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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百花谷

…八十年过去了,比起当时的大夜国,领土面积不仅增加了两、三倍,甚至贸易往来也更加发达。

「白将军,今日要你入朝是有一事请托。」坐在万人之上的女子说道,她的容貌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老去,而是越发越美丽。苦守着与她的感情一百多年了,她却依然不动如山。心里一直有个底,却希望能够从她口中知道事实。

「陛下请明示。」是,她是一代绝艳女帝,大夜国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皇帝百夜紫。

「速速至山海关带回胜战回朝。」她睫毛颤动了下,每颤一下就触动着我的心弦,从头到尾我都不敢抬头看她一眼,我不能在大庭广众下露出自己对她的爱意。我的世界里她就是唯一能够降伏我的王。

「是。」汗水从额间滑过,顺势的低落在木板上。当我行完跪拜之礼,立马站起,转身的瞬间似乎看见她眼中的笑意,把我当个工具似的,一想到如此,心里不断的抽痛。

「将军!在下副将木鹿琀实在有辱将军威名!」那名副将看见我疾速的赶来,立刻跪了下来,额上布满冷汗,大概是以为会被我斥责一番吧!不然我也想不出任何理由能够让他畏惧成这样。

「起来吧!木副将。」一声长叹说道,「谢将军!」木副将说完才站起。「现在的局势如何?」看着他那惊慌的脸感觉自己堪比修罗一般可怕,「我军剩余40万人左右,敌军尚有60万人多,甚至更多。」一听便是非常十分不利的局面,难怪会要我速速来到山海关,而且木副将面色难看成这样。「把之前所有的战报全部呈上来。」木副将看似松了一口气,应了一声便赶紧到会议桌前一一向我报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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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大丰密谷一眼望去一片金黄,啊!丰收的季节到来了。我踏着轻快的脚步朝山谷奔去,一路上在田里玩耍的孩子们一一追上我的脚步,跟在我的背后喊道:「凌安姊姊回来了!」「凌安姊姊!」他们兴奋的笑脸在我心底泛起股股暖意,看着他们的笑容自己也笑了起来。

「啊!真的是小姐!」奶娘手上抱着的一篮稻穗在吃惊之际落到地上。

「嗯!我修行回来了!」我朝奶娘点点头,孩子们纷纷吵着要我抱抱他们。「凌安姊姊!抱我!」各自吵着撒娇,看在眼里甚是会心一笑。

族人们一一背着一大篮稻穗回到村里,笑着朝我打招呼,友好的笑颜都好象在说「欢迎回家」似的。这里是我的故乡、我的诞生之地。

「安儿,过来帮为父分类这些药草。」父亲就象以前一样,每到丰收祭之前就会备好一批一批的药材,以防族人沉醉在丰收的喜悦中不慎染上风寒。

回应了一声,便坐到如小山的药草堆面前,摊开一块一块白布,开始一一分门别类。在专注的分类药草之时听见了门外父亲与村民的议论声,细碎的声音与紧张的语气扰乱了我的心弦,贵为一族族长之女当然也有保卫族们的自觉。蹑手蹑脚的靠到门缝旁听着他们的对话。

「族长,以防战争会波及到密谷,是否有迁村的打算?」语气略为紧张,其中还参杂了一丝恐惧。

「放心!我族密谷并没有这么容易被发现。」父亲平淡的答道,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战争可能会影响到我族密谷。

「但是小姐曾经落单到战场上,恐怕狐人会…」其实这事我老早忘了,结果他一提在我心底泛起不小的涟漪。

「会寻着气味而来?拜托,你太多心了!已经过了八十年了,那丫头都脱胎换骨了,他们怎么可能认得出来?」父亲完全不当一回事的说道,完全不认为狐人会找到密谷来。

听着他们所讨论的一事,我开始陷入沉思,若是自己让族人陷入危险之中,这将是一辈子的罪过,想了想便打算在秋收祭后离开密谷,继续出门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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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夜里朔风吹拂,扰乱了月下银白的发丝。残烛在夜里摇曳着火光,象是讽刺着这当风秉烛的自己。两天来想着如何破解这插翅难飞的局面,宣纸都已经被撕破了好几卷,忽然灵机一动,想起八十年前那一战父亲手下的虎副将提出的「承狐奇袭」!

