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暧暧远人村第十二章从橘子园到南校（中）
橘子园是一个很大的园，没有名字，只是被南校的众多好汉叫作橘子园。如今连通橘子园旁边的几亩水田一齐都是那姓周的老鳏夫的了。南校自从这个地方沦陷以后，众好汉很少来到这里，但如今甫一看见，众好汉便有一种熟悉和豁然开朗的感觉。
不必说油亮发光的橘子，虬曲獠牙的柑子树，满地可见的狗尾巴草，还有一些有的没的不知名的异草；也不必说跳虫在杂草中翻滚——这种跳虫也一直是南校众好汉的玩物，当你将它翻过身，它便会“皮蓬”一声用背支撑着跳起来，好汉们常常以此进行比赛——辛勤的蜜蜂往来于花草之间，硕大洁白的布谷鸟从林中突然窜出，然后在几缕电线以及电线杆的掩映下越飞越高。单单是橘子树上面的一根小枝干，就有无限的趣味。好汉在这里翔跃，淑女们在这里荡着秋千。用手拨开几片浓密的叶子，便能看到酸甜可口还未真正成纯甜的绿皮柑子；还有不知名的果树，倘若你仔细看的话，便会看见有的柑子树上面，有嫁接扦插过的痕迹，从中冒出一两根不知名的植珠出来。有的是藤藤蔓蔓，结的居然是另外一种橘子，小小的金黄色的橘子居然比那些硕大的绿皮橘子更显得成熟和诱人，况且还透着莫名的芳香，飘飘洒洒，落到众好汉的鼻子里面。
周姓好汉除了透露过老鳏夫家的祖屋曾经被挖出过千年僵尸以外，还用神秘的语气向众人说过另外一件秘辛。这人从来孟浪，说话也是没上没小，杂七杂八，然而大家很喜欢听，听了也是会心笑，所以他倒是很受大家的欢迎。
记得有一个好汉曾经因为要交学杂费试卷费向他借了五元钱，几天以后还给他的时候，原本土黄色干干净净的五元钱却还回来的是整整几十张一角两角。当那好汉还钱的时候，一角两角在课桌上面一张张的数着，足足数了一分钟，然后一起摊开，交到周姓好汉的手里。周姓好汉看着手里的少数民族大团结，不由得哭笑不得，捂脸做了好几个经典的搞笑动作，当即逗笑了所有围观的人，有人当时在喝糖精水，随即一口喷在书上，急的那人赶忙用袖子擦拭书本的湿迹。
周姓好汉因为是跟老鳏夫一个村组的，所以他的话大家还是且听且信。他说，这老鳏夫十几二十年前去镇上换油票的时候，顺手捡回来两兄妹。当时这两兄妹不说饿了，估计再过不久就要给冷死。当哥哥的有十几岁了，看起来意识还很清醒，脸上还扒着雪。当时是本地数十年不遇的大雪灾害，几乎掩盖了农民所有的庄稼。
老鳏夫倒是把这两兄妹给领回家了，靠着几年的红苕稀饭，把这两人给养熟了。渐渐大家都发现这两人居然都是傻子，傻子的意思呢南校好汉称之为憨娃儿，巴校人称之为莽娃儿，在济公全传里面叫“浑人”，西游记里那叫“八戒”。
多少年了，那当哥哥的傻子倒成了南校和巴校好汉的心腹大患。因为不管是两边谁去摘橘子，都有极大的可能遇到这个憨娃儿。这憨娃儿下手不分轻重，曾经南校有好汉差点被他一记劈柴刀给砸到了，幸好那哥们儿跑得快，进了竹林里面，刀被竹林里密密麻麻麻的竹子中的一根给拦住了。
虽然这浑人下手不分轻重，但重点倒只是突出他的那个“浑”字！因为他对众好汉倒也没有什么刻骨的仇恨，虽然应了老鳏夫的要求来看守这片橘子园，但更多时候他追逐众好汉倒是仅仅因为好玩。虽然这莽娃儿是憨，但是众好汉来得多了倒让他给摸出了几分规律。每每到众好汉要去橘子园的时候，那莽娃儿倒十次有九次在那里蹲着，一看到众好汉摘得差不多了——看着吧，他一定要等大家摘得满满一兜兜的时候，他就突然提着响壳儿——用竹子劈叉而成的赶鸡鸭专用的工具，一边大声的吆喝，一边就从某个地方突突出来，向众好汉发动进攻。
有两三次，这浑人看到有女生，女生跟他说了几句话，他倒傻笑几声，让大家从容脱离了。但是大多数时候他都是非把大家追得丢盔弃甲方才罢休，这时候他会捡上一个橘子，对众好汉傻笑着威胁道：“等着吧妈妈的！等老子到你们学校去堵截你们！”
