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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石屋

王新感觉周围一片嘈杂之声,头还有点疼,半侧的脸凉的都快没了知觉,他慢慢睁开眼睛,猛地发现一颗人头在不远处正睁大着双眼盯着自己,吓的他急忙往后躲,这才发现自己仍然被反手捆着,侧躺在原先的广场石面上。

他咽了咽口水,那颗人头的眼中还流着血,甚是吓人,他下意识地蠕动着身体往后挪,可没想着,后面居然有人用脚抵了他背脊一下。他侧躺在地上,别扭地慢慢往后扭转头,发现背后地上坐着一个人,用一双嫌弃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意思是别再往她身边挪了,然后就没再正眼看他。这个人,他认识,高傲落魄的大小姐呗。

王新觉得像吃了口痰,噎着喉咙里难受又吐不出来,心想,你还嫌弃我,你还好意思嫌弃我,本大爷好端端的坐在湖边看风景,被你弄的半死不活地硬把我拽到这狗屁地方,被人冤枉围殴打一顿不说,现在估摸着也活不了多久了,还不如当初就饿死在湖边呢,好歹环境好点,你就没一点愧疚?

他心里边骂着,边努力地坐了起来,左右望了望,同他们一起被绑着坐在地上的,还有冰儿、族长和几名黑衣护卫。四周有很多穿铠甲的士兵正在把中庭里凌乱地躺在地上的黑衣护卫们的尸体往外面拖,血迹拖的到处都是,他皱了皱眉,不敢想像刚刚这儿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一场厮杀。

在广场的中央,石屋旁,两名铠甲兵搬来了一把椅子,一名身着金色盔甲的男子坐了上去。此人四十来岁,齐耳的黑发光亮整洁地梳到脑后,一圈个性十足的短胡须,眼神冷峻飘忽,表情神态却又清闲的让人感觉他是午后逛到剧场来看戏的,此人正是夏城的城主,夏影。

坐下后,他接过一块白毛巾,开始仔细地擦拭着盔甲上的血。在他身后,除了两名跨刀的铠甲护卫,还站着五六个人,其中两人王新认识,一个是地柏,还有一个就是绿萝。

地柏在夏城主的旁边一脸堆笑地嘀咕着什么,夏城主并没有理他,而是专心地擦着血。绿萝则目无表情地盯着王新他们这边看,其余几人相互之间交头接耳着,神情有些慌张。

王新回头打量了一下身旁的这几个人,冰儿头侧着靠在霜儿的肩上,她的脖子上缠着一条灰布巾,血已经渗透了出来,闭着眼睛神色安静,而霜儿则眼盯着前方夏城主的方向,像在盘算着什么。几步远的地方,族长浑身是血,眼神迷离地呆望着地面上,其余几名黑衣护卫同样身受重伤,有两个侧躺在地上口中流着鲜血,表情十分痛苦。

夏城主擦拭完,将毛巾往旁边一扔,坐直身体,一副要宣布演出开始的表情,对着右侧不远处祖上的尸体,故作轻声地大声说道:

“祖上,您老再睡会儿,我们这边演出要开始了,就不等你了啊。”

说完,他瞄了瞄左侧地上的那颗人头,眉毛一抬,略带微笑地用歉意的口吻说道:

“不好意思啊,岩哥,让你久等了。”

接着,他又回过头望着前方的族长,像熟人打招呼似地喊道:“老族长,喂,老族长。哎,你别……这样好不好,多扫兴啊,是不是。不就多杀了几个你的徒子徒孙么,看把你心疼的,我也不想啊,你也看到了啊,他们一个个都那么倔,弄的我满身是血的,害我擦了好半天,我都还没怨你教育不当呢,你看……看你,开心点么,今天可是进贡日啊,大日子呢。“

“畜生!!”族长大吼着,口中喷出一口血。

见到族长的反应,夏城主身子往后靠在椅子上,用舌头舔了舔牙,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椅子的扶手,整个中庭内就只听到这一个声音,没人敢出声,只见他顿了顿,叹口气继续说道:

“哎……好人难做啊。你说……你们到底图个啥呢?那老头杀了那么多人,城里城外的,现在死都死了,你和春岩还要把他当神捧着护着,我这才杀了几个呀,你就跟我要死要活的,”

说到这儿,夏城主眼睛一亮,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欣喜地接着问道:

“哎……对了,是不是因为我杀的没他多,你们看不起我啊?”

