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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青云珠

阿穆尔同莎林珠并骑疾驰,马蹄踏着厚厚的积雪,一路扬起纷纷雪花,莎林珠似乎显得有点心事重重,表情微带着点凝重,一路无语,显得有些失神。

阿穆尔询问了一句查卡对她说了什么,她却只是笑笑摇了摇了头没有说话,夕阳沉下去半边,空荡的雪原上光线已经开始微微变暗。

一声马嘶,莎林珠猛的勒住缰绳,指着前方一处小石崖上对阿穆尔叫道,那是什么。

阿穆尔听莎林珠喊罢,也勒住缰绳,停马在莎林珠身边随着她所指的地方迎着夕阳望过去,只见不高的小石崖上正站着一个四五岁光景的小女孩,身上披着破碎的羊皮,大概是被莎林珠的喊声惊动,此时正朝两人望下来,目光与阿穆尔相接。

女孩瘦小的身影镶嵌在夕阳中,逆光的原因暂看不清她的模样,她凌乱的头发散搭在两肩,一阵风吹过,柔软的飘扬起来,莎林珠天生喜欢孩子,她看得心生喜爱,便对阿穆尔说道,好可爱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

阿穆尔似乎也很喜欢这陌生的小女孩,他纵马缓缓向前走出几步,说道,许是被遗弃的孤儿,又像是那里过来的孩子,阿穆尔说着用头指了指鹿鸣山的另一面,那里坐落着一直妄图吞没阿尔汉草原的庞大的查尔汗帝国。

莎林珠听到查尔汗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头,她眼望着站在寒风里的小女孩,继而又舒展眉头微微笑了起来,说道,就算是查尔汗的人,她毕竟还是个孩子,我们总不能让这小家伙在这冰天雪地里挨冻下去,说着她解下背上的雪兔披风,催马上前,似欲要接近那孩子。

莎林珠晶亮的嘴角弯带着浅浅暖笑,她一步步向小石崖走去,小女孩的样貌便一点点在她眼中清晰起来,是个俊秀的孩子,古铜色的皮肤让她显得同阿穆尔很像,五官精致,眼神清澈,只是被风凌乱的头发让小家伙看起来显得很狼狈,她光着小脚丫站在洁白的雪地上,仿佛天使降临般,一尘不染的看着莎林珠的缓缓接近,她似乎对她充满了好奇,又带着点小小的渴望。

莎林珠停马在小石崖下,她抬头仰望向小女孩,暖暖的笑着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小女孩乖乖的摇了摇头,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莎林珠,忽然从她身后窜出两只体型硕大的雪狼来,一跃挡在了小女孩的面前,压着身子凶狠的呲起尖锐的狼牙,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吼声,似乎要对莎林珠发动攻击。

莎林珠未想会突然出现这样的状况,她与雪狼交战多次,对与雪狼战斗司空见惯,此时迅速的扯过马上的弓箭,飞快地搭起一只羽箭,弓弦一拉,便对准了其中一只雪狼。

身后的阿穆尔见忽然有雪狼出现,一边马上搭箭,一边策马奔向莎林珠身边。

两只巨大的雪狼丝毫没有惧畏的神色,压低的身体如一只即将离弦的箭,似乎随时都会猛的扑击下来。

莎林珠眼里眯起一层杀气,手中的羽箭撑得弓弦发响,只要她一松手,就势必会射杀掉其中一只雪狼,她向来箭无虚发,且箭箭毙命。

就在两下僵持的电光火石间,一双小手扒开两只紧贴的雪狼身体,瘦小的身体挤到了雪狼身前,正是方才的小女孩,此时小女孩面对着莎林珠随时发射的羽箭,慌忙的摇起头来,似乎在恳求她不要射杀雪狼。

莎林珠从未遇到过这般情形,她心里疼爱着那孩子,手上的力气竟不知不觉的减少,绷紧的弓弦松弛下来,她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定定的看着小女孩。

只见小女孩趴在雪狼的耳边似说了几句什么,那两只雪狼相互看了看,最后纷纷用头蹭了蹭小女孩的脸,向崖下的莎林珠看了一眼,便转身跑去了,随着奔跑声的渐行渐远,小女孩冲着崖下的莎林珠竟缓缓的露出了一个微笑。

莎林珠的心仿佛被什么柔软的撞了一下,她从未见过一个孩子会带着那样美好的笑容,以致她愣在马上有些失神。

阿穆尔似乎也被刚才的场景搞的愣了住,坐在马上同莎林珠一同出神的看着小女孩,小女孩口中忽然发出一个含糊的音节,不待莎林珠和阿穆尔听清是什么时,只见一块瘦小的阴影自头顶落下,那孩子竟凌空跳了下来。

莎林珠急忙扔掉手中弓箭,一把将小女孩接了住,这没有多少重量的小身体冰凉的落进了她怀里,那感觉却让莎林珠感到很厚重,貌似心里面某个小小的空洞一下子就被填的满满的。

小女孩缩进莎林珠怀里,口中嘤咛了一声,便把头贴到莎林珠胸口,莎林珠本性便特别喜欢女孩,只可惜她同阿穆尔仅只有一个孩子,如今这忽然从天而降的一个女孩,正填满了她所有的遗憾,顿时满心里喜爱的非常,一边用手里的雪兔披风把怀里的小家伙裹得严严实实,一边冲阿穆尔甜蜜的笑起来。