众好汉就没有多少个怕他的！陈子昂也跑过，没办法啊，跟浑人既没办法讲道理，也没有办法用拳脚，太跌份了！况且有一年涨大水，西湖水库水漫金山，无千无万的鱼仿佛鱼跃龙门一般往天上跳，顺着水库边的水田，一级一级的跳跃着，竟然让这群鱼跳到了内地里的田里，当时在水库里面自作主张养鱼的人因为这个，在大雨瓢泼的淋湿下面哭爹喊娘的骂，并且一块田一块田的翻找自己的鱼，还不要村里的人去打捞。村里的人脸皮倒像是中过状元的人的脸皮，竟然没有一个人下田去捉鱼，有的就算那几天要去加固田坝看看自己的庄稼也忍着没有去了。
不过众好汉是不管的，陈子昂亲自指导众人捞鱼，整整捞了好几背篼，除了自己留了半背篼以外，其余的陈子昂送了大部分给其他好汉，还送了一些给同村的人。当时陈子昂亲自下田捞鱼的时候，捞到了西湖二组，这时候那浑人倒不管不顾连裤脚都没卷起来，下田来给陈子昂围堵那些鱼，陈子昂要给他一两条的时候，这浑人尼玛毫不客气接过就是往水田里面再一抛，傻笑说：“我再跟你去捉它!”尼玛陈子昂深表无奈。
所以以后陈子昂被这小子撵的时候，倒不好停下来跟他刚正面了。
周姓好汉说，这憨娃儿的幺妹儿，早就成了那老鳏夫的门下人了哦！因为两个人都是傻子，又是跟着他生活的，每到老鳏夫要发作，运动运动的时候，他就叫憨娃儿去给他到村口小卖部去买烟，然后这个时候他就拿钱给那个小幺妹，趁机轻薄她！
众人都问，是不是跟录像里面的一样！？
这是周姓好汉绘声绘色绘影，极力表现当时场景的万分之一，表现到后面就成了“咿呀哦啊”的了。
啊！大海！尽是水！
骏马啊！四条腿！
姑娘啊！你好美！
周姓好汉继续说道，那个小幺妹儿自己收了钱根本就是乱丢，有好几次我们那边的人趁老鳏夫不在的时候去问她要，她都大大方方的给了我们，就连我都得过一张黄五块，所以我才晓得得啷个清楚！
是不是哦？众人问这么一句倒不是表示怀疑，而是想周姓好汉再多讲一点，自己多听一点。相当于青楼女子的一句“啊，再来啊！”
那个憨娃儿平常最喜欢的娱乐活动就是在村口小卖部里面扒着，看看麻将，看看六红，看看绰牌，然后再看看百分儿，小卖部老板娘骂都骂不走，骂着骂着那憨娃儿自己就傻笑，让你没有一点办法。有时候到了饭点倒还要老板娘赔点米饭，请这憨娃儿吃碗饭。
今天，情报已经打听得很明确了，憨娃儿确信是在小卖部了。
所以众好汉在橘子园里面有点肆无忌惮，玩过瘾吃爽了以后方才摘那些橘子，不管不顾。
陈子昂拨开一个橘子，吃了一瓣，哎，酸的！没办法了，多摘一点，酸的回去更容易分。
完事以后，众好汉四五个人边走边聊天打屁，正所谓：
堪羡当年李谪仙，吟诗斗酒有连篇；
蟠胸锦绣欺时彦，落笔风云迈古贤。
书草和番威远塞，词歌倾国媚新弦；
莫言才干风流尽，明月长悬采石边。
众好汉谈天说地，兼容并包，有：
供状锦州人，姓李单名白。弱冠广文章，挥毫神鬼位。长安列八仙，竹溪称六逸，曾草吓蛮书，声名播绝域，玉辇每趋陪，金銮为寝室。吸羹御手调，流涎御袍拭，高大尉脱靴，杨太师磨墨。天子殿前尚容乘马行，华阴县里不许我骑驴人？请验金牌，便知来历。
谈得就叫个过瘾，那管什么主题！
谈着谈着，突然有个人提议：我们现在去看一看那个老鳏夫有没有跟小幺妹儿一起耍嘛？
陈子昂不愿意，说：要上课了哦！早点走！
好汉不乐意道：这要是我们亲眼见，那就是大新闻，可以连续吹上几个月，况且看了那么多的录像，现在是想的欠的不得了，想看一次真人。
说不过，众人于是决定去看一看了。
老鳏夫的屋子离橘子园不远，隔了一个院塘外加几块水田，但是一路上也是数不尽的乡村风光，正所谓“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牧中无顽童，歌声响林岳”……说不尽的旖旎之色。
