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焱没有说出还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其实是夏思蔓把夏擎给推下楼梯的。
但仔细想想,这可能性并不高,毕竟夏擎是夏思蔓的亲生父亲,谁会这么狠,一心要自己的亲生父亲的性命?除非,那人当真狼心狗肺到这种可怕的地步。
临离开前,暮焱还将另一件事告诉了她。
“嫂子,你这事本来挺好办的,使些关系就能暂时先把你给弄出来,因为现在只是初步的怀疑,没到上庭的地步,可是有两股势力把这件事压住,才导使我没有丝毫的办法。我已经可以得知,其中一股势力是来自霍家,估摸是霍家的那老东西在暗地里做事,还有另一边的势力,我至今仍然没有查到。在我来之前,听说你这案子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定好了开庭日子,就在后天下午三点,我猜,暗地里的人,是想要尽快把这事给了结了。”
乔南瑾一怔,随后便沉默了下来。
霍家吗?她想,应该不止是霍剑平和霍老爷子,甚至,还有霍霄吧?
她没有忘记,霍霄曾经来过,撂下了一个看似对她有利的交换条件。
她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他,反倒是对他软声哀求。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我被关进了看守所,这段日子以来,我想我妈铁定是到处为我奔波的,你能帮我好好照顾她吗?她的身子骨不好,你尽量安抚她,让她别到处去求人帮忙了,我不希望她受到欺负。”
暮焱答应了下来。
“我会好好照顾伯母的,你的案子我会尽我能力帮你脱罪。”
“对了,你知道霍霁的近况吗?他被带回霍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是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说到这个,她的眼神不禁有些黯淡。
“没有,不过,霍家那边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说是我等待的那个人,不会回来了。”
暮焱脸色丕变,出言安慰她。
“你别担心,我认识的霍霁可不是什么任由别人欺负的主,我相信,不需要多久时间,他会再次出现在你我的面前的。”
她对着他一笑,没有吭声。
果然,来的是霍霄。
霍霄仍是坐在她的对面,嘴角噙着笑淡然地瞅着她。
“怎么样?有答案了吗?是想要继续呆在这里,还是答应做我的女人?”
乔南瑾好半晌才开口。
“这是你自己决定的吧?你跟我提出这样的条件,你以为,霍家会容忍你做出这种事情来?”
只是,霍霄不在乎地勾起了一笑。
“这种事,霍家不会管,他们只会管门面上的事。只要我如他们所愿地娶了夏思蔓,那么,我藏着多少情人他们都不会有意见,关于这一点,我还是很笃定的。”
她冷哼一声。
“从正妻跌到情人?很抱歉,这种事我不感兴趣。”
他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
“你应该知道,你跟夏思蔓,我肯定是会偏心于你的。你跟了我以后,虽然不能光明磊落,但你会得到我的宠爱。”
“不,”她望着他,“我是说,不管是当情人还是当正妻,我都不感兴趣。”
霍霄的身子一顿,随后眯起了眼眸。
“那么看来,你是选择继续呆在这里了?后天下午三点,你的案子就会开庭审理了,如无意外,你将会被关进牢里,谋杀罪可是大罪,最起码也得关上三年以上吧?难道,你就不怕?”
“我没什么好怕的。”
她面色波澜不惊,他没能从她脸上发现一丝恐惧与不知所措。
霍霄抿起了薄唇,直接就站了起来。
“那我倒要看看,开庭那天你会落得怎么样的下场。乔南瑾,你会后悔今天做出的决定的!”
他撂下这句话,就愤然转身扬长而去。
乔南瑾重新走进看守所内,当她坐在那个阴森的角落时,习惯性地曲起双腿整个身体蜷缩起来。
怕吗?
