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君的琴音如泣如诉,这首曲子我从未听过,想来是母君思念父亲写的。
曲毕,母君起身,“你来试试”
我轻手轻脚地坐下,生怕弄坏了这把好琴。
“果然,学习不行,可是音律这方面你小子确实天赋过人,从小到大听过一遍的曲子即刻便能学会”
我听了母君的赞美开心不已:“母君夸我就夸我,干嘛带上学习?”
“偏听则暗,兼听则明。永远不要堵说实话人的嘴,这是做一个君主最基本的品质”母君一本正经道。
“母君你怎么又说起这些,我还小呢!”我顿时兴致全无。
“你哪里小了,再过几年你就成年了”
“不是几年,是六百五十八年”
“一晃眼的时间而已,又不是人间”说话间母君突然黯然神伤起来
我知道母君是想起我们一家三口在人间的日子,便立刻抱着母君,“有我在,我在”安慰道
瞧着母君的脆弱模样,她就是个丧偶的平凡母亲而已,后卿诟病我母君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我怎么也不愿意相信。
翌日晨,“报妖皇鲅柰诞下一子,送来请帖邀陛下赴宴”殿外侍者报。
廆孠将其呈上,母君拿着请帖。“鲅柰这小子上次见他还是个话都不会说的小娃娃,如今都继承王位,诞下皇子了”
我在旁听着,母君话里有话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像往常一样装听不懂。
“母君去赴宴吧,这里有我”我拍着胸脯保证
“你?”“这次你同我一起去”
“为什么?您从来没让我迈出鬼域”
“你长大了,该出去见识见识了”“不过你不能用太子无荒的身份”
“什么?”我吃惊道
“你的存在六界皆虎视眈眈,若不是我鬼域兵力之强,他们公然抢你也是可能的,况且我对外称你久病卧床,众人见你活蹦乱跳,岂不是打了我的脸”母君边说边梳理她的秀发
“那我怎么去?”
“扮成我的随从就好了”
我半疑半惑,“喏”
话毕,母君已梳好了一个发髻,额前没有半点碎发,尽显干练。虽然母君的面容依旧稚嫩,凡人二十多岁的模样。如此打理下,威严的气势迸生,眼眸半开,其心难度。一袭紫袍,衣摆绣上了绵延不绝的忘川而衣身则是我族真身,三条紫金巨蟒。下界之主的风采果然令人敬畏。
我心不悦,以我这样的容颜却要穿着侍卫的衣服去。不能如母君一样展现自己的绰约风姿。若是碰上什么神仙妹妹,我也使不出我招蜂引蝶的招数。
“还待在这里做什么,去收拾收拾”母君突然大声道
“随从有什么好收拾的”我嘟囔着
“你说什么?”母君投来她杀人时睥睨一切的眼神
“喏,儿臣这就去收拾”我吓得匆匆告退,随即便回到自己的宫寝
母君与我同坐一车,颠簸了一日,终于停下。
下车后,我见到了一片茫茫大海,黑云压低“这里是?”
“无妄海,过了这海,便是妖界”廆孠叔摸着灰白的胡子以老者的身份道来“殿下今日赴的是鲅柰殿下的宴”
“嗯”
“殿下可知这鲅柰殿下一族是何来源?”
“不知”被叔一问,勾起了我的兴趣
“鲅柰殿下一族,真身本是鲅鱼,原是盘古大神所养,因环境优渥后修炼得道。而他们的故巢便是这无妄海。”
“哦,确是奇事,既非天地初分衍化的神兽,又非后天日月精华聚化的精灵。却有如此造化。”
“这天地的道理,果然你看得还是浅了些”母君从车上下来
“什么?”
“这世间的一草一木,飞禽走兽,一直消耗着自己的先天却不加修炼,必然走向灭亡。唯有那些一路战战兢兢,历经磨练的,才有可能适应天道”
“嗯,孩儿明白了”我知道此行不会是游玩,而是母君换着地方对我进行说教。
母君满意地点头,继而施法,那海随着母君的衣袖的挥动而翻滚,一巨大白鲸从远处游来。
“走吧”只见母君,踏入了巨鲸的口内,随即廆孠叔拉着我进去了。
我还没来得及多想,已经进入这鱼的腹内。神奇的是这鱼内部竟然不是腹腔脏器,而是像山洞的墙壁,内部布置了桌床,壁帘帷幕,简直就是个普通居室。
我睡了一会,便到岸了。
妖皇派了人在岸边等候,母君登上轿辇,我和廆孠叔便腾云跟随。历时三日终于到达。
妖界的风景与我们鬼域差异实在悬殊,我们方圆十里难见一活物,他们却是树林草木遍布,花香鸟语,烟雾缭绕。
妖皇的奎卅殿设在了山川之间,气势恢宏,四周瀑布,水汽缭绕。虽然不像我们兰若殿占地之广,楼宇之高。但胜在山水之间,惬意不已。
进入大殿,门庭若市,神,仙,妖,魔,鬼,人,六界人士,皆在此聚会。
“母君,这妖皇也真真是奇怪,首先他一条鱼不在海里设殿,跑到山里来做什么消耗元气。再者,六界人士皆在,我们下界何时跟上界关系如此之好了,他如此是喜广结善缘,还是存异心…”
“不许胡说”我还没说完,便被母君打断了。
“瑾叔,真的是您?”远处一青年匆匆过来,薄纱青衣,手中一折扇合起,向我母君作揖。
“柰儿,许久不见,我的容貌也记得不真切了吧”母君亲切道
我还未见母君对谁如此温柔,对我也未尝如此,甚是嫉妒。
“怎会,瑾叔的风采位居六界首位,幼时有幸一睹真容,如今仍是记忆犹新。只是不敢相信小儿的百日竟有您的亲自到来,蓬荜生辉。”
真会拍马屁啊,我暗想。不过这小子衣着素雅,相貌不凡,神色自若,俨然一副书生模样,确实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之感。然真实身份就是母君口中的妖皇鲅柰,实与我的想象出入不小。
“果然长大了。柰儿也是一表人才了,举手投足间皆是帝王的风采。”母君眼神里皆是欣赏
“瑾叔谬赞了”“哦,恕侄儿失礼,竟让您在此站了许久,快请进大殿。”鲅柰展开一侧衣袖,作邀请状。
我们一行人进入大殿,落座,母君坐在了大堂之上的主座。我随侍左右。座下宾客情态各状,清晰不已。
“今日我下界又诞下一鳞儿,妖皇的长子,不出意外便是下一届妖皇。妖界与我鬼域的友情的延续。
作为下三界之主,为其赐福三千岁,赐御灵剑,长大后便可御此剑进鬼域畅通无阻。赐戟币三万,购兵买地皆可。”
“陛下,小儿无甚功绩,此多财物,受之有愧啊”
“与你们一族对我鬼域的帮助,这点赏赐不算什么。况异界多年无所出,令郎的出生是为下界添砖加瓦,就是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