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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他叫不语

极北之地,世称万难。风来滚雪,雨来化冰,人迹罕至,寸草不生。然生之奥妙,无度揣测,此炼狱之地,亦有冰鸟雪兽,奇花异果,其貌迥异,叹为观止。

有峭壁,高千仞,锋利如刀,切风割云。

风被切,卷残云,回旋而去。

峭壁之上,远远眺望,风汇云残之处,竟有陆地傲然而立,云雾缭绕,不见其根,虚幻飘渺,宛如仙境。有风作天险云作屏障,虽有大能者,亦难全身而入。

有传言,此地不晓边际,望之有天桌地椅,山床湖被;又有珍禽奇兽,千花万草;如花园居所,又如小化乾坤。

故称:花园小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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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玲珑不思不辨,爱吃爱玩视若等闲。

喜看诸人万般归宿,云头小睡有梦无言。

——《不语》

这天儿真够奇怪的,平日要起床打猎的时候,亮的特别早,一到得闲的日子,又干等不亮天。

不语缩在被子里,小脑袋露出个尖儿,摇摇晃晃,很不老实。他已经迫不及待,只等一声鸡叫,就可以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咕…咕…咕—”

鸡叫了!嗖的一声,不语已经跑出屋去。攀上树屋旁的枝干,蹬着树枝的末梢,借力一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抓住凌空的藤蔓,一荡接着一荡,消失在远处的树林间。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孩子,明明是个淘小子,怎么就不爱说话呢。”

树屋旁边,一座二层小楼,绿竹做骨,新枝为肌,纱缦飘飘,不似凡尘。不语的母亲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笑着摇了摇头:“都怪你!给孩子起这么个名字,真是人如其名,整天都不言不语的。”

“哈哈哈!不说话多好,省去说话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我还羡慕这小子呢。”

“瞧瞧你,都当爹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夫妻俩欢声笑语荡漾开来,直让寂静的清晨,生了一丝活跃。

朝阳升起,薄雾渐开,一切都那么自然,那么美好。

唯一奇怪的是,明明听到了鸡叫,可是这附近,根本没有鸡。

不语在林间穿梭如飞,活脱脱一个上周岁的猴子。这是他最喜欢做的事,在树枝间跳跃,在藤蔓间游荡,摘一个隐秘的果子,弹一个松鼠的脑瓜蹦。每当这时,全身的毛孔仿佛都在呼吸,说不出的清爽!这感觉,就像……就像说了好多好多的话,虽然不语自己也不知道,说好多好多的话,到底是什么感觉。

总之应该很爽,就对了!

这方圆百里只有几户人家,名副其实的人烟稀少,加上居住甚远,相互之间少有往来,但关系总是很好。

不语自小在山林间长大,与各种小动物为伍,除了父母,见过的人两只手就数得过来。他每天的工作,就是跟着父亲在山林间转悠,打猎、砍柴、辨认花草,这本来不错,可是父亲要求他必须安安静静的在地上走,不准奔跑,更不准上树,按父亲的说法:“人,要会走路。”

回到家里,他喜欢围着母亲转,看做饭,看缝补,看插花;还有,就是家里满满的一屋子的书,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书,本来没什么意思,但是小孩子总能找到有趣的东西。

去年生日那天,父亲不知从哪扛回了一棵十米见高的大树,种在小楼旁边,从那天起,他就有了自己的小屋。最近,母亲又格外开恩,每十天他就有三天的时间随便去玩,不用和父亲一起外出打猎。

终于,又可以“飞”了。

不语已经一刻不停的在林间穿梭了两个时辰,他特别想看看树林的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因为父亲曾经说过,树林的外面,特别美,美得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他太好奇了!就像他的树屋一样,那种树在树林里完全找不到,他相信那一定是父亲从树林外面的世界带回来的,自打母亲允许他三天自由的那一刻起,他就下决心一定要自己一个人去瞧一瞧!

