无边。书生大喜,那人又接道,但那位似遗姑,从不寻那世人规,生性古怪,又认为男人皆是肮脏之气最是讨厌。”
夏云姵接道:“这必定是个刁钻的人。”夏云誉笑笑接着讲到。
“那个地方很难找到,即便是找到了也未必求得医术,那书生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话来,便收拾了行头去各地寻求。求了不尽的地方,问了无数的人,也未寻得这个地方。这书生心灰意懒,本想回去算了,不想又来了一个老者,这书生赶忙去问。这老者说,此崖非崖。”
夏云誉边说边学着那老者摇头的模样。
几人笑道:“后来呢?”
“那老者说,这天涯山是西边的一个村庄,那里也确实有一姑娘山,那姑娘山在天涯山的崖底,崖底便是这村子的正南方。这书生大喜,便就寻去。到了那里,只见灵山灵水,只有蜂蝶围着不尽的花草,却不见一人,更没有说的什么姑娘。这书生只有往前走,走到一围栏处,便就听见,围栏里有人说话,那书生见里有五个姑娘在赏花。个个梳着飞天髻,簪着花,身穿素绮罗,肩披云肩,纱帛,腰的两端系着花结..”
然儿丫头发现夏云娴在楼台处,躺在美人榻上,像是在看天上的星星。拿了个披风,走到楼台。
“晚上楼台风大,小姐还是进去罢,听听爷在讲故事呢。”说着便给夏云娴披上。
说罢,夏云娴便与然儿丫头回到室内。
“这模样倒像是个唱戏的。”魏景怡道。
“那后来呢?”夏云姵道
“预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夏云誉有模样的说道,又引得姑娘们的笑声,只有夏云姵不得开心。
“你要这样,可不把你姵姐姐闷坏了不可,若急了便又谁也不跟谁说话了,到最后又像没事人似的,一齐的去和太太请安了。”夏云娴进门道。
“瞧她说的,是我最小气的了,这姐姐到底是向着云誉比我多一些。”夏云姵
“这丫头!”夏云姵心里觉得又气又好笑。
“我看这爷还是快讲完罢,云佩姑娘还没怎么着,倒把我们给闷坏了。”然儿丫头道,说罢,夏云誉便开始接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