说着他四周望了望,示意旁边的铠甲兵,指着族长身边被捆着的几名黑衣护卫,命令道:“快,把那几个给我拖过来。”

绿萝心中一惊,刚想上前,只见族长仰天一声长啸,哭吼道:“列祖列宗啊,青松不孝,青松无能,让我族人惨遭此劫,愧对先辈的托付,已无面目再苟活于人世,若能化为厉鬼,必将手刃仇人,以祭奠死去的族人。祖上,我来了!”

说罢,族长恶狠狠地盯着夏城主,而后将头猛地抬起,使尽浑身的力气,重重地砸在石面上,伴随着头骨碎裂的声响,鲜血和脑浆迸出,四溅开来。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的睁大了双眼,霜儿和冰儿都极度痛惜地望着族长,被捆着的几名黑衣护卫更是嘶吼着“族长”,如野兽般试图挣脱捆绑的绳子,在地上挣扎着。

夏城主见状也站了起来,慢慢地朝族长的方向走了过来,走近后,一脸好奇地俯下身子望了望族长的脸,见族长尚未断气,便拔出剑说道:

“何必呢……是不是,这种死法多痛苦啊,想死早跟我说么……对不对,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还是很乐于助人的么,好吧,就好心帮你一把吧,要不然卡在这儿,就耽误你做厉鬼了。“

说完,拔出剑,一剑刺穿族长的脖子,又左右搅了两下让血更快地流了出来。

冰儿低头闭上了眼睛,不忍看这残忍的场面,王新也紧锁着眉,心里不禁感叹道,昨天来的时候,还以为这里是天堂呢,这才一天的功夫,就转眼变成了地狱。

夏城主见没什么血再流出来了,便拔回了剑,转头瞥见冰儿正低头紧闭着双眼,便举着剑面带微笑地朝冰儿走了过去。霜儿见状,立马侧身挡住冰儿,紧张地喊道:“你要干嘛?”

夏城主像被逗乐了似的,笑了两声,走到冰儿跟前,蹲下来对霜儿说道:“别紧张么,只是看你妹妹这身衣服挺漂亮的,而我这把剑又弄脏了,没地方擦,所以想借你妹妹的衣服擦一下,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不过你们可要小心绿萝哦,哈哈,至于衣服么,没事儿,别担心,擦脏了,一会儿我叫人帮她洗。”

说着,他便抓起冰儿的裙子,仔细地擦起了他那把沾满了族长的血的剑。

冰儿吓的把头埋在了霜儿的怀里,浑身都在颤抖。霜儿则脸色惨白,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过那把寒光四射的剑。

擦拭完毕,夏城主转身朝椅子走了回去,边走边说道:“绿萝,开始吧!”

“是。”绿萝低头应了声,开始说道:

“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就藏在这座石屋的门后,那个小贱人说过,只要开了这道门就可以进入通道,而能打开这扇门的唯一一把钥匙就在她姐姐身上。刚刚,我们试图用刀将这把锁斩断,但是它的材质好像跟秋厢那把锁不一样,砍坏了几把刀都无济于事,整个门也是铁制的,异常坚固,密封的很好,根本看不到石屋内的情况。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要从那个大贱人的身上搜出那把钥匙,才能进去。”

绿萝说完,望着夏城主,等候他的指令,见他示意去搜,便命几名族人上前搜霜儿的身。

霜儿看几个壮汉走了过来要搜她的身,立马向后缩着身子,大喊道:“都别过来!”

夏城主听到后,马上阻止道:“等等……等等,你看,我把这事儿都给忘了。对不起啊,大小姐。您应该还是处子之身呢,怎么能让这些个手糙的粗汉子乱搜您的身呢,这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说着,他转过头寻了一会儿,望着一直站在椅子后面的一个人喊道:“哎,我说那个……叫什么来着……哦……秋毅,你看看你,还有没有一点男子汉的样子,你的未婚妻都要被人欺负了,你连吭都不吭一声。快……快出来帮把手,给你个机会,洞房前摸摸新娘,回头再感谢我啊。“

秋毅一直躲在秋城主的身后,被夏城主这么一叫,就躲的更后面了,连脸都不敢露出来。秋城主急忙回复道:“老弟,您误会了,我家三子和大小……那个贱人并无婚约。”

夏城主一脸不高兴了起来,边朝着秋毅走了过去,边说道:“我可是听说你要在今天向祖上提亲的,人家的长辈刚死,尸骨未寒,你就想反悔,这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

他推开秋城主,走到秋毅跟前,见他低着头在那儿发抖,便凑到他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轻声说道:“我叫你搜,你就给我乖乖地搜!”