阿穆尔见莎林珠如此喜爱那女孩,便对她说道,莎林珠,我感觉这个孩子很不寻常,她似乎自幼同雪狼生活,方才你我所见那两只雪狼,貌似便是这孩子的狼父母,我恐怕你若将她带回去,会遭来雪狼的攻击,我怕到时……

阿穆尔没有说完,因为此时的莎林珠根本就没有去听他的话,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看着怀里的女孩,见阿穆尔停下来,她抬头看着他说道,这孩子懂狼语的,方才你没有见到她同那两只雪狼在说话嘛,我也听得懂狼语,那是她在同养育她的雪狼在道别,这孩子八层是喜欢我的,以致这样信任的扑到我怀里,我看,不如……

莎林珠停顿了一下,冲阿穆尔莞尔一笑接着说道,不如,我们收养下来吧,做我们的女儿,这孩子长大后一定会成为阿尔汉草原最勇敢的女儿。

阿穆尔也不讨厌那孩子,见莎林珠如此固执便不再作何争辩,任由她就这么收养了一个女儿,加之他也喜欢孩子,便附和着莎林珠问道,那,我们该叫她什么名字呢。

莎林珠抬眼看了看夕阳沉没后天边层叠的大片青云,有风拂动着她鬓角的碎发,她秀目转动,微微思索了一下,然后幽幽的说道,就叫她青云珠吧,此时她怀里的女孩亦附和般轻弱的发出了一个嗯的音节,在风中仿佛一缕叹息般,悠远的飘向了远天。

阿穆尔同莎林珠回到毡房时,天已经黑了,乌木台一个人蜷缩在毡垫上熟睡着,莎林珠取了些肉干同阿穆尔和青云珠简单的充了饥,便抱着青云珠昏昏睡了去。

梦里莎林珠再一次梦到了雪狼,这一次却只有独眼雪狼自己,独眼雪狼冲莎林珠点了点头,便忽然消失了去,莎林珠感到肚子一阵剧痛,一只手慌乱的四处抓握,她感到手心里似乎抓到了阿穆尔的手掌,如同救命稻草般紧紧地握在手心,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莎林珠醒来时,已是天色大亮,她面色苍白的睁开双眼,许多关心的目光立刻围了上来,有阿穆尔的,乌木台的,还有青云珠,那丫头似乎受到了惊吓,紧张的盯着莎林珠,似乎在害怕她死去,此时见莎林珠醒来,她清澈的大眼底竟泛起泪水来,随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莎林珠见状不由心里暖流淌过,她把青云珠紧紧抱进怀里,喃喃道,傻孩子,额吉不会有事的,真是额吉的好女儿。

阿穆尔昨夜忽然被莎林珠紧攥着手掌弄醒,继而看到莎林珠昏迷过去,便连夜叫来族里的巫医,折腾了一夜,总算让莎林珠清醒了过来,此时见莎林珠没事了,不由放心的松了口气。

巫医看了看莎林珠,面露喜色的说道,恭喜夫人,夫人有了身孕。

什么?莎林珠同阿穆尔同时露出了震惊的神情,对巫医方才的话似乎一时没有听明白。

巫医笑笑又重复了一遍,莎林珠愣了片刻,继而忽然开心的笑了起来,她有点不敢相信的看向阿穆尔问道,阿穆尔,我真的有身孕了吗。

阿穆尔也显得有些迷糊,他看了看巫医,又看了看莎林珠,点了点头,继而激动地说道,感谢神灵再次赐给我阿穆尔一个子孙,说罢,凭空拜了起来。

之后过了数月,莎林珠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雪崩造成的破坏都已被修复,阿尔汉草原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繁荣景象,那之后莎林珠便每天带着青云珠照管着羊群,乌木台则同他父亲阿穆尔带领着族里的人们开始筹备起一些新的事情。

莎林珠每天都要一边照看羊群,一边教青云珠人的语言和一些草原风俗,当听到青云珠口口声声不停地围着她叫额吉时,她便银铃般咯咯的笑起来。

乌木台似乎也很喜欢这个小妹妹,在陪同母亲放牧时,他会同她在一起玩耍,并把从莎林珠和阿穆尔那里学来的简单武艺一点点的教给青云珠一些。

青云珠生来冰雪聪明,且力气极大,四五岁的孩子便能够轻易地摔倒一个成年人,这着实让阿穆尔和莎林珠惊叹不已,然而在善战的乌蒙族里,这又让他们无比的骄傲。

阿穆尔开始越来越喜欢青云珠,每一次去鹿鸣山打猎回来,他都会捡些皮毛好的野兽带回去,心灵手巧的莎林珠便一针一线的把那些美丽的兽皮缝制成精美的小衣服给青云珠穿,青云珠的野性也慢慢的一点点消失了去,开始如同一个人间的孩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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