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教授被查出体内含有过多的镉,而其来源却成迷。胡教授不得以将封存了几十年的情感经历讲给雨潼,期望他早日破解迷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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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到湘西取样的老师回来了。检验的结果证实了雨潼的推测,落水洞口上方的红色土壤果然含着与铁结合的一种氰化物。不过,这种氰化物通常情况下是无毒的。但在酸性水溶液中会水解生成氢氧化铁和氰化钾、氰氢酸,后面两者才是可怕的剧毒物质。人体只要摄入50微克这样的物质,即可造成中枢神经阻断,无任何知觉地死去。与此同时,在落水洞内捡到的钢笔,也被证实是当时部队中一名炊食兵的。
胡平教授立即向上报告了他们的推测结果,后来水文地质部门和中央级的科研单位,纷纷奔赴湘西,通过多次模拟取样分析,证明他们的推断和分析完全正确。至此,湘西狗尾谷死亡之谜才真相大白。
此案一破,爆炸似的新闻立即轰动了全中国。报刊,电视台记者陆续蜂拥到滨海大学医学院,对胡教授进行专题采访。经过报纸和电视的大量宣传报道,作为滨海市明星司法鉴定中心的负责人,胡教授立即成了高校中的名人。不但在同行的专业界名声大振,而且也成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司法鉴定中心的业务量与日猛增。对胡教授来说,可谓真正尝到了名利双收的甜头。
雨潼在此期间顺利通过了博士答辨,如愿留在了学校法医教研室,担当了胡教授的科研得力助手,并成为明星司法鉴定中心的一员。
“雨潼,案是你办的,所有的推测和分析都来自你的思想,你个大傻瓜,名誉全让老头子占了,你怎么吭都不吭一声?”胡玲雪再也忍不住了,一反半个月来和雨潼之间的冷战,来到雨潼的房间,指着他大叫。她觉得这件事对雨潼不公平,同时,她很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抢弟子的功。
雨潼不以为然地回道,“他是学科掌门人,是我们研究生的老板,事情虽然是我做的,但在他的授意下完成。他得到的名誉表面上是个人的,但真正受益的是我们法医学研究所和明星司法鉴定中心两个单位。”
“哼,你真会为别人着想。”
“玲雪,你怎么啦?”雨潼说道,“你爸爸没有把我们推荐给媒体,其实是为了我们着想,他不让我们过早卷入功利是非之中,留给我们一个清静的世界,这难道有什么不对吗?你不要想太多了。”
“猪头。”胡玲雪气恼地叫了一句,又跑了出去。
从农村奋斗读书出身,并且最终拿到了博士学位,在老家雨潼是第一人。去年年底他带着胡玲雪回家过春节时,他父母脸上笑开了花。家乡人听说他找了一个大教授的女儿做女朋友,很多人赶过去看看是什么模样,把他老家的房间挤得水泄不通。随着两人的不断接触,胡玲雪原来身上的小毛病和缺点逐渐放大。胡玲雪有一种根深蒂固的大小姐脾气,尤其当雨潼与漂亮的年轻女人在一起谈话太久,会引发胡玲雪的严重不满。雨潼出身低微,为人低调,凡事尽量让着她,没想到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
每天下班之后,他看到胡诗渊孤单一人收拾着实验室,就会联想到自己昔日为了出人头地在风寒之中缺衣少食苦读的镜头。因此,他非常同情胡诗渊的处境。
他抽空教胡诗渊实验室的相关知识,和接触药物时要注意的事项。胡诗渊很好学,一有空就向他学习化学物质的知识。而且她的记忆很好,几乎雨潼说一遍她就记住了。雨潼为胡诗渊没读多少书而感到很可惜,除了多教她一些有用的知识之外,并教她上网打字,如何使用电脑。胡诗渊很快学会了五笔和拚音,打文件和上网查资料。
除了对胡诗渊的关怀外,雨潼更关心胡教授,他的身体健康在不断恶化,症状日趋明显。但是,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仍然一无所知。
这天下班后,雨潼看到胡诗渊甩动的长发,忽然心里一亮。
他跑进胡教授的办公室,“胡教授,我想从你头上采集部分发样。”雨潼开门见山地说道。
胡平立即明白了雨潼的意思,说道,“你打算怎样采样?”