秋毅的两条腿哆嗦的更厉害了,应声道:“是……是是……”

霜儿见秋毅哆哆嗦嗦地走了过来,真想上前给他两个巴掌,此刻,她宁愿让刚才那几个壮汉搜身,也不要这个懦弱肮脏的人的手碰她。但她知道,如果她现在再有什么反抗,真不知道那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举动,到时候可能就没办法逃脱了。于是便咬着牙,凶狠地盯着秋毅,忍气吞声地让他搜自己的身。

秋毅见霜儿这么凶狠的眼神,也不敢正眼望她,撇过头去,哆嗦着手在霜儿身上瞎摸,甚至碰到了敏感部位,霜儿实在受不了了,闭起眼恨恨地说道:

“在脖子上!”

“哦……”秋毅摸到脖子,扯下了那把钥匙,避开眼神对着霜儿说了句:“谢谢。”

秋毅拿着钥匙起身往回走,霜儿瞥见王新正一脸怪样地望着她,便没好气地低声喊道:“看什么看!”

秋毅不敢靠近夏城主,把钥匙给了绿萝后,便迅速躲到了秋城主的身后。

绿萝拿着钥匙走到石屋门前,把钥匙插进锁孔,顿了顿,此刻整个中庭之内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她,除了霜儿和冰儿,没有人知道门后面是什么,人人都好奇地期待着,他们中有些人已经期待了太长的时间,甚至不敢相信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这一幕的发生,他们期待着门打开之后将会看到什么,将会发生什么,四季城的命运将会走向何方,自己的命运又将从这一刻起会何去何从。

人人都屏住呼吸,伴随着“咔嗒”一声,绿萝转动了手中的钥匙,从两个门环中取下了门锁。

“哈哈哈……哈哈哈!”夏城主开始狂笑了起来,边笑边走到了门边,转身面向所有的人,开始说道:

“诸位,难道你们不觉得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么!你们一点都不开心么?啊?”

听他这么一说,人群中有几个也开始附和地笑了起来,没笑出声的人也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硬挤出了一点笑容。

夏城主继续说道:“你们想想,多少年了……多少年了,就那个死老头一个人守着这扇门,谁都不让进去。你们说自不自私,啊?!什么神啊,仙的,喝一样的水,吃一样的饭,凭什么就准他一个人长生不老活那么久,而我们其他人都必须生老病死,凭什么啊?!老子今天就宣布,从这一刻起,这扇门就******不锁了,不管是我夏城,还是其他三城,只要是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百姓,任何人在任何时刻,都可以随时随地进去!要长生不老,就咱们所有人一起长生不老!”

此番话一出,在场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先不管是附和着笑的还是硬挤出点笑的,现在一个个都抑制不住激动喜悦的心情,心花怒放,交头接耳。

王新抬着眉,心中嘀咕着,这么神奇,扯淡吧,难道我也是长生不老之身?

看到人群开始沸腾,夏城主嘴角诡异地笑了笑,然后,给绿萝使了个眼神。绿萝心领神会地带着几个人,把霜儿,冰儿,还有王新三人从地上拉起来,推搡着往石屋这边走。王新走的最快,他心想着自己跟这帮人无冤无仇的,能乘这个机会从这个鬼地方出去,那是再好不过了,只要跟后面这两个丫头撇清关系,管住嘴保持低调,那出去后被放生的几率还是蛮大的。

冰儿边走边抬头望着霜儿,不知所措地喊了句:“姐……”

霜儿侧头望了望自己的妹妹,眼神故作坚定地说道:“别怕。”但其实她此刻的心里十分的纷繁杂乱,一方面爷爷死的不明不白,绿萝的描述不知道能信几分,自杀的结论她难以接受,但又实在想不出更合理的推论。另一方面族长尽职尽忠却死的这么凄掺,凶手就在眼前,尽无能为力,没法替他报仇。更揪心的是,即便她委曲求全带着这帮杀人恶魔穿过通道去外面的世界,就算夏城主会放过她们姐妹,身后的绿萝估计也绝对不会允许她们活过今晚。

王新走到了石屋门前,他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这扇门,门约有一人半高,下面长、上面呈扇形,整个铁门的四周同石屋的拱形内框贴合的严丝合缝,如果不是中间的一条门缝和两侧的门环,会让人咋一看以为是一整块铁嵌入了这块圆柱形的石头上。门的表面没有任何的雕花和装饰,让人感觉异常的厚实,王新想着应该很重吧,可别倒下来啊,想到这儿,不由地往后退了几步。

