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后,我也由于资金短缺,生意一落千丈,妻子也从表哥口中得知从他那借了8万余元钱全部赌博输掉的事情后,与我大吵了一场,并说,如果我再去赌博的话便和我离婚。这时的我更是觉得自己走到了人生的低谷,心中更是有了想去赌博赢回所输的钱和这婚姻,于是我便又来到表哥家,与表哥讲,我现在已没有办法了,不但欠了么多钱,而且连做生意的本钱都没有了,现在唯一能帮我的只有你了,如果你不帮我,不但欠你的钱没法偿还,而且还会连累你。表哥听我这么讲,也没了主意,反而问我怎么办,我只好对他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再借些钱给我,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只有想办法就是再给些钱我,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将生意做好做大,这样我才能尽快将欠款还上。在我的一再游说下,表哥终于答应再从信用社为我借出一部分,并冒险将别人的存款不交帐的手段,再次给了我5万元钱。
拿到钱后,我连想都没有想,又去了赌场。在接下的十几个小时里,5万元钱又被我输了个精光,这时我才感到事情的危险性,过了几天,妻子得知我又借了5万元钱赌博输了的事情后,坚决要与我离婚。在万般无奈中,我只好与妻子办理了离婚手续。一岁多的女儿由我抚养。离婚后,我再也无心经营批发部,我暗想我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此后的几个月时间里,我便想着一切办法,从银行和表哥处借钱赌博,可每次都是血本无归。到1997年的6月份,我以累记欠款达30余万元。
6月的一天,表嫂打来电话告诉我,表哥因无法支付储户的本息而被检察院抓走了。得知表哥被抓的消息,我感到了害怕,也想到了自己肯定会被牵连进去,肯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便跑到广西的一朋友家躲了起来。通过几天的观察和看到中越边境的繁荣,也让我看到了曙光,因这里到处是湖南的生意人,我便与朋友商量并合伙开了家湖南风味餐馆,餐馆开业后,由于经营得当,加之又是正宗的湖南风味,来这里吃饭的客是越来越多,可以说应接不暇,第一个月下来,一算帐盈利竟有一万余元。这时我和朋友真的很高兴,我也在心里暗暗祈祷,如果这样下去的话,用不了几年,我便可将所有的贷款连本带息全部还清。也许是恶有恶报,1997年的8月3日正当我在睡觉的时候,我被一群警察包围,将我带上手铐,从广西押回祁阳,并被祁阳县检察院立即逮捕。1998年3月祁阳县人民法院开庭审理我一案,我因犯诈骗、贷款诈骗罪成立,合并执行有期徒刑19年。
三
1998年四月我便被投入湖南省永州监狱服刑。入监之后,对错误的思想和行为的我没有丝毫认识,每天稀里糊涂地过着,改造中不但没有成绩,反而经常违规违纪,赌博,酗酒,打架闹事。为此,不但给干部增加了麻烦,自己也受到了处理。在我的意识中,只有一个概念,这么长的刑期,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学习再努力,劳动再积极,能改变我坐牢的事实吗?何必自讨苦吃,为了逃避劳动,我经常小病大养,装病开病假条欺骗干警,甚至压迫同犯为我加工产品……借口总是层出不穷,有时是出工不出力,不是找同犯闲聊,就是躲着睡觉。还记得有一次出工时,我便趁警官和同犯们没有注意我躲在仓库睡觉,在收工清点人数差人时,害得干警吓出了身汗,而我却为自己的杰作而暗自高兴,不管他们怎么处分,反正我不想减刑。还有一次,我正与同犯在监舍进行赌博,被干警抓了个正着,干警在对我进行教育时,我不但不承认自己的错误,反而对干警大加谩骂。就这样,我自由放纵自己,没有任何悔罪感。
放任个性,只能滋生更多的恶习,我也因为出工不出力发展到拒不参加劳动,就连自己的内务都懒得整理,甚至敢在公开场合与干警对抗。经过干警几次的教育,批评仍无悔意的我,又继续我行我素。终于在1998年底被送进了严管队后,我不因吃、喝、拉、撒、睡都在这几平方米的地方而心生惧意,不因为会受到处理而懊悔、羞愧,只有一种内心的喜悦,第一天严管在心满意足中度过,第二、第三天也是在不知不觉中度过,到了第四天时,我开始盼望能有人与我说话,或做点什么,那种达到目的的喜悦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孤独与寂寞。到了晚上,我更是噩梦连连不断,我梦见父母对我的失望,梦见幼小的女儿哭喊着爸爸回家,梦见前妻瞪着愤怒的双眼望着我……