“我想请你留在家里一个月,哪儿也不去,也不要去理发。你吃的食物和所饮用的水均由我来提供。”雨潼说道。
“从今天开始吗?”
“对,而且我会每隔十天量你长出的头发的长度并采集一定的发样。”雨潼说道,“虽然我现在还不能肯定这种方法是否有效,但是我希望能从中发现什么。”
胡教授用一种赞许的目光望了望雨潼,同意了他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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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对从胡教授头上收集到的发样检测表明,头发里出现了较高含量的重金属镉!
正常情况下,镉不会在人体内出现,除非人吃了大量被重金属工业废水污染后的海产品,然而,胡教授根本不喜欢吃海产品,根本不可能在体内出现镉。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不同时间段的头发所含的镉浓度没有显著性的差异,这说明毒物镉的出现并非偶然,而是长期且有规律的一点点地进入到了他的体内!据此可以推知,镉的来源,要么与他喜欢吃的某种食品有关,要么与他喜欢喝的某种饮品有关。无疑,有人持续性地在向他下毒。
这一推测,让胡教授感到极度震惊。这种低剂量的慢性中毒,虽说不会立即要了他的命,但是肉体上的折磨和痛苦,健康上的损害将一时无法恢复。能够让他长期慢慢中毒说明对方有备而来,而且一定是生活在他身边的人。可是,胡教授想来想去,都不明白施放毒物的凶手是谁,毒物又是通过怎样一种途径进入到了他的体内。
“老师,我们要不要报警呢?”雨潼觉得借助警方的力量,可能对查清这个案子有很大的帮助。
“不。”胡教授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昔日的威风此刻在他脸上荡然无存,“这事情不能向外界透露,一但让外界知道了,将会让我们的明星司法鉴定中心的全体专业人员蒙羞,影响明星司法鉴定行业在粤东地区的声誉。湘西悬案的破获,使我们明星司法鉴定中心在全国拥有了一定的知名度。我不想因我个人的事影响到我们明星司法鉴定中心的事业,更不想因为它而连累到大家。”
“爸,这件事我们必须要报案,如果犯罪分子逍遥法外,下一个受害者还不知会是谁呢?”胡玲雪说服道。
胡教授摇了摇头,用一种虚弱的声音说道,“这件事我们自己内部解决,不能对外走漏风声。”
“其实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和警方合作。”雨潼又说道。
“什么意思?”
“如果我们不愿让外界知道也可以,可以让警方秘密进行。平常他们有许多案子的侦破有求于我们法医,我想,他们会认真考虑与我们的合作要求。”
但胡教授始终表示反对。他固执地认为,这件事自己可以解决,勿需依赖外人,只要查清毒源,便可以锁定嫌疑犯对象,那时再报警不迟。
雨潼见说服不了胡教授,只好不再坚持自己的观点。但他隐约觉得此案非同一般。尽管确定了属重金属镉中毒,可镉来自何处,仍是一个难以解答的谜。
在胡玲雪的协助下,雨潼决心对胡教授的房间进行仔细搜查,然而,经过翻箱倒柜式的搜索之后,并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就在他转身离开胡玲雪的家时,他突然发现胡教授的房间有个很小的房间,并上了一把特别的锁。
“这是老头子的书房,任何人都不准进去,我,还有妈妈都不例外。”胡玲雪解释道。
“为什么?”雨潼感到迷惑不解。
“老头子说,里面有与重要客人来往的重要信件,有关科研最前沿的成果,涉及到以后要申请专利的资料,如何让科技界得到认可的重大创新专项技术,以及重要的实验数据。不让我们进去,不是说不信任我们,而是有些东西我们不知道的更好。既然他这么说,我和妈妈20多年来一直遵守这条不成文的规定。当然,要是从老头子的生命健康出发,我可以晚上趁他睡觉的时候取下他的钥匙,到外面配一把,就有办法进去了。”
这是导师的房间,没有得到导师的许可,万一真的有什么科研机密,泄露出去,造成的损失恐怕难以承担。雨潼一边想着,一边说道,“这种方法不可取。我们还是等待时机吧。我想,只要你爸爸严格按照我的试验方式生活,外来的毒物一定不会进入到他的体内。这样,重金属的毒也会慢慢排到体外而得到自净。”
“可是老头子几乎每天要和林阿姨见面,两个人像对形影不离的夫妻,又不结婚,真搞不懂老头子在玩什么游戏?”