她不可能不怕的,但是她不想因为害怕而向霍霄妥协。
她的心里,只有霍霁一人,她相信,霍霁一定会来救她的,一定会的。
只要想到霍霁,她就告诉自己,无须害怕。
她一遍一遍地在心地重复着,这是她这几天以来唯一能使心情安定下来的办法,那种信念越坚定,她就觉得,此刻受再多的委屈也是能够忍受的。
在前一天,暮焱又来见了她一次,反复地安慰着让她不要太过担心,自然,也是给她聘请了在法庭上进行辩论的律师。
她能看见很多人到来听审,包括暮焱和霍霄,包括莫荃和姚月茹。
当然,还有身为人证的夏思蔓。
法庭内,尤为的安静。
乔南瑾站在被告席上,双手被手铐铐住,她也没仔细去听去看,只垂着头,目光有些飘离。
夏思蔓站在证人席上声嘶力竭地说着当时的情景,她描述得尤为仔细,似是,当真是亲眼目睹了一样。
她的嘴角暗暗勾起了一抹嘲讽,她竟不知,这夏思蔓信口雌黄起来,也是挺有一回事的。
听审席上,姚月茹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从进来以后就没再看过她一眼。
暮焱聘请来的律师努力地为她辩解,但这案子本来就没有能证明她清白的物证人证,就只有一个夏思蔓是出来指证她便是推夏擎下楼的凶手。而如今,夏擎被证实死亡,她的罪就成了谋杀罪。
纵使她的律师怎么能辩,但在这种毫无证据的情况下也是毫无用武之地的。
律师只能一口咬定,光是凭着夏思蔓根本就无法将她定罪。
似乎,的缺如此。
没有闭路电视的带子,没有物证,就只有一个夏思蔓,是怎么都不可能让陪审团以此来做出最终决定的。
她知道,这律师是尽可能帮她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身清白的情况下脱罪,就算不能马上脱罪,先暂时缓一缓,也是好的,起码这样他便有更多的时间去找证据。
可没想,夏思蔓竟说出,除去她之外,还有一个人证。
这一句话,彻底让整个局面陷入了僵持,她悄然握紧了拳头,掌心内,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血肉里。
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来的另一个人证,赫然就是那一天当她出现后没多久便发出尖叫声的女侍应。
女侍应似乎有些忐忑不安,站在证人席间,开始陈诉自己的所见所闻。
“我到那的时候,就见到被告站在楼梯的最上面,而受害者则躺在了楼梯的最下面,满身都是血。周围除了被告跟受害者外,没有其他的人在。我会走到那边去,也是因为听到了巨响,所以才走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
乔南瑾阖了阖眼,其实,这女侍应也没有说谎,她只是诚实地将那天她所看见的事情说出来罢了。
但这证人的证词,并没有偏向其中的一边,可以说是对这案件的审判没起多少的作用。
陪审团商量了一下,而后,由法官一锤敲定,先休庭半个钟头。
这半个钟头,便是最重要的半个钟头。
她在被押回里头的时候,余光瞥见暮焱走到了律师身旁,似是在询问些什么,然而,律师只是叹息着摇了摇头,没有说半句话。
其实,在开庭之前,她就已然心里有数。
这件案子,没有任何足以证明她清白的证据,夏擎也死了,可以说是死无对证,没有人会在乎她到底是有罪还是没罪,只因为,她的背后没有势力,才会这么容易被忽视。
她在这个市侩的圈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样简单的道理,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再加上,如暮焱所说般,在这案子上,有两股势力一心想要致她于死地,她自然是不可能逃脱那个必定的事实。
休庭的半个钟头里,霍霄曾经来找过她。
她闭而不见,执意地跟负责传话的人说了拒绝的话,那人之后便没再回来找她。
半个钟头后,重新开庭。
果然如她所料的那般,最后的结果毫无悬念的便是判处了她三年的刑期。不过,在送去监狱之前,会在看守所继续呆上两三天,等到把所有手续办好了以后再送往监狱方面。
法官宣布退庭后,姚月茹从听审席走了下来,直接就走到了她的面前,想也没想就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尤为的响亮,直接就把她的脸打偏至一边。
脸颊是火辣辣的痛,甚至还能尝到淡淡的血腥味。
乔南瑾垂着眼帘,菱唇紧抿。
暮焱走了过来,怒气冲冲地看着姚月茹。
“你在做什么?这里是法庭,可不是你随意动手的地方!”
姚月茹无视他,直直地望着乔南瑾。
“我过去二十二年当真是白养你了!你这个蛇蝎肠的贱女人!我不会轻易饶过你的,我绝对不会饶过你的……”
莫荃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连忙挡在了乔南瑾的身前。
“你不要打她,你要打就打我好了!我相信喃喃没有做过!只要是她说的话,我都会相信……”
姚月茹看着面前的女人,眼里涌现了恨意。
“她说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了吗?哪有人杀了人还会自己承认的?还有你!我都没跟你算帐呢,你倒是自己找上了门来了是吧?当初若不是你做了那样的把戏,会让她们两个调换了二十二年吗?果真是有怎样的妈就有怎样的女儿!你们……”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乔南瑾的一个冷冷的眼神而怔住。
她抬起了头,望着姚月茹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她把莫荃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站到了她的面前。