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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阴谋

格古纳,查尔汗中军帐中,萨伦多脸色凝重的看着案前站立的大小将军,良久,对身边他的大儿子萨尔苏说道,我命你去边亭亲手交给慕容巴音的密函可否已交毕。

萨伦多共有两子,大儿子萨尔苏能征善战,足智多谋,是查尔汗贵族联军中一员大将,亲率苏额图贵族部十万大军,二儿子萨尔沙,十足纨绔子弟做派,武艺平平,无德无才,萨伦多却偏偏极其钟爱这个小儿子,就连出征作战也带在身边,无奈萨尔沙烂泥扶不上墙,此次出征全当是一场游玩,并不在意。

萨尔苏恭敬回道,大元帅吩咐事宜,已均按大元帅嘱托照办,密函已被属下亲手交至慕容巴音手上。

萨伦多满意的笑着点了点头,继而对查木石与沙木合说道,如今战局僵持,东西乌桓正待汇师格古纳,我军长途袭来多有疲惫,此时正可借此时机养精蓄锐以待角逐一战,你二人立时修书与哲彦达,言明休战,明日随我前往哲巴乌,我有一计正可施展。

查木石与沙木合不知萨伦多心生何计,只好相互对视一眼,一起道了声,遵命。

哲巴乌处,一员汉骑穿过浓浓夜色,急速奔进哲巴乌军营寨之中,与守卫兵士交接几语后便被火速带到了哲彦达面前,哲彦达正与哲巴乌的将领们讨论战事,见有一员汉骑前来,便问何事,前来汉骑递与书信一封,说道,我乃边亭信使,此信是我方将军慕容巴音亲与将军的军中机密,望将军小心审阅,说罢便退了下去。

哲彦达抬眼看了看案下一干将领,拆开书信,阅后他不由脸色一变,随即遣散了一干将领,独自在营房里反复踱步,一脸复杂的神情,许久,他将手中的书信轻轻放到火烛上烧成灰烬,对着半空长叹了口气。

第二日,萨伦多带着沙木合与查木石与几十侍卫,轻装前往哲巴乌大营,通报后,与哲彦达共坐帐中,一时气氛严肃,左右皆是哲巴乌军士横眉立目,一派凶煞之气。

萨伦多扫视了一眼四周,不屑的呵呵笑了几声说道,我见哲巴乌男儿个个英气逼人,浑身是胆,真乃是草原民族中精良之辈啊,只可惜,为何要与我查尔汗人龙虎之争呢,想千年前你我先祖本是手足之情,比肩作战驰骋草原,为何一朝风云化友为敌呢,真是可惜啊。

哲彦达心中已知萨伦多来访之意,笑笑说道,大元帅此言差矣,世事斗转星移,如今你我两族疆域明朗,各为其道,查尔汗人亦是北方枭雄,缘何窥视我草原屡次兴兵犯境,此乃不义之举,我哲巴乌本无冒犯之意,奈何为保族人安危,我等必要刀兵以待,实属正义之举。

萨伦多点了点头,笑道,大族长所言甚是,我查尔汗人兴兵南下多有难服众意之举,奈何我族亦有用心良苦之处,想当年先王鹿鸣山一战,草原盟军斩杀我查尔汗人不计其数,我朝先帝亦殒命其中,此乃大恨深仇,少帝苏荷台王不记前仇,惟愿与南方诸族永世修好,兵多将广亦无寻仇之举,怎奈草原诸族并非皆如大王这般开明贤德,东北乌蒙竟暗造精兵伙同他族,私欲一统草原犯我查尔汗,我族自知其中利害,无奈挥师南下,先断南北一线,在攻伐东乌桓,剿灭害我修好诸族,荡尽贼部,本欲恭请大王做主草原,重修你我两族之好,此皆为我朝少帝之意,我有圣旨为证,大王请看。

萨伦多说完,示意查木石呈上一份诏书给哲彦达观看,哲彦达接过诏书看了几眼,见真是查尔汗皇诏,加之此番作战,查尔汗军并未对哲巴乌给予如何打击,主要战场皆在东部,他早有意独占草原,如今似得查尔汗相助,不由心里升起了一些小想法。

萨伦多洞察到哲彦达的微妙变化,便继续说道,我深信大王才德草原绝无,若能一统草原帝国,唯有您才适合端坐王位,我查尔汗帝国有意帮扶草原成就帝国伟业,此乃天意驱使,就连南方的中原王朝亦有此意,我查尔汗与中原多年交往,深得中原王朝恩待,此番中原派遣慕容巴音镇守边亭,拥兵二十四万,便欲促成草原一统,慕容将军与我萨伦多本是多年挚友,此事我二人已通过书信,只待大王您明断抉择,识时局者皆枭雄,如今我查尔汗与中原王朝两下发兵,天降奇师助大王一成伟业,万莫失此良机。

