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的,这时的筠容已经带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徒儿踏入了筠府,门口唱礼的小厮还来不及开口,便被一道冷厉的目光吓得连忙闭嘴。
眼力耳力极好的筠容自然看到了先前那副天伦共享的极乐景象以及听到小孩儿发自内心的言论了。
怒极反笑,筠容在一派寂静的诡异氛围中施施然拉着狸渡步入了高大辉煌的筠府。
面色平淡,处事不惊,大有一种天下人皆蝼蚁的庞大气势。
二三人群纷纷为其退路,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更显现场落针可闻的诡异平静。
唯有被握紧手心的狸渡感受到了筠容的不寻常情绪,那力度抓得她有些生疼了,考虑到情况特殊,狸渡只好生生忍了。
“闭嘴,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了。”
如果先前的筠财敛是一派慈父姿态,此刻的他全然是严父了,譬了眼身旁的奶娘,淡淡说道:“还不把小姐带下去,等着丢人现眼吗?”
历经战场血的洗礼后的筠财敛周身常年带着血煞之气,此时气场全开,奶娘只觉被瞪一眼腿都软了。
好、好可怕。〒▽〒
她只是个喂奶的,不包括教导小孩啊,迁怒也要有点理智啊喂。
显然暴怒的筠财敛已然失去了理智,奶娘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紧紧攥着小孩儿手不放的凉氏。
夫人快放开那只手,让我把小姐带下去吧,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或许是奶娘的目光十足的怨念,凉氏不尴不尬地试图开口化解:“夫君,裳儿年纪小,喜欢说胡话,不要在意,毕竟童言无忌。”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筠财敛的怒火便找准了对象,他略带失望的目光刺得对方心虚不已。
“你就是这般教导裳儿的?好好的一个孩子被你灌输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思想,竟然变得如此邪恶。”
细思极恐,当初那件事发生裳儿才四岁啊,而府里的人又被勒令不准乱嚼舌根,那么不记事的裳儿为何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呢?
所以,与其最为亲近的人便有了很大的嫌疑,当初斗得两败俱伤,为何时过境迁,这人还如此斤斤计较,咬着不放呢?
筠财敛像是第一次认识与他相伴多年的凉氏,那目光陌生得可怕,若不是刚好听到裳儿的话,他还不知道枕边人的心胸如此狭隘。
凉氏绝美的面容爬满了凄然,眼眶里流转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却因主人的倔强不肯落下,更显楚楚可怜。
果然,盛怒的筠财敛见此心一软,顿了顿,神智稍稍回复。
这么武断了冤枉了枕边人可要令其寒心了,而且性子温柔,善良的凉氏也不会做出如此阴损之事。
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他对凉氏的性子早已了解透彻,不然也不会提升她为当家主母了。
但自尊心极强的筠财敛自然不会认错,他与凉氏四目相对皆无言,气氛有些沉重,尴尬。
啪啪啪。
直至寂静无声的场地响起三下有力的掌声,打破了僵局。
筠容拍完三下后便将目光投向神色难看的筠希,不咸不淡出声询问:“开场前的大戏已经看完了,那么,可以开场了吗?”
等祝完寿他还要赶着回去给自家徒儿熬制药煲呢,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在这里看一出令他恶心的戏码。
筠希笑呵呵顺着对方给的阶梯而下,声若洪钟,响遍全场,“既然人都来得差不多了,那么开宴了,来人啊……”
下人们训练有素地纷纷进场,将美食美酒一一摆上桌,接着载歌载舞,觥筹交错,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人与人交头接耳,谈笑嫣然,仿佛刚刚的闹剧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