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呼,长街冰冷,别的女工早已回家,小翠怀里揣着那双让自己遭受了一番侮辱的牛皮靴子,出了工场大门后,一个人走在冷冷清清的街道上,夜已经很深了。
有丝竹管乐声夹杂着笑语隐约从街旁的一道围墙内飘了出来,小翠知道这片围墙里的院落是一个豪华青楼,每天到工场经过这里时,偶尔会见到一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艳女子倚栏而笑。
她不知道这些沦落风尘的女人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但她们个个绫罗绸缎,人人穿金戴银,加上每天每顿的好酒好肉,至少不会像自己一样捱饿受冻吧。
小翠放慢了脚步,不由暗暗叹息了一声,父母在自己未出生时就来到这座城市打工了,但是无论他们为这座城市流过多少汗,付出了多少辛勤的劳动,这座城市一直都将他们拒之门外,对于这座城市来说,自己一家人始终都是过客、外人,永远也不可能成为这座城市里的真正主人。
常年只能住在潮湿阴暗的平房里,一日三餐仅能充饥,没有地位,过得比狗还卑贱,没有未来,我们这类低层人群为什么不能好好地活着呢?小翠想不明白,她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若是自己也成为这围墙内的一员,也许就能够轻易地赚到更多的钱,从此让家人摆脱贫穷,过上好日子。
她想到这些时,竟然下意识地停止了脚步,抬头向围墙内张望,她也知道心里的这个念头疯狂可怕,但此刻竟有了马上付诸行动的冲动,看来这个念头它潜伏在每一个贫困女人的心底,而且由来已久,早已生了根发了芽。
“咦,怎么会有个人站在这里?”
三条人影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他们脚步蹒跚,相互携扶,走得东倒西歪的,街边屋檐下的灯笼散发出来的灯光映照出了他们稚嫩的脸庞,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嘴里喷出阵阵酒气,看样子已喝了不少。
他们来到小翠跟前,当中一人勉强站稳脚步,歪着头,睁大朦胧的醉眼打量着小翠,呵呵笑道:“原来是个小美人,不会是从幽香院里逃跑出来的吧。”
他身旁那两人齐声欢呼,立刻扑上前去,一左一右抓住了小翠的双臂,哈哈笑道:“好啊,让我们捡到大便宜了,她好像是幽香院里的头牌竹香儿。”
小翠大惊,急忙拼命挣扎,高声呼救:“救命啊,救命!你们快放开我,我不是幽香院的。”
这少年嘻嘻笑道:“幽香院的头牌竹香儿!好高尚啊,你向来瞧不起我,多少钱也不给我上,现在终于落到我手里了,你们快给我把她按住。”
“是,老大。”
另外两少年抱住小翠的两条腿,硬生生地将她抬起来,然后猛一松手,使劲地把她摔在地上!
小翠仰面摔在街道上,不由一声尖叫,觉得后背生痛,刚要翻身爬起,手脚却随后被这两人扑下来紧紧按住了!
她竭力挣扎,可是被俩少年有力的四只手紧紧攥住,根本就无法动弹半分,渐渐地放弃了抵挡,变成了连续的哀求和哭泣,但那个称为老大的少年毫不理会,手忙脚乱地撕开了她身上的衣服,连那双靠出卖身体换来的牛皮靴也被他丢到了一边。
可怜的小翠,刚才为了一双牛皮靴不得不委身于卑鄙下流的李点水,甘受污辱,现在又不明不白地受到这些陌生少年的凌辱,真是祸不单行,她从未想到只因偷了作场的一块牛皮,自己就在同一个晚上连接遇上了这种可怕的事情。
少年的动作很粗暴,小翠的后背不停地摩擦着街道上的粗糙石板,愈发疼痛难当,可是只有极短的一会儿,少年突然停止了动作,一阵痉挛,喘息着滚倒在了地板上。
旁边的一少年讥笑道:“老大,你真没用,还是让我上吧。”
这少年说着,弯下腰身,一阵摸索后,却急得满头大汗,叫道:“怎么在关键时刻它就变得软绵绵了呢。”
那个少年老大顿时哈哈大笑,翻身爬起,抬脚将他踹了下来,笑骂道:“混蛋,你才没用。”
借着微弱的灯光,另外一个少年低下头去仔细看了一下小翠的脸,抬起头疑惑地道:“老大,她好像真的不是幽香院的头牌竹香儿。”
少年老大不禁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这少年似乎清醒了许多,低头凑得更近,在小翠身上反复嗅着,神色也愈发奇怪:“听说竹香儿身上带着种独特的幽香,但我好像没有闻到,再说了,竹翠儿是何等身份,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
“看来是我们喝多了,错把路人当成了竹香儿。”
一少年伸出双手做了个掐脖子的手势,恶狠狠地低声道:“反正她已见到了我们的脸,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她做了!”