「有了!承狐奇袭!」提起笔开始重新整理整个阵法程序。在专注的计画中忘了时间,当抬头时已经破晓时分。

「将军,喝点粥吧…」木副将端着一碗清粥轻放上桌面,呆愣愣的看着他,自己也已经有些疲倦了,把一夜奋笔疾书的阵法蓝图递给他。咱们两人便边喝白粥边讨论着这几张兵阵图。

一个时辰后,木副将看着最后一张「承狐奇袭」发愣,不解的问道:「将军,狐族人怎么可能接受啊…」看着他那反应,便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世上有多少人能不为五斗米折腰?」笑着重复当年父亲告诉自己的道理。木副将顿时茅塞顿开,豁然开朗。

「将军!真是好计!」木副将拍手叫好,我则笑而不答。当年这个承狐奇袭一计似乎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参与其中,如今我连他的样貌都不记得了,连是男是女都不知晓。

撩开帐篷,晨光沐浴了心房,转身朝木副将笑道:「该出征了。」轻笑的看向蓝天想象到那批人类军团遇上自己精心设计的阵法会是多么惊慌失措。他们以为不惜代价的绕道入高苗谷里就能设限我们大夜军的行动,可惜错了!只要我还在这,我绝对不会让你们有再度逃亡入高苗谷里的机会。

「将军!皇都来的急书。」一名士兵呈上一卷密函,一见可知这密函是罕见的皇室大雁传来的,必定是出了大事。立马拿起密函命令所有在棚里的将士们都退下,才摊开密函一看。『营里有人族密探,小心行事,凯旋归来。百夜紫。』就几行字,却用了一捲纸,令我不仅感到浪费,在无意间凑口茶时打翻了茶杯,原来前排的字被打湿而墨料晕开,后面空白的卷纸却出现了字样。『寻得高苗密谷回来,独占高苗密谷防范黄国人族百年来的骚扰。』一张高苗谷的地图展现在眼前,心里不仅冷笑了一番。

「她怎么可能祝福我凯旋归朝呢?」自言自语道,心中明白自己对于她而言只是打下江山的工具,不具任何感情。

几个时辰后,下令出征。号角响起,个将领带着分配好的士兵们上了沙场,而我则是依着地图前去寻高苗密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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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我族一年里最盛大的日子!秋收祭!一下午,族人各自准备着分配下来的料理或食材。家家户户的儿女都换上了祭典的服饰,包括我也换上了这特殊的祭典服饰。一路上看着大家各忙各的,而自己还是在帮忙父亲整理药草,已过了三天了,药草尚未分类完呢!可知这堆药草的数量并不少。

「族长!」有人朝父亲跑来,面色潮红,想必是跑了一段路而来的。

「什么事?看你急的。」父亲停下手边的工作问道。

「外边的战火开打了!」那人喘了下才稳住气说道。

「那关咱们一族何事?」父亲不悦的问道。

「不,咱只是怕小姐她…」他慌张的解释,却引来父亲更加不悦的语气。

「怎么?我女儿还要让你操心?」父亲拂袖而去,不愿多谈。

「族长!」他急着追上去。

幸好躲在门后,没有让他们两人更加尴尬,心里虽是有些难过,却已下定决心今夜离村。继续整理剩余的药草,得赶在黄昏来临之前将剩下的药草一一包好。

在他们那番话下,整理药草的速度变得特别快速,不出几个时辰,刚好赶在祭典开始前整理完了。拉着衣袖擦拭额上的汗水,叹了一口气。庆祝祭典开幕的笛声响起,村民们开始朝着广场的方向移动,我也随着人群来到广场。

族民们都齐聚一堂,笛声才止住。看着父亲朝建好的木台走去,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感谢今年大家的辛劳种出了一亩一亩的稻米,让村里的所有人不用畏惧寒冬里的霜雪。感谢高苗祖先的指引来到这片丰厚的谷地,让族人们都能种出肥沃的稻穗。感谢神带来充沛的雨水灌溉谷里的稻田。身为一族之长我在此宣布,秋收祭开始!」父亲丰厚的嗓音给人有种安心的感觉,宣示的****终了后,族民们一一举起手上的陶杯欢呼。

欢喜愉悦的气氛像热浪一般袭卷而来。女人们都到台上跳起舞来,男人们相拥而坐,这是我每年最喜欢的一个节日,一年中再多的难过都会在祭典里洗凈,直到祭典结束,各自都会回到工作岗位。

「凌安姊姊也来跳舞吧!」孩子们扯着我的手跑向舞台,在半拉半扯的情况下拖到舞台前,有些为难的看着这群比自己还要兴奋百倍的孩子们。

「呦!村里的重头戏来啰!」原本都分散开来的人群忽然间观者蝟集的坐到舞台前。

「斗舞赛要开始啦!」有人喊道。孩子们也呈上了柔丝剑及韧稠纱给我,一声长歎,好几名曼妙女子都拿了自己熟悉的舞器站在台前与我对视,想与我斗舞。蹲下身子接了孩子们呈上的柔丝剑及韧稠纱,这是自己常用的舞器,笑着向他们说声谢谢,他们朝自己展露笑容,我也朝他们迷花眼笑。

「谁先上来?」在帽上别了斗舞赛的圆明珠后笑道,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一下子便有人自告奋勇的走向前。「高苗罂,持扇。」看似将近十二岁半的女孩,腰间繫着圆明珠,手持巨扇,一身大红舞纱。「高苗凌安,持剑。」看着身高只及自己胸前的女娃娃点点头,她人虽是可爱,但自己却不敢因她比自己年幼而轻敌。

两人都旋转而起,有如两个小飓风般吹起沙尘,两人一同落到舞台上,音乐在旋转的那一刻起便已响起,两人停下脚步示出自己的舞器,当下一个小节响起,两人便开始了动作。

抛出了韧稠纱,被她那巨扇挡下,当她要搧动手中的巨扇时,便旋转而入,脚跟踮起,纱不断的打在巨扇上,破绽在一瞬间就已被我识破,一剑刺穿巨扇,剑尖还停在她的颈前。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变斗垮了对方,是自己太强了呢?还是对方太弱?