可是眼下他已经累了,母亲嘱咐过他,太阳下山之前必须回家,如果再往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不语环着树干滑到地上,东瞅瞅西看看,他第一次走这么深,时间还早,他可以玩好一会再回去。

树林上方枝通八达,藤蔓繁多,下面却是宽敞的很。

将近晌午,已是阳光明媚,十分耀眼。可穿过茂密的枝叶照到树林下方,却只剩寥寥几束。四周如蓝如绿,空气中泛着幽光,狠狠的吸一口,还有点甜味儿。地上有花有草,一丛丛,一束束,不时有奇异光亮飘飘而上,又有各种小动物跑来跑去,不语万分欣喜,这儿蹲下,那儿坐下,这儿趴下,那儿躺下,玩的不亦乐乎,已经把树林外面的世界抛到了九霄云外。

此处奇花异草繁多,四灵之气充沛,便是寻常门派秘境,亦不过如此。实是奇妙之地。

可是不语并不知道这些,父母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这些东西有什么与众不同,有什么珍贵的。

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在乎。

他只在乎:眼前的景象,美极了,他喜欢极了。

夕阳西下,天边红云了了,小楼前炊烟袅袅。

不语正一路小跑返回家中,他的头上多了个草环,是自己编的;他背后的口袋里装着一束花草,是他小心翼翼挖的;他的手上捧着一只刚长毛的松鼠,是他在地上捡的。他看上去收获颇丰,脸上画着藏不住的笑容。

不过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些东西上。

他闻到了香味!是他最喜欢的烤肉的味道!要开饭了!

他不停的咽着口水,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他的眼睛已经要闭上了,鼻子不停的往前凑,好像跑得这么快不是脚在用力,而是鼻子在用力。

当然,鼻子在用力的,不是只有不语,还有他手里捧着的,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小松鼠。

————————

时极北之地,正逢异变,有五色霞光冲天而起,化彩云而腾空,烁烁生辉,此乃奇物降生之先兆。

环山峡谷,坦坦荡荡,唯雪而已。谷中有一池,终年温暖,清澈如波。池中有金鱼一尾,忽闪忽灭,流光溢彩,正是将生之奇物。

自古非凡出世,皆有光华,且呈奇数之变:一色者乃上品,三色者乃极品,此五色者乃神品。

峡谷四周,早有炼神者蠢蠢欲动,亦有妖兽暗中观望。他们彼此之间早有察觉,却不敢轻举妄动,只因水池之上,有一难测之人。

此人闭目盘膝,凌坐水面,不声不响,定座如禅。在场尽是一方强者,却无一人可揣测其深浅,唯见此人周身灵气涌动,宛如天地,可知其乃地仙也。如此,便更不敢打草惊蛇,只有静观其变。

————————

“慢点吃,别噎着,这还有很多呢。”母亲看着不语狼吞虎咽,脸上写满了幸福,甚至忘了自己还没吃上一口。父亲执着酒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不语挖回来的花,还有那只依旧闭着眼睛,却和不语一样狼吞虎咽的小松鼠。

“我说儿子,你还挺厉害,这种花都能带回来,正经离咱们家不近呢”父亲喝着酒,玩味的说道:“还有这个长得像松鼠一样的家伙,真看不出来,还是个食肉动物,还挺能吃,那肚子也没见大,都吃哪去了?商量商量,咱把它解剖来看看怎么样?”

不语吓得一口肉没咽下去,脸憋得通红,一边咳嗽一边抢过松鼠,警惕的望着父亲,神态甚是可爱。

“扑哧”,母亲看着这对活宝爷俩,忍不住笑了出来,“别总逗孩子,这正吃饭呢,没个正经的。”父亲忍不住大笑几声,也抓过一块肉,兀自吃了起来。

不语知道父亲是逗他玩的,这才放下心来,低头看一眼那松鼠,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两只小爪夹着一块不合比例的烤肉,吃得正香……

和松鼠吃饱了烤肉,又帮母亲收拾了桌子,不语带着一天的收获爬上了自己的树屋。

不语轻轻的关上房门,又急急的放下草环,带上了背包和松鼠,偷偷的爬上了木屋墙上的货架,用力的一推——居然有个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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