哲彦达深吸了口气,扫视了一眼帐中众人,缓缓说道,我哲巴乌人皆英雄,此事若真如大元帅所言,我也难做主张,还是问问我族人民再做定论吧。

哲彦达说完便用眼神征询起帐中他人们的意见来,那些他的亲兵将领皆早知他有心击败西乌桓称霸草原,此时有查尔汗的帮助此事想必已被决断,便顺应哲彦达的意思纷纷表以赞同。

哲彦达心下欢喜,却面色严峻的说道,此皆随我多年征战鞍前马后之人,深得民心,如今众望所期,我难做推却,愿与大元帅定下协约,击败东乌桓后,我哲巴乌便一统草原,此后与查尔汗百世修好互不侵扰。

萨伦多喜形于色,他未想哲彦达竟如此轻易便被说服,忙起身笑言道,大王圣明,想必哲巴乌日后必可昌盛繁荣,说罢,托上一只金冠与哲彦达,说道,此金冠乃是我朝少帝专为大王所制,大王戴上此冠,便是与我查尔汗结力同心,便是成为了这草原上的第一位帝王,此般荣耀神圣高远,不可亵渎。

哲彦达接过金冠,心里有说不出的激动,但他面色平静,缓缓将金冠戴在头上,说道,请大元帅代我先行谢过少帝,至此我哲巴乌与查尔汗相约结盟共伐东乌桓,为统一草原我哲巴乌愿冲锋陷阵,倾尽全力。

哲彦达说罢,抽出长刀一刀砍断木案,大声道,若有反悔,必如此案,与此同时,案下诸将纷纷跪倒,齐声宣誓。

哲巴托并未在此时的帐中,他虽知萨伦多诡计来访,却无奈被哲彦达拒之门外,此时在帐外听得真切,心中又气又恨,顾不得一切的冲入帐中,抽出长刀,大喊了一声,萨伦多奸贼,休要蛊惑我父王,说罢,便一刀挥砍向萨伦多,被沙木合一刀拦下。

哲彦达见哲巴托忽然闯入帐中,不由大怒一声,不得无礼,来人,将大王子拖出帐外,严加看管,不得冲撞大元帅。

左右侍卫领命上前将哲巴托拖出帐外,哲巴托怒声滔天,连骂萨伦多狗贼,奈何此时已全无阻拦之力,愤恨的手足挥舞。

萨伦多见此状心知哲彦达决心已定,不由满意地笑了笑,冲哲彦达说道,大王莫要责怪大王子,他年少轻狂,本王不怪,这其间利益他日后必会理解,给他些时间,我看眼前的格古纳决战就暂且不要让大王子出战了,我恐他意气用事坏了大王你的宏图伟业啊。

哲彦达心知萨伦多此番话意思是让他禁闭了哲巴托,恐他传信与其他部族,便会意的点了点头,当即下令将哲巴托软禁了起来。

萨伦多见策反哲巴乌获得了成功,此行目的已经达成,便与哲彦达布置了作战计划,之后便带着查木石和沙木合离开了哲巴乌。

哲巴托被软禁在毡房里,外面重兵把守,他焦急通知乌兰雪与青云珠哲巴乌军叛变的消息,却奈何无法动身,气愤的踱步埋怨哲彦达糊涂。

另一边,乌蒙与木瑟旗随着巴彦宏已带着东乌桓的盟军赶到了格古纳,那乌图的那尔博多与那日花也带着那乌图的十五万骑兵赶到,加上拨儿氏的二万余人与三十万哲巴乌军,草原盟军共集结了约七十万大军,连同慕容青颜带去格古纳的十万余骑兵,八十余万大军纷纷驻扎在格古纳城外,浩浩荡荡如山如海,阵势强大的与萨伦多大军不相上下,此时两军分别严阵以待,拉开了铺天盖地的对垒,一场血雨腥风的大战即将展开。

慕容巴音也赶到了格古纳城,此时带着慕容青颜来到城外会见了草原诸族的领袖,与阿穆尔拥抱问候了几句,大家便纷纷坐到了格古纳城中商议起了此次大战的作战策略。

整个草原诸族的参战领袖全部到场,哲彦达与巴彦宏两位东西部的大首领与慕容巴音一同坐在了上位,而下面则分别坐着,阿穆尔,莎林珠,阿木齐,那尔博多,在下面便坐着青云珠,乌兰雪,乌木台,阿木修林,那日花,拨儿斤,拨儿敦,慕容青颜,以及众多偏副将。