此时,霜儿和冰儿也都来到了门前,绿萝拔出剑再次架到了冰儿的脖子上,霜儿并未感到意外,这是在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夏城主站在一旁,手一示意,两名铠甲兵走到门前,以为很重,便沉下腰,双手贴在门上,卯足劲往前一使力,结果门很轻易地顺势被推开,若不是及时回手抓住了门环,都差点一头栽进去。

但没有人去在意这些,在门开的一瞬间,所有人都睁大着眼睛,如同朝圣一般,期待着即将看到的一幕。

只见石屋中有三道光线从上面照射下来,其余地方略显的有些暗,看不太清。这多少让众人感到有些意外,心想着,这就是通道么,但没有人出声,依然保持着敬畏和好奇。

夏城主并没有急着走进去,而是手一挥,七八个铠甲兵立马在前面开道涌进石屋内,见无任何异常,便领着众人跨步踏进了石屋。

进到石屋后,王新的眼睛很快适应了下来,视线变的更清晰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内部空间不大,约能容纳数十人,墙壁上依然是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那三道光线是从屋顶射下来的,他抬头望去,只见屋顶上有三个拳头般大小的圆窟窿,沿一条直线相隔等距离的分布着,中间的圆窟窿恰好在屋顶的正中心,王新不禁觉得,好奇葩的设计啊,不在周围开窗,却在屋顶开洞,这是既不通风,又不防雨啊,哪个脑残建的啊。突然,他听到有人叫喊着:“快看,入口在这儿。”

王新顺着人声望过去,发现在光线的后面,左前方的阴暗处,尽然孤零零地立着一个铁笼,而站在铁笼旁那个叫喊着的人正是地柏,像立了头功似的,边用左手晃动着那个铁笼的门发出声响,边用右手朝这边的人群挥舞着。

众人聚拢了过去,王新走近后一看,发现这是一个外观极其普通的铁笼,比一般人高一点,有点像放大版的鸟笼子,从大小看比石屋的拱门要大一些,应该是在屋内制作而成的,铁笼里倒是什么都没有,只是在铁笼的底座上镶嵌了四块奇异的大锥铁,其他并无异状,王新心想,这算哪门子的入口啊?

跟王新有同样疑问的,显然不止他一个,地柏感觉到了众人的表情,显得更加地得意了起来,开口解释道:

“诸位应该都发现了,整个石屋的墙壁包括这地面都是石头一块,啥都没有,唯独放着这么一座大笼子,而且居然还上了锁,老夫敢断言,通道入口必定在这铁笼之内。”

王新听完地柏的解释,挤了挤眉,心想,这是什么破推理,有毛个逻辑关系啊。铁笼上锁固然是有点可疑,但是然后呢,打开铁笼的门又能怎么样,笼子里可啥都没有啊。从此前的种种来看,通道就在这石屋内,这一点应该是没错的,但是,就眼前的环境来看,地面上的石头感觉就是一整块,好像连个缝都没有,通道入口能藏在哪儿呢,莫不成这老头还真蒙对了?

夏城主没有出声,转头望了望绿萝,绿萝收回架在冰儿脖子上的剑,走到铁笼前,看了看门上的那把锁,发现和此前石屋的门锁长的一模一样,便尝试着掏出之前的那把从霜儿身上搜出来的钥匙,顺利地插入了锁孔内,但是居然打不开。

绿萝又努力地尝试了几次,结果还是一样,她显然有些激动了起来,突然将钥匙一扔,挥起剑朝着铁笼的栏杆发泄似的猛砍了起来,剑刃从栏杆上划过,火星四射。

看到这一幕,王新发觉自己心里竟然会有种莫名的高兴,按理说找不到通道应该着急才是,但是看到绿萝受到挫败后发疯般乱砍的时候,尽有些幸灾乐祸了起来,他心想,看来冰儿那丫头也并没傻到把所有关于通道的事儿都告诉她,估计这也是绿萝突然发狂的原因吧。

众人都被绿萝突然的举动,吓得后退了几步,但夏城主还是一副悠闲的表情,并未阻止绿萝,而是像欣赏表演似的在一旁看着。

绿萝发泄完后,转身用剑指着霜儿,厉声问道:“钥匙在哪儿?”