“你爸爸经常和林阿姨在一起?”雨潼心里一动。
“嗯。”胡玲雪突然脸上一亮,“难道是林阿姨想害老头子?”
雨潼心里一惊,但一时又找不到合理的理由,尽管如此,雨潼心里私下还是部分认同胡玲雪的怀疑。因为除此之外,似乎找不着给导师下毒的最佳人选。
这时,胡教授回来了,一脸的认真和严肃。尽管他身体虚弱,却依然保持一种旺盛的斗志出现在公众场合上。在外面,他表现得谈笑风生,好像他身上从来没发生什么事似的。
胡教授看了雨潼和胡玲雪一眼之后,对胡玲雪说道,“我想和雨潼单独谈一谈。”
胡玲雪走了之后,胡教授打开了那间上锁的书房,平静地说道,“到我书房里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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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潼走进房间一看,与其说是书房,倒不如是储物间更妥切。大约20平方米的房间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角落里的地面及物件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和零乱的纸屑,似乎七八年没清理和打扫过。雨潼简直想像不出,胡教授家会有这么一个地方。
胡平并没有理会雨潼惊讶的表情,而是指着一张沙发要他坐下,然后在他对面坐好。
“雨潼,你看着这儿可能不太习惯,这可是我心灵放飞的空间。”接着,胡教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或许猜疑到了我和林洁敏之间的关系吧?外面有很多关于我们之间风风雨雨的传说,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顾一切地要和她来往吗?”
雨潼低下头没有说话。
胡教授从一个保险箱内取出一只包装精美的盒子,盒子里面放着一张旧照片,照片上的年轻女子穿着七十年代的土家族服装,大约二十岁的年纪。无疑,这与之前胡教授给他看的那张照片上的女子是同一人。拿出这张照片时,雨潼发现胡教授脸上已是泪流满面。令雨潼感到了极度震惊。
“人会迫于生活的压力不停地向前奔跑,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在行进的过程中,你会不停地把注意力放在关系你前途命运的拚博之中。一但你跨过这些激流和险滩,到达了平静的境地,你会发现你在生活中同时也会丢失很多记忆。唯独那些刻骨铭心,触及灵魂的记忆,会深深植根于我们的大脑之中。不经意之间它会跳出来,唤醒你沉睡的意识,伴随你走完孤独的人生。这种记忆沉淀出的甜蜜,不是简单的过去在记忆中的重现。只有经过世事的磨历和生活的苦难才能体会。正是这些甜蜜才让我们向往着明天的美好,成为我们走向成功的人生动力。经过生活的洗涤,许多痛苦会远离我们而去,留给我们心灵上的颤悚,才不会让时间吞噬,从而形成一种永不磨灭的动力。”
胡教授此时的表现完全不像一个言简意赅的科学家。今天一反常态,说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雨潼瞧了瞧了那张照片。很奇怪,你会马上被她的眼神和神态所吸引,不管你了不了解她,你都得承认,她是一个集世俗与空灵之美于一身的女人。她身上凝结着纯真与欲望的矛盾,能激起你更多的遐想。
“这是我在湘西认识的一位女子,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她的照片珍藏在这里,是因为她是我生命当中不能抹去的女人。”胡平启开了一道沉重的记忆闸门。记忆中的故事像蓄在水库里日久的积水,随着放开的闸门哗哗地流淌。
1968年底,毛泽东发出了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要说服城里干部和其他人,把自己初中、高中、大学毕业的子女,送到乡下去,来一个动员。各地农村的同志应当欢迎他们去。’一声令下之后,数百万城镇中学生告别父母、亲人和家乡,奔赴农村和边疆,开始了艰苦朴素的劳动生活。