乌兰雪左右扫视了一遍,发现缺了哲巴托,不由感到惊讶,便低声询问那日花,那日花扫视了一下后,说道,真奇怪,这个哲巴托怎么没来,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乌兰雪心里莫名的有些担忧,不由焦急的微微皱起了眉头,青云珠与那日花看在眼里不由相视笑了一下,未想到乌兰雪竟会有为他人表现出担忧的神情,想必那个哲巴托已在她心里有了一定的重量了。

慕容巴音先开口说道,今日我慕容巴音有幸与草原诸位枭雄一起比肩抗敌,实乃我三生有幸,我朝天子与我二十四万精兵驻守边亭关,此时皆已布置在格古纳城中,朝廷有意叫我协同草原盟军抗击查尔汗,查尔汗人多年处心积虑侵犯草原与我中原为敌,此战我等皆是保卫疆土而战,顺应天意,势在必得,明日决战,我军殿后,待盟军冲杀之时,我军随后倾巢而出,必将查尔汗大败。

哲彦达心中已知真相,此时笑道,若得中原相助,明日一战胜券在握,必败查尔汗。

巴彦宏一向心思过粗,他并未觉察到其间阴谋,只是感觉中原相助便多了许多胜利的机会,于是也笑着说道,这样最好。

阿穆尔与莎林珠相视看了看,似乎也对这一战抱有了极大的信心。

整个大殿中皆是信心十足的言论,却只有青云珠表情严肃的看向哲彦达与慕容巴音,她似乎感觉到那二人之间有一点点微妙的眼神,正思考间,只感到手被轻轻地握到了另一只手心里,她转头看去,见是坐在她身边的慕容青颜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笑容温暖的看着她,似乎在平静她躁动的心。

青云珠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了起来,手就那么任由慕容青颜握着也忘了抽回,心里忽的满是温暖。

入夜,晴空万里,格古纳城上空繁星如织,密密麻麻的如一盏盏小灯闪烁着幽寒的冷光。

好多人都难以入睡,为明日的大战感到很多的不安与焦躁,更为生死未卜的命运感到凄清。

莎林珠与两个女儿一同站在城墙上望着高远的星空,皎洁的月光下她那亦如少女般娇艳的容颜镶嵌上了一层冷冷的霜光,许久她嘴角扬起,微笑着对青云珠轻轻说道,珠儿,你都好久没有和额吉这样一起呆一会了啊。

青云珠乖巧的靠在莎林珠的怀里,孩子般笑着说道,是啊,好久没跟额吉撒娇了,青云长大了,都把额吉给忽略了,珠儿该打,说着用头撒娇的蹭了蹭莎林珠的胸口,像一只小猫般跟母亲亲昵着。

莎林珠疼爱的抱着青云珠,喃喃说道,珠儿,你虽不是额吉亲生的宝贝,但是却是额吉最爱的女儿,当年你如同天降一般落到额吉怀里,从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注定了是我莎林珠的命,奈何额吉没什么才能也没能传授你什么,额吉很遗憾的,倒是你自强聪明自己学得一身本领,总算将额吉的遗憾填补了上,说罢,莎林珠轻轻笑了起来。

青云珠心里忽然的热了起来,又带着点心酸,她眼睛有些湿润的看着莎林珠说道,额吉不要这么说,青云能做额吉的女儿就是最幸福的了,额吉从小给我的数不尽数,青云这辈子都没有跟额吉做够母女。

乌兰雪在一旁看得嫉妒,此时上前一把将莎林珠与青云珠同时揽进了怀里,说道,额吉偏心,从小就向着青云,到好像我是捡来的孩子,哼,我有情绪了奥,说罢嘟起了嘴。

莎林珠与青云珠知她是故意说笑,便相视笑笑抱住乌兰雪说道,你这丫头最不懂事,从小就骄横的厉害,连你哥哥乌木台你也打,倒是惟独怕了青云,也只有她治得了你,说着莎林珠笑了笑,又说道,额吉不是偏心,你们两个都是额吉心头的肉,哪一个吃亏了额吉都不会允许的,只是青云不似你那般大大咧咧,她有心事想法不会说出来,心思细腻的很,所以额吉总是担心你姐姐,而你莽撞性粗,额吉是放心你。

乌兰雪一边用头拱着莎林珠,一边咯咯的笑了起来,天性顽皮的她始终都没有改变。

莎林珠笑着抱着两个女儿,疼爱的叮嘱道,答应额吉,明日一战你们两个都要平安无事。

青云珠与乌兰雪抬眼看向莎林珠,使劲的点了点头,说道,额吉与父亲也一定平安无事。

母女三人正说着,忽然一道强烈的天光闪起,只见浩瀚的星海中,接连划过九道星光,道道明亮,照的天地间恍如白昼。

未睡的人皆看到了这奇异的天象,阿木修林站在城楼上,在九道星光划落的瞬间,他仰望的面颊上忽的流下两行清泪,目光中纷涌出无数凄凉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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