小翠是本来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听到这句话,顿时大吃一惊,拼尽全身力气猛地翻身坐起。
少年老大却勃然大怒,又是一脚踹了过去,骂道:“亏你说得出口,这么残忍的事情我们怎么做得出来!”
这少年委屈地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呀?”
少年老大沉思了片刻,从怀里摸出两大锭白银,抛在小翠身上,喝道:“别作声!竹香儿也只不过是值这个数,我照这个价钱给你,你总该满足了吧。”
说完,他挥了挥手,带着两人连滚带爬地溜走了,很快就消失地茫茫夜色中。
小翠看着这两锭在灯光下闪着耀眼光芒的银子,心里一阵茫然,欲哭却已无泪,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可怕的噩梦,但这两锭白花花的银子却又无比真实地呈现在眼前。
两锭这么大的银子,她纵然辛勤地工作好几年,也未必赚得到,现在虽然经受了一番屈辱,却意外地得到了,但也令她对自己今后的人生,彻底感到迷惑了,不知该何去何从。
那三个少年走得很远了,仍是头也不敢回,继续慌慌张张地往前走,刚转过街道拐角时,昏暗的灯光下,突然一个人影从街边的屋檐下慢慢地走了出来,挡住了这三人的去路,冷冷道:“周世才,钟进荣,庞昌文,你们逃得了吗?”
三人听到这人一口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不由吃了一惊,一齐抬头望去,只见这人身材魁梧,站在灯光下犹如天神巨将,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无比威严的气势,迫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人又冷冷道:“你们都是聚城学府的学生,却违反学府的宵禁之令,私自外出,前晚公然打劫、殴打无辜路人,现在又强暴民女,这两条罪名,哪一条都足够让你们去平顶山农场做好几年苦力了。”
三人更是大惊失色,想不到这人对已等的身份、行踪了解得一清二楚,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会如此神通广大,周世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谁,想要做什么?”
“我就是黄十九。”
周世才等三顿时瘫倒在地。总捕头黄十九威名显赫,权力至上,在新东区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因手下有十九个如狼似虎、心狠手辣的带刀捕头,所以人们都把他称为黄十九。
黄十九放缓了语调,淡淡道:“在新东区里,谁曾经做过什么坏事,我都心里有数,你们都是富家子弟,有头有脸,我若想抓你们,早就动手了。”
周世才大着胆子道:“那你想要什么,要钱吗?我父亲有的是。”
黄十九摇了摇头,道:“我不要你的钱,听说你和卫府大少爷卫璁是同窗好友,特地来劳烦你替我引见。”
听了这句话,周世才顿时觉得底气十足,一跃而起,挺直了腰身,用力拍了拍胸膛,得意地道:“不错,卫府大少爷不但是我的同窗好友,还是我的铁哥们,亲如兄弟,只要兄弟我有事,他绝不会袖手旁观。”
他说这话是在吹嘘自己,自抬身价,同时也带有威胁的意思,黄十九听了,却毫不介怀,反而笑道:“这就对了,我要找的人就是你,只要你能听从我的吩咐,你所犯下的罪行在我这里一笔勾销,而且从此以后,在新东区里,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能够保你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