「唉!」观众们纷纷发出可惜的叹息声。这样的小喽喽不过是个开胃菜,才刚暖了身体啊!「下一对斗舞者请上台!」弹奏的男人说道。

当另一对舞者上台后,自己便安静、小心的退出人群,拿着行李离开了高苗密谷。不管族人会用什么样的话语说自己这次的行为,但为了自己族人的安全,自己必须离开。

「唉…」心中有多爱自己的家乡,现在就有多难受。但一想到可能让族人遭受迫害,又狠下心来转过头继续前进,直到没入黑暗之中。

*———*———*

两天一夜的奔波,自己仅剩的力气还能再撑几个时辰,雪白的毛发染上了血腥臊味,可自己却丝毫没有意识到伤口撕裂的疼痛。

停在一个满是花儿的山谷,随着花儿的香气,脑袋昏沉沉的就倒地不起,眼皮像是压着几百公斤重的石头似的,睁不开,慢慢的连思绪都变得迟钝而睡去。

步入梦乡,眼前所见竟是自己难舍的人—百夜紫。她眉间天生的红点与她白皙的肌肤成了一种妖媚的感觉。她眼眶一红忽然就扑上前,令我感到措手不及、错愕不已。

「子忌!我不该让你去高苗密谷的,让你置身于危险之中而身负重伤,丧命。」

「…」

她温热的泪水夺匡而出,自责的咬唇,眼前的她是多么可爱又惹人怜爱。她将小小的头颅埋进我的胸膛,不断抽泣着。而自己却不知如何安慰她,便任她窝在胸膛。

她哭了好一阵子才止住了泪水,她小心翼翼的抬头好似试探,却刚好与我四目交对,她又娇羞的低头,这让我心情大好。

「陛下…」

「嗯?」

「我是爱着陛下的…」

灯光好气氛佳,适合告白…嗯哼,反正我都死了,不如在死前算是托梦给她,给她表明心意罢了。

面前的人忽然红了脸,动了动深红的唇,而我却听不见声音,画面开始变的模糊,一道光从头顶照下……

我确定刚刚是在做梦的,而且自己还没死。阵阵疼痛从腿上传来,且嗅到一丝煎药味。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呢喃着自己不熟悉的语言。她一脸担忧和疲倦,小心的替我擦拭鼻子,而我也在这个瞬间明白自己还保持着大狐狸的原形。

试探了这女孩的气息,并没有任何杀气,自己才安心的闭上双眼睡去,而这次没有再做任何一个梦。

*———*———*

已经过了快两天了,这隻大狐狸却只有醒来那一次,每过六个时辰我就得替他换药一次。好吧!是我于心不忍,自愿留下来照顾他的!呃…也不是…我本来就一直在百花谷里修行的…

从村里出来的那天,赶路赶了六个时辰才回到百花谷,却见到了这隻雪白的狐狸,腿上还有尚未止血的血口。轻声叫了他几次,但就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无奈之下我就开始找起止血消炎、癒合伤口的药草、葯花。

手上拿着一颗馒头,盯着面前的大狐狸,心中有好多的不满,不过都一一忍下了。

「呼—」一声巨响,没错!是这隻大狐狸的呼噜声!

但这次不一样,他醒了!他竟然张开眼睛了!我吃惊的连馒头都没拿稳,掉在地上了,连口中正在搅嚼的馒头也停了下来。

湛蓝的双眼与自己的眸相撞了!忽然有些尴尬的看着面前的狐狸,不知所措。刹那间他张开了大嘴,原以为自己就要被这隻大狐狸一口吞下肚了,紧张的闭上双眼,警戒的翘起了毛。但疼痛感却迟迟没有袭来,心中有股疑问,小心的张开眼睛却见面前的狐狸在看刚才从手上掉落的馒头,顿时引来我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

「…」

我能看出他傻愣着的表情,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并不是普通的凶猛野兽。好一会儿的功夫才止住自己的笑声,搓揉刚刚笑岔而挂在眼角的泪珠。

「你饿了吗?」我展露出笑颜,问他的第一句话。

他保持着颜色的面孔看着我,好似在发呆似的。

此时天空呈现淡浅的橘黄,正是即将夕阳的时刻。烧红的炉保护着火苗不被吹熄,也预防周围的葯花受不住火苗的高温而燃烧。火炉上烤的焦黄酥脆的五隻全鸡,而一旁的一人一狐盯着那几隻烤鸡盯的垂涎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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