霜儿瞪了她一眼,转过了头去,一副宁死不说的表情。绿萝显然被激怒了,提起腿朝着霜儿的肚子猛地踹了过去,霜儿被踹得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尽管她紧闭着嘴唇没有疼得叫喊出声,但是依然有血从嘴角流了出来。绿萝踹完后,并未跟着上前,而是举剑朝着冰儿直刺了过去,眼露凶光,杀气四溢,冰儿被吓得两腿动弹不得,已然是躲不开了,霜儿看的出来,绿萝这是起了杀心了,连忙想喊“住手”,但嘴里全是血水,声音发不出来,眼看着剑刃就要刺到冰儿胸口,绿萝完全没有要减速得意思,霜儿感觉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真希望自己能马上飞过去替冰儿挡那一剑,但什么都来不及了,她的眼皮快速地抖动起来,眼珠上瞬间充满了血丝。

王新不忍见这残忍的一幕,转头闭上了眼睛,心想,这次冰儿是死定了。

“够了!”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王新惊的睁开双眼望去,发现绿萝的剑尖已经刺到了冰儿胸口的衣服里,而离胸口两寸的地方,尽然有人用两根手指将剑紧紧地夹住,此人正是夏城主,一脸严肃地盯着绿萝。

绿萝喘着粗气,眼神中的杀气渐渐地退了下去,慢慢地将剑从夏城主的手指间抽了回来。

见绿萝收起了剑,夏城主的脸立马有些邪恶地笑了起来,不紧不慢地说道:“女孩子家的,何必这么粗暴呢,不就找个钥匙么,还不简单,来人啊,把我们四季城的那位大小姐的衣服给我脱了,好好找找。”

冰儿原以为自己死定了,可还没来得及庆幸,就听到这么无耻的命令,连忙紧张地望着自己的姐姐。霜儿也同样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几名铠甲兵已朝她走了过来,她慌乱地缩成一团,眼见着几双手伸过来就要撕扯她的衣服。

“在我这儿……住手……快住手!”冰儿嘶喊了起来。

夏城主像恶作剧成功般的抽搐地笑了几声,抬手示意铠甲兵停手,转头瞧着冰儿,抑制住笑,开口说道:“看把你吓的,哎,祖上可真够调皮的,来,别怕,把钥匙交给我就没事了。”

冰儿从脖子里掏出钥匙,颤抖地把它递到了夏城主手中,夏城主接过钥匙,轻巧地一抛,扔给了绿萝,并故意打趣道:“你眼中的笨蛋,可瞒了你不少事儿哦。”

绿萝并未理会,转身走到铁笼门前,用钥匙打开了锁,可还未来得及跨步钻进去,便被地柏率先挤了进去,见地柏这么急迫,她也懒得再钻,就立在门外看着。

地柏在笼子里用脚东跺跺,西踩踩,想通过声音来判断出地下是否有暗门,可踩了个遍,啥异常都没有,他有些气馁,可抬头见所有人都盯着他,便又硬着头皮用手把笼子的所有栏杆都摸了个遍,尝试着有没有什么机关之类的,还是一无所获。

此时,每个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夏城主。

“好吧,时间也不早了,该玩的也玩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要揭晓谜底了”,夏城主见所有人都望着他,搓了搓双手,说道:“绿萝,只留一个给我就行了,你自己挑吧,先杀哪一个。”

绿萝没有回应,也没显得急迫,抽出剑,朝冰儿慢慢地走了过去,仿佛是要给对方足够的恐惧时间。

王新待在一旁,心想,这回肯定是来真的了,冰儿刚刚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现在这个局面,她们姐妹倆到底是会选择宁死不说呢,还是最终妥协呢?如果冰儿死了,那以刚刚展现的姐妹感情,霜儿应该打死都不会再说出通道的入口在哪儿的,这一点,那个盔甲男肯定也知道,所以才一直没让绿萝动她们,那这一次他直接这么亲口命令,显然没有人会再去阻止,绿萝更是不会主动停手,他选择这么做应该是笃定她们其中一人会主动交待出通道的人口。另一方面,从她们两姐妹的角度来考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不说出入口在哪儿,肯定会立马双双惨死在这儿,谁都看的出来,那个盔甲男就是个疯子,可如果说了,也就失去了价值,绿萝可不像是个会手软放过她们的人。也就是说,不管是交待还是不交待,她们两姐妹的命运都只剩下一个字,那就是“死”。既然如此,那说不定,她们还真的会选择不说,因为至少这样,眼前的这帮仇人和叛徒也不会赢,让他们都一辈子困在这四季城内出不去,痛苦一辈子,也算是一种报仇。

