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凌落这厢笑得甜甜蜜蜜的,但这笑容落在了屋内其他人眼中就没丝毫没觉得甜美优雅了,反而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刃,叫众人寒毛都竖了起来。
柳敬祖刚回来,不知道穆凌落的可怕,这可是柳敬存都不能奈何她的存在,连夏莲都避其锋芒,柳老夫人现在更是不敢去与穆凌落硬碰硬。
但,柳老夫人的确是怕穆凌落,可那是之前受了穆凌落的敲打,但穆凌落如今在一家子的跟前,包括她新归来的儿子跟前让她露了怯,她就心里有些不痛快了。她想挽回面子,她挺直了背脊,见穆凌落言笑晏晏的模样,咳了咳,清了清嗓子,道:“难得你竟然还记得来跟我请安,我还以为你都把我这个祖母给忘到天边了……”
穆凌落闻言,浅浅淡淡地一笑,扬了扬眉:“瞧祖母说的,往日里不是祖母您叫我不必往您跟前来,只每日里朝着您的安寿堂请安便可,怎么如今,听祖母这语气,竟是说我不孝一般?莫不是,我如您所愿,您倒是怪起我来了?”
穆凌落这些自是随口胡诌的,但也的确是柳老夫人自己不叫穆凌落往她跟前来的,实在是闹心得紧啊!
可她自己这样儿想是一回事,再加上她本就是想给穆凌落下下面子,给自己找回场子,毕竟如今屋内还有她的两个儿子儿媳等人,她也谅穆凌落不敢多加辩驳,却没料到,穆凌落竟是个如此给脸不要脸的,居然还敢反驳她,就叫她捂住了胸口,气得不得了。
“阿落,怎么跟你祖母说话的?没大没小的?”柳敬存见自己娘被气了,连忙扬声呵斥道,又忙去扶住了柳老夫人,“娘,阿落她是个不懂事的,您可别跟小辈一般见识,莫要气坏了身子!”
这要是换了旁人,现在指不定就得泪水涟涟了。
穆凌落却扬唇浅笑,挑眉回道:“父亲这话就不对了,我明明是遵守祖母所言,何错之有?而且,我怎么没大没小了,我可都是您和母亲教出来的!”
言下之意,那就是,我若是没教养,那都是你没教好。
柳敬存被她话语一噎,但他也知晓,穆凌落是个擅长吵嘴的,若是跟她扯皮,只有吃亏的份,特别是穆凌落这马上要嫁入宸王府了,就叫她越发有了几分叫板的底气了。
柳敬存心底浮起了几分冷然,想起夏莲提起过的几句话,薄唇就稍稍抿了起来,心里有了主意。
但柳敬存没话说,在下首立着的彩云看着柳老夫人与柳国公爷都被人堵得脸色发青,双眼喷火,就动起了心思,想要出个头,最好能博得柳老夫人跟国公爷的青睐,到时她就能在柳家三房立足了。
她心中着急出头,就没想着满堂都是人,为何就没人出来呵斥穆凌落?但她只看到自己的机会,看到了柳老夫人跟柳敬存对穆凌落的不满……
“这位小姐,奴婢虽说出身卑贱,却也知道,百行孝为先的道理。再如何说,老夫人与国公爷都是您的长辈,您无礼都得让三分的,您却如此的肆意顶撞,未免太过不把他们放在眼中,肆意妄为了吧?这若是传扬了出去,您的名声与闺誉也就毁于一旦了……”彩云掩住眼底的得意,口中头头是道地开始说教。
但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得穆凌落骤然沉声冷道:“连翘,掌嘴!”
于是,就只听得一记响亮的耳光响彻厅内,彩云的话语都被一耳光给打没了。
彩云似是难以相信,竟然还有人敢在柳老夫人的安寿堂里动手,这不是明摆着不把柳老夫人放在眼中么?特别是眼前还有柳国公在场。且,就算穆凌落不知道,却也应该猜到,她是柳敬祖的侍妾,无论如何说,在穆凌落跟前,也算是半个长辈,而她竟然敢接连打了几个长辈的脸面,就叫彩云又惊又怒。
“你竟然打我……”
穆凌落身材高挑,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不敢置信的彩云,眸色冷冽,“哪里来的贱婢,敢在本郡君跟前大肆喧哗?莫不是嫌命长了不成?若是想死,尽管说一声,本郡君就成全了你。”
“我可是你三叔的妾,是你的长辈……啊……”彩云尖声叫道。
但她的话才说了一半,连翘另一个耳光又挥了过来,就让她再度噤了声。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什么鬼模样,竟然也配当我家小姐的长辈?不过是个奴婢,见到小姐非但不行礼,还敢在小姐跟前你你我我的,这巴掌是给你醒醒神,叫你知道知道,什么是主仆!”连翘面色冷然,怒道。
彩云捂着脸,嘴角都在哆嗦了。她以往跟在柳敬祖身边,虽说柳敬祖并不喜爱她,但奈何她已然为他生了儿子,他也不能再弃她于不顾,她又是柳老夫人的人,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他后院里的女主人,这些年也发号施令,当了多年的主母,这心也就大了,开始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了。
现在,穆凌落这一个两个的耳光,就叫她觉得耻辱,泪水都落了下来。
“老,老爷……”彩云哭着看向一侧无动于衷的柳敬祖,“你得给奴婢做主啊!”
柳林氏与柳欢媛坐在一侧,见得连翘这下手毫不留情,两下都在彩云娇嫩的脸上落下了鲜红的耳刮子印记,柳林氏移开了视线,心中是又苦又涩又有些畅快。而柳欢媛年纪还小,见得让她娘难过的女人受了惩罚,这面上就喜形于色了。
方才这妖妖绕绕的女人,进来就朝着她娘行礼喊姐姐的,明里暗里地用她的儿子挤兑她们娘两,柳欢媛就心里着恼得很。
“你是坏人,欺负我娘……”柳棋虽说不到两岁,但却已然能说话了,现在看到自己的娘被人欺负了,连忙举着小拳头要替他娘报仇,口齿不清地喊着,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撞到穆凌落的身上,就开始挥舞着拳头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