我原来是长沙县人,从小在城市里长大。因为对湘西有某种神秘感,因此下乡动员开始后,1974年我报名到了湘西月亮镇下的冷水村。那时我只有16岁。到了湘西以后,才知道农村与城市很不一样,生活非常不便利。四五个知青挤在一间破草房里,点的是煤油灯。一遇到刮风下雨,我们几个人就担心房子会不会倒下来把我们砸死。一到阴雨天,房间里会散发出一股霉味,把人熏得半死。我们的工作主要是管理村上的园艺场和茶场,农忙季节时下到各个生产组帮着割稻,脱谷,插秧,清理棉花土中的杂草,帮着庄稼地的青苗杀虫。
第一次上工,我一副学生打扮,结果到了果园之后,被一个负责教我们做农活的农村少女笑疼了腰。不过,我个性开朗,干活卖力踏实,所以也颇得周围人的称赞。那位少女手把手教我干农活,非常细心,遇到脏活累活都是她帮我干。
“她就是这像片上的女子吗?”雨潼问道。
没错。她叫林秋霜,住在冷水庄。从一开始见面,我就对她产生了好感。后来,才知道,我们知青当中有好几个男青年追求过她,不过都没有成功。我们之间真正了解是始于一场大雨后的山洪爆发。
冷水庄不远处有个建在一座山脚下的小学。进出小学的学生要经过一座大约200米长的木桥。木桥被固定在水泥桥墩上,虽然不会被洪水冲走,但洪水会淹过桥面,让人无法过河。
因此,一遇到下大雨涨洪水,学校就会停课。
有一天,一场暴雨突然袭击了湘西,到放学的时候,这座桥已经被暴涨的洪水冲得摇摇欲坠,最后桥墩倒塌在水里。由于暴风雨太大,学校的后山出现了山体滑坡现象,如果学生不及时转移,学校很有可能会被山上冲下的山土所掩盖。
学校里的学生纷纷涌出学校,站在岸边一筹莫展。我们几个知青接到任务,负责把学生们安全地接到河对岸。
当时几个年轻伙伴站在涨满洪水的河边,小声讨论着河水的宽度和水流的危险,却没有人主动先下水游到对岸。我到现场后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水,拖着当地人用竹竿扎的木排,将对岸的孩子抱上木排,然后,再拖着木排游回这边岸上。就这样接过来100多个学生。
其中有一个小女孩,每当我要接她的时,她都先让别人。当所有的学生都安全到达对岸时,只剩下了她一人。
然而,经过多次的游渡之后,我已感到精疲力尽,我那时还没意识到疲劳作战带来后果有多可怕。我咬牙坚持,想把最后一个小孩接过对岸。可能我劳累过度了,游到河中心时,手打了一个颤,结果木排竟然在我手里松动,木排随即翻倒在水里,小女孩瞬间吞没在洪水的激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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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胡教授用手巾擦了擦头,尽管头上没有一滴汗。随后,他又将滑下来的眼镜往鼻架上方扶了扶。
没想到,可怕的事还是发生了。小女孩的父母到达现场后,哭成了泪人。我则像个罪人似的跪在小女孩尸体的旁边,眼泪流个不停。
接着,她的家族来了一大帮人,拿着棍子,锄头要打我,林秋霜及时赶来,用身体护住了我,她的衣服被扯烂了,脸上被抓破了,愣是没让我受到皮肉之伤。后来我才知道,被淹死的是她最小的妹妹。为了这件事,她不断给那些愤怒的家人和亲戚做着思想工作。也因为这件事,我心里非常郁闷,生活从此消沉,以致连续几个月过得很不开心。虽然上级组织没有因为这件事处分我,但是良心上的不安却几乎天天在折磨我。我精神上的焦虑引起了林秋霜的注意。在这个时候,她向我伸出了友谊的双手。姐姐般的关心,安慰,让我感受到了超越朋友般的温情。渐渐地,我喜欢上了她。每次见到她,我心里像揣了一只兔子似的那么活蹦乱跳,天南地北找话题和她谈。见不到她时,我心里会莫名其妙地产生一种思念,每天盼望着能和她在一起。