想到这儿,王新开始纠结了起来,原本以为跟这帮人无冤无仇,还是能够有机会活着出去的,可现在觉得,如果这两姐妹真的选择以死复仇,那也就意味着他自己也永远都出不去了,说不定那个疯子一怒之下还会立马把他给一起杀了。可是,如果这两姐妹妥协了,他也安全地被他们给放了,那自己真的能够到时候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在利用完之后被杀么?自己当初,虽说是被她们强迫带到这座四季城内的,可如果没遇见她们,自己估计早就死在那山坡上了,而且,她们也都不坏,误伤了他之后,还能违背祖规救他,否则现在也早已是死尸一条。可如今自身都难保,也没能力救她们啊,见死不救也算是一种恩将仇报吧,估计会遭天打雷劈啊。

王新边纠结着,边不时地望着这对可怜的姐妹倆,父母应该早已双亡,好不容易有个疼爱的爷爷却死的不明不白,曾经最信任的好朋友尽原来一直都希望亲手杀了她们,最忠心的族长和那些黑衣护卫们为了保护她们一个个惨死在敌人之手,而眼下,就快要轮到她们自己了。

嗯?!

王新忽然发现霜儿正在试图挣脱捆绑着她的绳子,可奇怪的是,动作幅度非常的小,看绳子的样子已略有松开,应该是已经挣脱了很久。王新心想,看来霜儿一直都没有放弃,难道她真的有什么逃脱计划?否则的话,以现在的局势,她应该早就大大方方地挣脱捆绑着她的绳子同这帮仇人大干一场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幅度这么小,显然是不想被其他人发现,如果她真的有逃脱计划并且真的成功了,那可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儿啊。

此时,绿萝已经走到了冰儿面前,举起了剑。王新紧张地望了望霜儿,绳子还没有解开,显然她还需要点时间,可冰儿这边已经等不了了,怎么办……怎么办?

“我知道……我知道怎么出去!”话一出口,王新自己都吓了一跳,惊讶自己尽然会在这种时刻有胆量强出头,而且是在一个疯子和一个杀人恶魔面前撒了一个大谎,更要命的是,这个谎话很快就会被揭穿,怎么办……话已经说出口了……要怎么编下去呢?

王新顿时冒了一头的汗,众人听他这么一吆喝,也都是一惊,整个屋子的人都齐刷刷地盯着他,其中眼神最吃惊的,莫过于那两姐妹了。

屋子里出奇的安静,连绿萝和夏城主都有些意外,一脸茫然地盯着他,显然是被他这毫无心理准备的一句给弄的没转过弯来,看看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只见王新,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带着颤抖的声音叙述道:

“求……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知道怎么出去。我只是一个外人,前几天才被带到这里边来,和那两个丫头一点关系都没有,还差点死在她们手上,我可以带你们出去,但只求出去后你们能饶我一命,放我走。”

说完,王新神态胆怯地瞥了瞥夏城主的反应。

“接着说。”夏城主打量了一下王新,神态诡异地说道。

“你得先答应我,出去后会放了我。”王新心里嘀咕着,不管怎么样,先尽量地跟这个疯子讨价还价一会儿,拖延时间吧,霜儿你可要快点啊。

“来人啊,先剁了他一只手。”

王新一下子听蒙了,只见两名铠甲兵已经朝他走了过来,吓得急忙开始胡编起来:

“我说……我说。整个石屋内除了那个铁笼,什么都没有,更是看不到任何通道人口的影子,那是因为……”

可是夏城主完全没有要阻止铠甲兵,想听他继续说的意思,其中一人将他摁倒在地,解开了捆绑着他双手的绳索,并将他的右手扳到前面,紧紧地摁在地上,另一人已经抽出了刀,二话没说就要砍将下来。

王新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蹦出来了,来不及思索,几乎是一口气用了最快的语速说道:“通道的入口就在我们的脚下只有等头顶的那三个圆窟窿中露出太阳的时候地板自动下沉就会露出通道的入口。”

铠甲兵并未将刀砍下来,显然是在等待最后的指示,王新大口地喘着气,紧张地望着夏城主,生怕他不相信,便继续解释道:

“整个通道的机关是自动开启的,每天有三个时刻可以出入通道,你们可以看到,头顶的三个圆窟窿呈直线由东往西排列,每个圆窟窿中都有一束光照射下来,当任何一束光照射到石屋正中央的地面上的时候,整个石屋的地板便会自动下沉,然后在下沉的墙壁上便会露出通道的入口,从通道的入口穿过去,便可以到达外面的世界。”

众人听到王新的叙述,都开始打量起那三个圆窟窿和照射在地面上的光线。王新也偏过头看了看地面上的那三束光线,心里顿时开始懊悔起来,自己怎么就编了一个这么不靠谱的谎话,因为眼看着第一束光线就马上要照射到屋子的正中央了,也就是说他的谎话要不了一小会儿就会被揭穿,他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刚刚怎么就突然脑子发热说自己知道入口在哪儿呢,逞什么英雄啊,那两个丫头的死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啊,这下可好了,本来还是有可能被放了的,现在是必死无疑了。

