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怡两手一摊,坦荡地向於菟走去。
博怡问,你刚才说,你偷灵芝是为了救死扶伤。
是啊!是啊!——於菟连忙回答,你们一直不问人家的原因,上来就是捉人家。
救哪家的死,扶哪家的伤?——博怡走到於菟近前,笑意盈盈地问。
救玲珑斋的死,扶玲珑斋的伤。——於菟不假思索地回答。
玲珑斋是什么地方?——博怡问。
玲珑斋是什么地方你都不知道?——於菟显然吃了一惊,说,那可是联络四大部落的大荒第一驿站!
博怡回头看了看奢厉,奢厉也摇摇头。
的确,像他们这种角部落羊族边民,一生都没有几次机会跨出阳山,更别提什么四大部落和第一驿站了。
说来听听。——奢厉在后边好奇地插嘴。
人家为什么要告诉你们?——於菟冲奢厉翻了个白眼,说,自己找到,才算是真本事呢!
博怡丝毫不理会於菟的言辞,说道,我不管那玲珑斋有何厉害,但是泥灵芝总不能救人,对吧?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嘛?——於菟的脸色变得凝重,她扭头看了一眼蜘蛛绵绵,接着手一用力,手中握着的灵芝立即碎成了土渣,散落一地。
我说气味有些怪怪的,我只当是新品种呢。——於菟低下了头,喃喃自语。
於菟一脸颓相,仿佛等待了三旮的果树并未结果一样。
於菟又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童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又不敢乞求原谅,只好呆立着。
不,她原本就是一个小童兽。
虽然此时天已蒙蒙亮,然而在於菟垂下头的那一瞬间,奢厉感觉到天忽然又黑了下去,他甚至都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做假灵芝骗於菟。
所谓善良,三分实心实意,七分推己及人。
快!——还未等奢厉回过神来,博怡竟然自作主张地趁於菟失落之际扑到她眼前,一把便将於菟抱住。
奢厉知道博怡是想让他用剑砍去,可天玄剑势太猛,他怕会伤到博怡,况且,况且他看到那於菟的眼神里根本就没有战意!
看样子於菟是的确受到了打击!
奢厉一念至此,犹豫之间,只见那黑蜘蛛顺势便跳到了博怡的身后,一嘴便咬住了博怡的屁股!
博怡痛得大叫一声,然而双手仍然死死不放於菟,黑蜘蛛便仍然死死咬住。
绵绵!不要!——於菟此时竟然在劝自己的坐骑不要伤害,於菟在博怡怀里说,他的牙里有剧毒,你会死的。
奢厉闻听此言,奔上前去,一剑刺中蜘蛛腹部。
奢厉并未想置黑蜘蛛于死地,不但收起宿脉,而且用力不足以致命,目的便是让蜘蛛知道疼痛之后自行松口。可那剑刺出之后,他方知此剑却是锋利无比的天玄剑。
一阵尖厉的嘶鸣后,蜘蛛白眼一翻,咽了气,然而牙齿仍然死死地咬在博怡的屁股上。
绵绵!我害了你啊!——於菟见此情形哭了起来。
博怡对奢厉说,快拿绳子绑住她!
奢厉将剑从蜘蛛体内拔出,心中一阵惆怅,於菟的哭声像针扎般刺入他的心。
那孩子般的哭泣,那失去亲人才有的泪水,那无所适从的样子,此时的於菟,哪里像大荒第一神偷?
奢厉和博怡两人将毫无反抗之心的於菟绑了起来。
博怡死死地牵住绳子,生怕於菟又土遁了。
你不疼吗?——奢厉看着博怡屁股上的黑蜘蛛说,说着走了过来,准备将蜘蛛从博怡身上拔掉。
不要动!——於菟忽然说,拔了会死的!
闻听此言,奢厉大吃一惊,博怡也如五雷轰顶,於菟继而说,绵绵是哥哥送我的一亘妖蛛,体内有风露剧毒,此毒一旦进入血液,便不能遇风,否则血液会像露水般呈珠状,凝滞而亡。
大荒世界,九昶为一亘。
原来这黑蜘蛛的兽龄居然比他们都大。
那要怎么办?——奢厉惊恐地问,那博怡岂不是死定了?
目前看来,想要活命,只有一个办法。——於菟说。
什么办法?——奢厉连忙问。
你和绵绵合二为一。——於菟怯怯地说。
合二为一?——奢厉和博怡异口同声。
合二为一后,绵绵的毒血进入你的体内,便不会凝珠了。——於菟说。
那要怎么合?——奢厉不解。
当然由我这个捣药小於菟来缝合了,哼,你们谁会啊!——於菟说。
那这样,黑蜘蛛岂不是永远要长在博怡的屁股上?——奢厉说。
那也没办法喽,想活命,哪还顾得上好看不好看呢?——於菟撇撇嘴。
博怡大怒,说,别听她的!她是在骗我们放开她,好趁机逃跑。
博怡的脸涨得通红,嘴唇却发白,说完后,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博怡,你没事吧!——奢厉连忙上前搀扶。
不……不要信她,她在骗我们……——博怡颤抖着声音说,快,拔下我后面的蜘蛛。
好像已经进风了呢。——於菟摇摇头,说,快没救了呢。
拔下来!——博怡恶狠狠地命令於菟。
不要拔!——於菟连忙喊道,拔了立即就死了。
奢厉看看博怡,又看看於菟,左右为难。
博怡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身体只是颤抖。
奢厉看着於菟那纯真的脸庞与赤红然而真诚的眼睛,选择相信她。
言之切者,不如眼之诚者;敌之怨者,不如友之命者。
你能救博怡吧!——奢厉恳求着对於菟说。
当然了,——於菟说,救死扶伤是我的使命。
那就赶快救啊!——奢厉准备上前解开於菟的绳子。
不……不要……——博怡挣扎着说。
不行,我需要工具。——於菟摇摇头说,用淬火之刃开刀,用润水之针缝合。
有!——奢厉将天玄剑举到眼前说,此剑内蕴火灵,可当淬火之刃,那润水之针嘛……你等着,家里有针,我这就去拿。
需要多久?——於菟问。
从这里到家,跑得快的话,大概需要一柱香的工夫。——奢厉说。
那就不用去了。——於菟轻叹一口气,说,你来回就要两柱香的时间,那会儿,血液早已凝珠于心,无药可救了。
那,我背着博怡,我们一起回去,你再救治。——奢厉说,这样只需要一柱香的时间。
也来不及了。——於菟看着已经瘫软在地的博怡说,如果一盏茶时间内还不进行缝合的话,那么博怡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