有一次听说她生病了,我冒着风雨走了十几里山路,全身湿淋淋的站在她家门口。但是她的家人对我怀有深深的敌意,不许我靠近林秋霜半步。从那以后,我们之间来往得更加频繁。我们的关系虽然不能正式确立,但是我们已开始彼此关心对方。
我们知青组织野外活动那天,男知青们在河边钓鱼,其它女孩子到处采摘野花。而林秋霜不同,在树林里到处找野蘑菇采摘。我偷偷离开他们,背着大背篓,帮林秋霜寻找蘑菇。走着走着,才发现只剩下我们两人,那时天已黑了。当我们回到原来的地方,才发现他们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森林里漆黑一片,我们不敢摸黑下山,便找到了一个山洞,一起度过了一个夜晚。在黑暗中,我们两人凑到了一起,冰冷而又湿润。那时的感觉真好,真想就那么地老天荒过下去。
第二天,我们的事传遍了冷水庄。我们趁机公开了之间的关系。
冬去春来,到了1978年,恰值恢复高考后的第二年,知青开始了返城热潮。我在冷水庄开始破釜沉舟复习功课,决定通过参加高考实现我的理想。为了学习,我整整半年时间没有下地干活。林秋霜给了我很多的帮助。吃的穿的用的,她帮我一一打理好,还特意为我在热水村弄了一个小房间,让我静下心来专门复习功课。全公社300多名参考的知青,只有我和另2个知青上线,五门课我考了351分。听到消息,我觉得阳光格外的明媚,天空格外的宽阔,走起路来也特别的轻松。
但万万没想到,我从场长手里接过大学录取通知书之后,林秋霜对我的态度来了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她明确告诉我她要和我分手,理由是两个人性格不合,说完后就躲着不再和我见面了。我拿着通知书,告别也没办法和她说一声,狐独地离开了农场。
在我读书的第一年,我写了几十封信,封封有如石沉大海,无影无踪。半年后,我再次来到冷水庄,见到她时,她说她已经答应嫁给牛角寨的一位年轻人。让我去和林依依好。我问她原因,她头也不回离开了我。当时我的心情非常难过,只有心里流过血的人才会明白。
“林依依是谁啊?”听到这里,雨潼如同坠进了迷雾之中。
冷水村村支书的女儿,年纪和林秋霜差不多,也是一位可爱清纯的小女孩,曾经对我表示过好感。后来,被推荐上了我那所大学。在我和林秋霜没有分手之前,她经常用一种忧郁的目光望着我,但从来没主动找过我。我后来知道,几乎在林秋霜和我建立感情的同时,她也喜欢上了我。只是因为没在一起共事,没机会表白而已。
林秋霜变心的事,令我感到非常伤心。说实话,我爱她,非常爱她。我不会因为她是农村少女就会抛弃她。回到学校后,我心里非常苦闷,就是那时我学会了抽烟和喝酒,后来这个陋习一直没改掉。
在大学,虽然林依依和我同一个系,但她仍然不敢和我接近,只是远远地望着我。每当我喝得烂醉时,她会叫来男同学将我背回宿舍。有一天,我在外面的酒店喝醉后朝她大发脾气,我甚至把她当成变心的林秋霜,打了她一记耳光。她捂住脸,没有哭。反而帮我擦净身上的脏物,扶着我回到了学校。
在别人眼内,我是陈世美,是我考起大学之后将林秋霜抛弃了。社会上的议论像吐口水一样喷到我身上。为了林秋霜,我默认了。我不想向任何人解释这件事,一个人默默承受着这些非议。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仍然忘不了和林秋霜那段相恋的岁月。林依依始终默默跟随在我的身边,关心我,照顾我。我留校了,她分到与我同一个城市的另一所中学。但是,她始终没有忘记对我的关心。我生病了,她会及时来照顾我。
胡教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故事的结尾,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和林依依结婚了,但是从此我再也不踏进湘西半步,那是令我伤心的地方。林依依去世之前的晚上,曾握着我的手说了一句话,‘你一定要去湘西。’就是因为她这句话,我萌发了再去湘西的念头,我本想先派你去打听清楚之后,再考虑是否要和林秋霜见个面。没想到……”
胡教授无力地垂下了头,脸上毫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