正懊悔着,他发现铠甲兵尽把他扶了起来,更吃惊的是夏城主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用手指抵着王新的额头,冷冰冰地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那天……被带进来的时候……发现的……”

“我最恨别人骗我了,你要是撒谎,一会儿我第一个就把你的肉一块块地割下来,晾在那,晒干一块儿,割一块,直到割完为止。”

王新感觉腿都软了,心想,事到如今也只能把赌注都压在霜儿身上了,便鼓了鼓勇气说道:“是不是谎话,很快就可以知道了。我和你们无冤无仇,只求能活着从这儿出去,没有必要编这样的谎话来骗你。”

夏城主回头看了看冰儿和霜儿,见她们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正用惊讶的眼神望着王新,便双手一摊,说道:“好吧,那就让我们看看你的胆儿到底有多肥吧。”

光线在一点一点地往中心靠近,其他人都在满怀期待地等着王新所描述的那一幕的出现,而王新则焦急地不时瞥一瞥霜儿,霜儿见众人的目光都朝着屋子的中央便更大胆地用力挣脱着捆绑的绳索,一点点地松开,终于……

只见,霜儿一跃而起,从胸口拔出匕首,直奔冰儿。绿萝就站在冰儿身边,见状立马反应过来,举剑朝霜儿刺了过去,霜儿已然来不及减速和躲避,便用匕首顺势一档,但令双方都惊讶的是,绿萝的剑尽被轻易地斩断。

这完全出乎了绿萝的意料,以至于露出了破绽,被霜儿重重地一脚踹开。霜儿并未跟上去结果了绿萝的性命,而是回手一划,割开了冰儿的绳子,并抓住她往屋子的右侧角落奔了过去。王新千幸万苦等的就是这一时刻,他可不想在最后关头被这两姐妹给丢下了,便第一时间跟了上去。

这时满屋子的人才反应了过来,慌乱地朝相反的方向躲开她们。

“哈哈哈哈哈哈!”

屋子里居然发出了笑声,众人惊讶地望去,发现是夏城主在笑,见他边笑边对着两姐妹说道:“哈哈,你们要干嘛?都这种时候了有必要挣扎么,这满屋子的人,你们能逃到哪儿去啊?有本事你们倒是打开通道逃一个给我看看啊!”

王新躲到了霜儿的身后,见她举着匕首对着一群慢慢围上来的铠甲兵,心里着急了起来,我的姑奶奶,你倒是快一点逃啊,总不至于折腾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跟他们拼命的吧。他开始慌乱起来,一回头发现冰儿正对着墙壁用手指快速地比划着,比划完后便立刻回头望着屋顶的那三个圆窟窿。

王新也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心想,不是吧,还真跟这三个破窟窿有关啊。

夏城主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他显然是觉得既然如此,那就等到了外面再一个个杀了他们三人,所以并未让铠甲兵立马上前抓住他们,而是警惕地静观其变。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屋顶的三个圆孔尽然开始移动了起来,王新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原先排列成一条直线的三个圆孔,开始变幻位置,排列成了一个三角形,继而慢慢地向中心靠拢,三个圆孔越靠越近,最后居然融合为一体,变成了一个大的圆孔,阳光照射下来,整个屋子内一下子变的明亮了许多。

正当王新还和众人一样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时候,霜儿放下了举着的匕首,朝着夏城主走了过去,王新想要伸手阻拦,心想她这是要干嘛呀,不解地回头望着冰儿,只见冰儿朝他平静地摇了摇头,眼神好像是在告诉他不要担心。

对于霜儿的举动,夏城主也显得有些惊讶,挡在前面的铠甲兵见状举刀便朝着霜儿砍了过去,本想着霜儿应该会躲开,可没想到霜儿尽然不仅没躲开,甚至都没有抬手用匕首挡一下,完全像没看到那把即将砍到她身体的刀一般,王新瞪大了双眼,只见那把刀居然从她的身体中穿了过去,就像是砍到了空气一样。众铠甲兵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相互间望了望,然后一涌而上,十几把刀砍了上去,结果还是一样,霜儿如幽灵一般毫发无伤地依然朝着夏城主走了过来。