几个好汉吹着笑着，有的人嫌橘子占手甚至还丢了几个扔进了院塘，橘子在水面漂浮颤动，仿佛天上白云长着的眼睛一般。
几人因为要去看老鳏夫轻薄小幺妹儿，说的话题愈发的淫邪起来，但见：
俗语说的好：“一龙生九种，种种各别。”
………
都生的花朵儿一般的模样，又见……腼腆温柔，未语面先红，怯怯羞羞，有女儿之风，……又是天生成惯能作小服低，赔身下气，情性体贴，话语绵缠，因此……更加亲厚，也怨不得那起同窗人起了疑，背地里你言我语，诟谇谣诼，布满书房内外．
…………
四处各坐，却八目勾留，或设言托意，或咏桑寓柳，遥以心照，却外面自为避人眼目．不意偏又有几个滑贼看出形景来，都背后挤眉弄眼，或咳嗽扬声，这也非止一日．
…………
挤眉弄眼，递暗号儿，二人假装出小恭，走至后院说梯己话．……先问他：“家里的大人可管你交朋友不管？“一语未了，只听背后咳嗽了一声．二人唬的忙回头看时，原来是窗友名……者．……有些性急，羞怒相激，问他道：“你咳嗽什么？难道不许我两个说话不成？“……笑道：“许你们说话，难道不许我咳嗽不成？我只问你们：有话不明说，许你们这样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故事？我可也拿住了，还赖什么！先得让我怞个头儿，咱们一声儿不言语，不然大家就奋起来。”二人急的飞红的脸，便问道：“你拿住什么了？“……笑道：“我现拿住了是真的。”说着，又拍着手笑嚷道：“贴的好烧饼！你们都不买一个吃去？“二人又气又急，忙进去
…………
方才明明的撞见他两个在后院子里亲嘴摸屁股，一对一**，撅草根儿怞长短，谁长谁先干！
…………
遂跺一跺靴子，故意整整衣服，看看日影儿说：“是时候了。”
众人终于来到了目的地，畏畏葸葸透过窗子看的时候——果是如此！只见那老鳏夫把小幺妹儿拉到自己身前，众人当即就怒了，不过还没动手。
但是看了不一会儿，倒看见老鳏夫使一把细密的梳子，给小幺妹儿梳头，众人看着倒像是明白了：这老鳏夫在给小幺妹儿毕脑袋上面的虱子！
村里人，倒不是不知道干净，但是养猫养狗，养零零散散的东西，又不是城里人还得时常跟泥土庄稼物儿打招呼，所以留长头发的女子，十个里面倒有三个头上在夏天会长虱子。这时候家中长辈往往会用农药——名字叫“乐果”，来给女孩子们毕虱子。
太阳郎朗，天气炎热之时，每家每户往往门口都蹲着一名女子，披头散发，不见美人面，只见头发长。蔚为壮观。
至于毒杀虱子的药物，农药也可，耗子药也可。农药常常问题特别多，往往不能发挥购买者所想要的功效。曾经有村中妇女跟相公怄气，去天桥下老头子边摊买了一瓶乐果，然后领回家关自己在小屋子里面，听着婆婆的劝说一边哭着，许久作豪放状一饮而尽！然后静静等着大限之日的到来，结果在婆婆终于把儿子叫回来踹开房间门的时候，妇女也没有口吐白沫，肚子倒十分的痛。后面去了医院方知道是假药。
这时候当相公的人毫不吝啬自己的嘲笑，妇女心情失落，表情惭愧，倒像买了假药是自己的错一般。可是之后的生活，两个人和和美美，幸福安康，过往的事情仿佛是娱乐活动，真真的让人根本看不懂！
那为什么要买耗子药呢？岂不闻：
耗子药，耗子药！耗子咬坏板凳脚！
用了我的耗子药，耗子药一个个都死脱！
陈子昂众人正看得出奇，突然一声大喝，吓了众人一大跳！
那憨娃儿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的，冲着众好汉一阵的大声吆喝，直直的把声音给传到了院塘边，再传回来成了回声。
众好汉抱头猛蹿！
望着消失在天际，丢盔弃甲的众好汉，那憨娃儿傻笑着，张牙舞爪，大声骂道：“****的！老子到你们学校去堵截你们！妈妈的，等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