从噩梦中惊醒的我,迎来了第五个难熬的严管的日子。这天,也许是我入监以来最冷静的一天,想得最多的一天,想我因超越道德范畴,视感情如儿戏,生命如草芥,最终作出了有违人伦的恶行,想我入监以来,经常看到别人能减刑,假释,而我不但一无所获,反而受到严管的处理,想政府干警的苦口婆心和殷殷教诲,想起李监区长对我那语重心长的话及蒋副大队长发给我的慰问函,想我那为我操劳一生的父母,想着年小的女儿,从小就失去了父爱,也想着受害人的血汗钱被我赌博而挥霍……在无尽的思绪中我度过第一个不眠之夜。
次日,已悔罪连连的我,看见李监区长,蒋副大队长来到严管队,将我带到教育室,李监区长最先对我讲道:“这几天没时来看你,一方面是想让你好好反省,另一方面这几天监区的事情比较多,没能抽出时间来,希望你不要胡思乱想,尽管你多次违规违纪,但我们政府干部不会因此而弃你不管,仍会尽全力帮助你,教育你。接着蒋副监区长说道,希望你也不要因这次严管而自暴自弃,今年是普法年,现在监区都在普及法律知识,我相信你的本质并不坏,现在我带来一本法律书来送给你,希望你在严管期间认真学习,更高法律知识,明确监狱法规,争取早日解除严管,走向新的改造之路。
接下来的严管日子,我每天都认真阅读蒋副监区长送给我的法律课本,通过学习我也看清自己的丑恶,之所以沦为人民的罪人,是因为不懂自由的珍贵,沦为一名可耻之人,不懂得以自尊指导和约束自己的言行,不尊重社会的道德规范和法律规范,不尊重他人,侵犯他人的财产权利,而导致种种社会危害,我今天的所有一切都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可悲的是,以前,我却不懂得这些道理,一直持不认罪服法的态度,违规抗改,混刑度日,不但不自尊,也不自爱。
解除严管回监区后的第九天,父母带着我的女儿来探监,当我看到父母明显老了,瘦了,我也心感震撼,也暗下决心一定要重新开始,监区这时也给予我适当的照顾,安排我在监内打扫卫生,在接下来改造的时间里,我也开始遵规守纪,基本上能完成监区干部交给我的各项事务,可是几个月后,一件事又彻底改变我的人生。还记得那天早上,我在二楼将一桶脏水倒下一楼,正好教导员从楼下经过,脏水倒在了教导员的身上,当时防洪堤值冬天,我也看到教导员冷得直打哆嗦,教导员站在楼下直喊我的名字,并骂了我的娘,当时也许是我性急,没向教导员解释,便也骂了他的娘。就这样,教导员将我带到办公室进行批评,也许是他的言语过激,也许是他不知内情,就这样我与教导员大吵了一场,并有动手打他的念头,幸亏值班犯将我制止,否则便有不可想象的后果发生,当然我又被送进了禁闭室。这次从关进禁闭室的那刻起,我就对干部充满了敌意,认为这是教导员在找我的岔,认为这次禁闭完全是由教导员所造成,想到自己的漫长刑期,我也下定决心这次出去后一定要给干部难看,
15天后,我走出了禁闭室,监区长语重心长的说:“朱旬,你一定要反省自己,决不能一错再错而毁了自己一生啊!”而我却说道:“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们警察了,反正我有这么长的刑期,我也没打算活着出去了。”说完,我便走出了教育室。以后,我便是拒不参加劳动,并且是经常惹事生非与同犯打架,与同犯赌博,甚至公开扬言要报复干部,面对我的种种劣迹,监区领导一次又一次地教育我,挽救我,可我都置之不理,依然我行我素,监区领导为彻底改变我,报监狱将我调换了一个监区。
来到新的监区,我的臭名早已传到了这里,记得刚到的第一天,监区长,教导员、副监区长等领导便对我讲,不论你在其它的监区改造如何差,我们都既往不咎,希望你来到我们监区后,除去过去的所恶习,重新开始,我们监区领导只要在合法合情合理的基础上尽一切力量帮助你,希望你能好好珍惜和把握。可我全把这些话当成了干部在欺骗我,根本没放在心上,故而调到新的监区后,我仍是依然如故,恶习不改,违规不断。就这样,我一次又一次调换监区,一次又一次的被严管禁闭。在永州监狱服刑的几年里,我先后转换了监狱的所有监区,我也因此而成了人见人指的反改造尖子。父母每次来探监得知的总是又因各种违规被严管处理的消息。我也跟父母说,反正也别指望我能活着出狱,你们也就当没我这个儿子。每次接见完毕,我都会望着母亲眼泪汪汪地离开,尽管我的劣迹斑斑,但监狱、监区领导并没放弃挽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