王新第一次感觉到了夏城主的眼神中露出了细微的惊慌,但他即没有拔剑,也没有逃跑,而是一动不动地等着霜儿走近。

霜儿走到了他的面前,举起手中的匕首朝着夏城主的胸口心脏的位置,刺了过去,刺穿了胸口的盔甲。夏城主慢慢地低下头,望着刺进自己胸口的匕首,刀刃已经刺穿盔甲完全刺进了自己得身体,奇怪的是没有血流出来,他甚至感觉不到疼。只见,霜儿慢慢地将匕首拔了出来,对他说道:“你给我记住,这一刀我迟早要替族长还给你。”

说完,转身往回朝冰儿这边走了过来,众铠甲兵已不敢上前,纷纷躲开。

此时,屋顶的大圆孔开始慢慢变形分裂,最后分裂成了两个中等大小的新圆孔,继而开始在屋顶上移动,其中一个朝着铁笼的上方移了过去,另一个则几乎同步地跟着霜儿移到了三人的上方。

所有人都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惊呆了,地柏站在铁笼里见圆孔移到了自己上方屋顶的位置,不知道是该赶紧逃出铁笼还是该站在原地不动,夏城主用手摸着自己的胸口发现盔甲完好无损,这才醒悟了过来,而绿萝则从地上爬起来举着手中的断剑不顾一切地朝着霜儿他们三人刺了过去。

王新望着头顶的圆孔,刺眼的阳光撒在他的脸上,让他睁不开眼睛,他的心里即害怕又有点紧张,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便下意识地想用手拉住冰儿的手臂,可尽然发现冰儿也像空气一样,完全抓不住,这让他的手脚更加的慌乱了。

顿时,王新感觉眼前一黑,然后听到冰儿的声音在叫喊着:“变态,你在干嘛。”

王新没理会这丫头在叫什么,感觉自己一下子抓到了什么,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可紧接着脸上就被重重地扇了一巴掌。

他忙疼的捂着脸,大叫道:“谁啊?”

这时候,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眼前阴暗的环境,他转头观察着四周,发现他们尽然还是在刚才的那个破石头屋子里,不同的是,周围除了她们两姐妹和他自己,已经没有了其他人,屋子里的铁笼也不见了,屋顶上的那三个圆窟窿还是呈一条直线排列着,也没有任何光线从上面照下来,唯一的亮光是从石屋的拱门外面透进来的,原先的铁门也不见了,就剩下石头门框,门口很明显挂满了藤蔓,光线就是从这些藤蔓的缝隙中透进来的。

王新心想,这就算是出来了么?便想问问她们两姐妹确认一下,这个时候才发现,虽然光线很暗,但是依然能看清冰儿雪白的脸蛋,两颊变的通红,而且正用一副恶狠狠的眼神盯着他。

王新有些不解,一脸无辜地问道:“怎么啦?”

“不要脸,信不信我再扇你一个耳光!”冰儿说完,咬着嘴唇躲到了霜儿的另一侧。

王新摸了摸自己刚刚被打的那一侧脸,有点明白了过来,心想,又不是故意的,这么凶巴巴的至于么。

霜儿没有说话,走到门口拨开藤蔓钻了出去,冰儿和王新也紧随其后。王新这才发现他们身处在一个山洞里面,走了一小段狭窄的路后,整个山洞变宽敞了起来,看到了洞口。

三人一声不吭地走到了洞口外,霜儿用力地吹了一声口哨,冰儿也紧跟着吹了一声,王新心想,怎么,死里逃生,这算是你们山顶洞人特殊的庆祝方式么?

不一会儿,从远处奔来了两匹马,正是此前他见过的那两匹。

霜儿转过身来,猛地抽出匕首架到了王新的脖子上,这一毫无征兆的举动,让冰儿也吃了一惊,王新更是摸不着头脑。

霜儿盯着王新,问道:

“你此前在议事厅里所说的经历可是当真?”

“嗯?嗯……千真万确。”

“此后,爷爷又跟你说了什么?”

“嗯……这个……我也……反正……哎,就让我给匕首的后人带句话。”

“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是,昨晚我找匕首的时候,在我兜里找到了一张字条。”

“写的什么?”

“嗯……我……不……不认识。”王新有些尴尬地承认道,霜儿放下了匕首,伸出手示意他把字条拿出来。

王新掏出字条递给了霜儿,霜儿展开看了一会儿,便把字条揣入了怀里,翻身上马,冰儿也没看到字条写什么,见姐姐骑上了马,便也翻身上了自己的那匹马。王新琢磨着,这就算告别了么?可那把匕首是我的啊,是不是该还给我啊?!

王新没敢出声,只见,霜儿骑在马上,回头对他说道:

“以防你骑马逃跑,只能委屈你走路了。”

“嗯……啊?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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